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崔粲入府已有些時日了,那日的婚禮辦得極為簡單,只有周府內的一些人參加,倒是之後幾天,府里來了不少人,紛紛向周瑜道喜。
每當這個時候,她只是站在一旁,和他們微笑問好,安靜地扮演自己花瓶的角色。
換回女裝的崔粲自然是極美的,這種美不像是東吳女子帶着英氣的美,反而給人一種空靈和溫婉的感覺,彷彿像一隻蝴蝶一樣,隨時都會飛走,消失在無盡的山林中。
偶爾遇到一些男人露骨的打量,崔粲就直接往周瑜身後一躲,每當這個時候,周瑜都會眉頭緊鎖,朝對方露出不快的神色,以示警告。
久而久之,外面就流傳出了周瑜極為寵愛自己的妾室,並且對方還是個嬌羞不能自理的弱女子。
這一日,崔粲正在屋裏試新首飾,自她嫁入周府,已經收了無數別人給的賀禮,每次周瑜連看都不看,就直接命人往她院子裏抬。
這讓多年未曾穿過女裝的崔粲,一時竟有些挑花眼了,作為一個同樣愛美的女人,她每天的樂趣之一,便是換着花樣打扮自己。
丫鬟春晚給崔粲挽好頭髮,而後插上了鑲着玉石的金釵,口中不禁讚歎道:“夫人真是漂亮,簡直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女一樣!”
按理說,以崔粲的身份,本不該被稱作夫人,但周瑜早就下過命令,讓下人們一律稱崔粲為夫人。
開始崔粲還對此感到奇怪,想要糾正他們,可並沒有什麼效果,於是無奈之下,便也隨他們去了。
這時,門外突然有丫鬟傳報,說是趙小姐來了。
崔粲聽到趙霞兒又來了,不禁感到有些頭疼,從她一入府,這個趙霞兒就一直來找她,和她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其中的主旨總是離不開周瑜。
趙霞兒一會兒說她是周瑜的救命恩人,一會兒又說周瑜對她有多好,這些年一直在照顧她。
每次崔粲都是一笑而過,現在她和周瑜都心知肚明,這個趙霞兒不過是個冒領功勞的小偷而已,但看在她無家可歸的份上,崔粲也並沒有和她計較什麼。
但她還真不知道如今周瑜對趙霞兒的態度是什麼?或許他真的對她有一些感情,不然也不會在得知趙霞兒並非他的救命恩人後,表面上依舊對她如常。
“粲姐姐,聽說周大哥今日入宮了,怎麼沒有帶上你一起呀?”趙霞兒踏進屋門,還沒等崔粲招呼,就自顧自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看到崔粲頭上的珠翠,眼神中閃過一絲妒意。
崔粲淡淡地瞥了女人一眼,又從首飾盒裏選了一串項鏈戴好。
她現在的身份是妾室,自然是不便入宮,她可不相信趙霞兒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趙霞兒在故意噁心她。
“春晚,去給趙小姐上杯茶。”希望喝茶能堵上趙霞兒的嘴,讓她別那麼聒噪。
上好的龍井清香醇厚,趙霞兒眼中流露出一絲恨意,因為周瑜不愛喝茶,所以往年這些新茶都會被送到她的院子裏。
結果今年,她連新茶的影兒都沒見到,喝的還是去年剩下的舊茶。
一想到這,趙霞兒瞬間沒了興緻,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了崔粲身邊。
“姐姐真是好福氣呀,這根釵子可是稀罕貨。”她從梳妝枱上拿起了一支翡翠鎏金釵,作勢要給崔粲戴上。
可她的手卻直直地朝崔粲的臉上劃去,崔粲見狀,眼神凌厲,立馬警惕地往後一躲,攥住對方的手腕,把她推到在了地上,“你要幹什麼?”
趙霞兒沒想到崔粲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快,狼狽地趴在地上,暗自咬牙,忽然,她注意到了門外的一片黑色衣角,眼珠一轉,立馬轉變了態度。
“嗚嗚嗚,粲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趙霞兒坐在地上,用袖子抹起了眼淚,神色無辜又委屈。
這時,周瑜出現在了門口,看到屋內的情景,皺了皺眉,“發生了什麼事?”
“周大哥,我本想替姐姐梳妝打扮一下,不曾想姐姐卻一把將我推倒,我的腿好痛啊!”
看着惡人先告狀的趙霞兒,崔粲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你姐姐,什麼時候你嫁給了你周大哥,再叫我姐姐也不遲。”
趙霞兒的心思很明顯,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想要嫁給周瑜,春晚說在崔粲來之前,趙霞兒一直都是以女主人自居的。
聽到崔粲的話,趙霞兒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衝著周瑜小聲啜泣。
周瑜的眉頭緊皺,略有責備地望向崔粲,“她說的是真的?”
崔粲翻了個白眼,“我是推了她,但是她先……”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就聽到周瑜語氣不耐地說道:“給她道歉。”
趙霞兒聽到周瑜給她撐腰,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
開什麼玩笑?讓她給趙霞兒那個綠茶道歉,簡直做夢!
崔粲一臉冷意,直接無視了一唱一和的兩人,轉身就朝屋裏走去。
“春晚,送客!”她衝著一旁戰戰兢兢的春晚說道。
春晚剛剛一直大氣都不敢出,她知道趙霞兒仗着是周瑜救命恩人的身份,在府中向來霸道,現在又當著周瑜的面發生了這種事,她生怕崔粲會受誤會。
於是,春晚連忙跪在了地上,“大人,夫人她今日身體不適,不是有意要傷害趙小姐的。”
周瑜聞言,身子一頓,望向裏面崔粲的背影,結果卻看到她面無表情,“砰”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
他慍怒,攥了攥拳頭,開口道:“既然夫人這麼想一個人待着,就讓她禁足三日待個夠吧!”
見裏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周瑜臉色愈發不愉,他甩了一下袖子,轉身就邁開大步,向門外走去。
地上的趙霞兒見周瑜已經離開,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周大哥!你等等我呀——”說罷,就邁着小碎步跟了上去,絲毫看不出任何受傷的跡象。
被留在原地的春晚跺了跺腳,匆忙來到了崔粲身邊,焦急道:“夫人,您怎麼就這麼讓大人走了呀?萬一大人與夫人產生了嫌隙可如何是好呀?”
和崔粲的急切相比,崔粲此時的臉色卻異常鎮定,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怒意。
“怕什麼?大不了我走就行了。”反正現在是周瑜要把她強留在府里監視,她倒巴不得一個人去外面快活。
但這話聽在春晚的耳朵里,就有些像是崔粲在恃寵而驕。
春晚是打心底里喜歡自己這個待人和善的新主子,於是,便想苦口婆心地勸她不要和周瑜對着干。
可春晚還沒開口,崔粲就看出了她的意圖,她撒嬌道:“好春晚,你去給門口的牡丹剪剪枝吧,上次無舟剪的也太丑了。”
聽到崔粲的話,春晚無奈只得咽回了口中的勸解,嘆了口氣,走出了屋門。
夜晚,周府內的燈火漸漸熄滅。
崔粲斜靠在床頭,剛準備躺下休息,就聽到窗戶處發出了一絲輕微的聲響。
“嘎吱——”
窗戶被推開,一個黑色的身影跳了進來。
崔粲轉頭看向動作小心翼翼的男人,眉毛微揚,“大人怎麼不陪你的趙妹妹去了?”
周瑜的嘴角一抽,下一秒,只聽到“撕拉”一聲,布料割裂的聲音響起。
進屋后,他徑直走向崔粲,坐在了床邊,說道:“明日寅時我們就出發。”
“知道了。”崔粲攏了攏薄紗,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瑜被窗戶劃破的袖口,內心嘖了一聲。
他們本來計劃這幾日去茂豐堂,由崔粲把她的團隊引薦給周瑜,並交接後續的工作。
但崔粲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暗中找機會出府,結果還沒等她主動出擊,趙霞兒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今日周瑜一來,看到屋內的情況,立馬順勢以此作為契機,想通過禁足的方式,暗中帶崔粲出府。崔粲看出了周瑜的意圖,於是便將計就計,配合他演了一齣戲。
周瑜看着崔粲精緻白嫩的鎖骨,眼神一暗,他捏住了女人被子下面的小腿,嗓音低沉,“你今天哪裏不舒服?”
崔粲被問得一愣,然後耳根微紅,有些彆扭地開口:“沒什麼大事,就是我來癸水了,肚子有點痛。”
周瑜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個,他沉默了兩秒,試探地問道:“要不我給你揉揉?”
“不……不用了。”崔粲的臉有些發燙,把腿往後一縮,連帶着人都退到了床腳。
男女授受不親,雖然他們明面上是夫妻,可實際上卻只是合作關係,並沒有夫妻之實。
由於動作太劇烈,崔粲的肚子傳來陣陣痛意,一股熱流劃過,她的額頭浮現了一層薄汗。
周瑜看到崔粲痛苦的神色,眉心微蹙,強硬地把手覆在了她的肚子上,輕輕揉了起來。
男人手心炙熱的溫度透過輕薄的布料,極大地舒緩了崔粲小腹的不適。
夜色愈深,晚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散了屋內的燥熱。
崔粲全程都紅着臉,但在周瑜愈發嫻熟的安撫下,她不知不覺就閉上了雙眼,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