偶像
22日,他們發佈第四張迷你專輯《Al1》,主打曲《Don\''tWannaCry》,緊接着開始了繁忙的打歌舞台,以及簽售會。
行程多時間緊,權恩宙困生困死,天天在候機室補覺,夢裏都在背書。
李碩珉被他靠着,偶爾可以聽到他講夢話,從歷史背到物理公式,嘟嘟囔囔的還會夾雜着英語、中文、俄語和日語,知識點和幾國語言大雜燴,在場沒一個人能完全聽懂的。
一開始他們還覺得稀奇,拿着手機錄音,邊聽邊笑,就等着人醒了放給他聽。
後來聽得多了,心疼佔多數,覺得他壓力大,可又沒什麼辦法。不管是成為藝人還是選擇升學,都是自己的選擇,而人總要為了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這世上不存在太多的好命或好運,大部分時間都得靠自己。慾望驅使人前進,也讓人痛苦。
“哥哥有什麼願望嗎,想在今年實現的?”
簽售會上,崔勝澈準備給面前的粉絲簽名,聽到問題后笑起來,抬眼和她對視。沒見過的新面孔,應該是第一次參加簽售會的新克拉。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多得幾個一位吧,成績越來越好。你呢?”
“……如果能考上理想的學校就好了。”她嘆了口氣,“哥哥寫一下我的名字吧,芝荷。”
聞言,崔勝澈寫上了她的名字,祝願她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學校,學業有成。
一個接一個移動過去,她一直很平靜。直到來到權恩宙面前,她看着隔着幾十公分的這張臉,心情有了些許波動。
她是新粉,先前有聽說過SEVENTEEN的名字,只是沒有深入了解過。
作為觀眾,可以選擇的人太多了。韓國每年出道幾百個組合,大部分泯然眾人中沒有聲息,能被人記住的是少數,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十個人。
演藝界率先看臉,藝人中長得好看的並不少。追星的朋友拉着她看年末舞台,一場場看完,問她最喜歡誰。面前有幾十張漂亮臉蛋,她眼花繚亂,連人都分不清,隨手指了個一眼望過去自己覺得最白最出挑的。
朋友定睛一看,笑着拍了她一下說可真會挑,這是人氣TOP。SEVENTEEN,聽說過吧?他叫權恩宙,Lem,上過好幾次趨勢了!
她聽着朋友嘮嘮叨叨地科普,左耳進右耳出,只聽進去了一半,注意力全放在他的笑臉上,覺得他的眼睛真漂亮啊,像寶石。
見她有興趣,朋友興緻勃勃給她找了幾個舞台看,有團體也有個人直拍,年份、發色和裝扮不一,她卻從中感受到了對方對舞台一如既往、從未改變過的熱情和執着。
“……感染力很強吧。”朋友感慨,“雖然不是粉絲,但我很喜歡看他的舞台,累的時候看着都會覺得動力滿滿,真的可以傳遞給我力量。嗯,那個詞怎麼說來着?——生命力,對,舞台生命力。”
舞台不會撒謊,藝人狀態如何,觀眾可以通過鏡頭看得一清二楚。在不看的人眼裏或許有些難以理解,可確實看得出來他們是否懷有熱情、熱愛舞台。細節被捕捉放大,只有投入了情感的表演才足以打動人心。
她看着他的舞台,理解了好友的意思。也是從這時開始,她才真真正正開始關注權恩宙,關注SEVENTEEN。
大概沒有很入迷,只是會比普通路人多關注幾分,主動去找他的物料看,又沒有真正的粉絲那樣上心。專輯都是衝著PhotoBook買的,一張就算支持,對小卡同樣沒什麼執念。
滿打滿算,她關注了他們一年。
她是高中生,成績和家境都不錯,父母的期望重,早早為她規劃起未來,下一階段的、大學的目標,毫無疑問是“S.K.Y”。
前幾個月開學,她正式升入高三,壓力與日俱增,被壓得快要喘不過來氣。目標是延世大學,以她的成績來看並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周遭競爭激烈,做題做到崩潰,書邊哭邊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太痛苦了,她沒有傷害自己的勇氣,也不想放棄,只想在如此殘酷和痛苦的現實世界和緊迫的時間中,尋找一個可以喘息的出口。
恰好看到SEVENTEEN要回歸的消息,某個想法佔據大腦,她突然想去看看他們看看他,想知道真人是什麼樣的。
她看攻略明白了要怎麼操作,把攢的零花錢全買了專輯,成功中籤后便來到了簽售會,靜靜坐在台下看着他們,就覺得真人都比鏡頭裏要好看,心中依舊沒什麼實感。等輪到自己上台,她看着面前會動的真人,開心是開心,卻沒有想像的激動。
好像過於清楚自己只是來這裏逃避現實,心底有個聲音一直提醒着她。痛苦並沒有消失,反倒多了她是來這裏“浪費時間”的負罪感。
來到權恩宙面前,看到他看過來的眼睛、他朝她笑起來的樣子,她莫名眼眶一酸,想要掉眼淚。
出道了兩年,權恩宙不是沒見過情緒激動哭出來的粉絲,除了頭一次有些手忙腳亂外,如今面對這種情況已經不會被嚇到,抽出紙巾遞給她,關切問道,“還好嗎?”
“……還好,沒事。”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她吸吸鼻子抬起頭和他對視,強撐着笑起來,“姐姐也是高三生呢,最近學業壓力有點太大了所以有點難過。”
“啊……”權恩宙懂了,翻開PB,第一眼看到了崔勝澈寫下的名字。筆在指間一轉,他抬眼直視着她的眼睛,眼神認真又溫柔,“芝荷姐姐有想考的學校嗎?”
“延世。”她在他面前說話意外的沒什麼負擔感,只覺得真人果然要更加鮮活。
上論壇總能看見有人說他是天生愛豆,談論顏值的帖子輕輕鬆鬆能蓋起幾百樓,才氣和業務能力亦然,都說他天生就適合站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配得上一切讚美。
現在她在他面前,才真切感受到那種震撼。
皮膚好好,妝挺薄挺淡的,這樣近的距離也看不到什麼毛孔。臉好小,眉眼比鏡頭裏的要深邃,可能是因為皮膚太白,平常舞台上燈光一打就削弱了一部分五官的立體感,本人的混血感其實要更強烈一點。
睫毛又長又密,眸色罕見特別,比任何一款美瞳都來得要攝人心魄,就是完全挑不出瑕疵、且有着足夠辨識度的一張臉,真人帶來的衝擊力是在是強,和人對視時總容易惹得人心動。
“我想考延世,”她深呼吸后重複了一遍,傾訴那樣對着他說,“但我不知道究竟考不考得上。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有的事也不是努力就能取得個好結果吧?我就是焦慮又煎熬,想放棄又不甘心……恩宙,我好累啊,我好怕我堅持不下去。”
權恩宙認認真真聽她講完,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
兩人有着相同的目標,他很能理解對方的痛苦,也知道這種痛苦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看着她發紅的眼眶,他牽動唇角露出個笑,握着她的手輕輕晃了晃,“那我告訴姐姐一個秘密吧。”
“什麼?”
他稍稍俯身,湊近了一點,輕聲說,“我想考延世的作曲系。”
她一愣,權恩宙重新直起身子,笑着朝她說,“姐姐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的克拉呢。”
如今出道的愛豆年紀越來越小,大部分高中畢業后便不再繼續往下讀,更別提參加高考還備考名校。
她突然意識到權恩宙和她以前看到的那些愛豆一點都不一樣,眼睛越來越亮,聽人繼續道,“備考很辛苦也很痛苦,實在難過的時候,停下來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不用有什麼負擔。”
他把她微涼的手握得溫熱,左手沒鬆開,右手拿起筆要給她簽名,一邊寫字一邊說,“一起努力吧,姐姐。或許我們會在明年的三月再次相見。”
心臟被難以言喻的情緒集中,她忍着再次湧現的淚意點點頭,鬆開他的左手前用力握了握,“……好,明年的三月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