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A樓
今天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一天,天海嵐和往常一樣配合著進行檢查。
總覺得斯米諾哪裏怪怪的,他忍不住趁着斯米諾低頭填着身體數據的時候,用餘光小心打量。
數據很快就填完了,“天海君,昨天看的書里有喜歡的內容嗎?”斯米諾一邊用手收拾枱面上的數據單,一邊露出一個沒有任何破綻的笑容。
“啊,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很喜歡,不見方三日,世上滿櫻花*。”天海嵐趁着說話的功夫,湊到了斯米諾跟前,“這句話看上去沒有寫時間在變化,實際上已經表達出了時間流逝之快。”
淡到幾乎聞不見的香煙味飄到天海嵐的鼻尖,他記得A樓嚴禁香煙,斯米諾也從不抽煙,無論在哪裏。
難道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會抽煙的人嗎?
這時剛剛為天海嵐量身高的實驗員走過來,將之前的身體數據單遞給斯米諾。
“還有婆娑紅塵苦,櫻花自綻放*,你喜歡這句嗎?”
接過數據單,斯米諾手撐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無論環境如何,都只做自己,是很不容易的事。”
這句可是是斯米諾說很喜歡的,不是本人,那就是易容吧?
說到易容的話,果然是……
“貝爾摩得?”天海嵐故作疑惑地歪着頭盯着“斯米諾”。
“啊啦,每次見面honey都會讓我十分意外呢~”貝爾摩得在天海嵐驚嘆的目光中捏着面具的邊一把掀開,露出面具下那張美艷動人的臉。
她左手抄起桌子上的數據單,右手將天海嵐穩穩抱在了懷裏,“honey怎麼發現是我的?”
作為一個成年男性,天海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被女性抱在懷裏。
上一次是因為被驚嚇到才忍着,這次絕對不要再被抱着走一路了!
天海嵐試探性地掙扎了一下。
“Honey?”貝爾摩得朝天海嵐微微一笑。
“因為味道,貝爾摩得有着不一樣的味道。還有就是斯米諾很喜歡剛剛那句哦~”
看着貝爾摩得的半威脅的笑容,天海嵐果斷選擇賣掉自己,兩隻手親昵地環住貝爾摩得的脖頸,過了一小會兒又補充道,“應該還有直覺吧!從一開始就覺得斯米諾好像哪裏有些奇怪,才故意試探了一下。”
原來不只是聽覺嗎?嗅覺也是……
【將他帶去北海道,那孩子擁有着超乎常人的聽覺。】
貝爾摩得不禁回想起那位先生的信息。
“真厲害呀!”貝爾摩得邊說著,邊抱着天海嵐走進了電梯。
天海嵐驚訝的看着貝爾摩得在刷過權限后,按下了4層的按鈕,“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實際上我今天來是要帶honey離開的哦!”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不過,在離開前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才行,honey要好好配合呢~”
“離開!?是說我要離開這裏嗎?”天海嵐瞪大雙眼,轉頭看向貝爾摩得,得到了貝爾摩得一個肯定的“嗯”。
“叮——”4層到了。
4層和之前的樓層完全不同,除了沒有客人,就像是真正的醫院內部一樣,外牆久違的出現了的窗戶,上面掛着厚厚的遮光簾。
可惜的是被貝爾摩得抱着,天海嵐也不好跑過去拉動窗帘。
不過反正馬上就要出去了,這時,他想從窗戶看外面的念頭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
4層的人雖然也不多,但絕大部分都是天海嵐沒有見過的。
他們胸前也都掛着和之前見過的一樣的胸牌,而有個紅棕色頭髮戴着金絲鏡框的矮瘦女人則戴着……
“Sauvignon?”天海嵐念出聲來。
女人低眼看向正在抽血的天海嵐,灰色的眼睛帶着如刀一般的鋒芒,“Sauvignon蘇維翁,一種用來釀酒的葡萄。松拳。”
她邊說著邊用消毒棉簽壓住進針的部位,嗓音同她的眼神一樣尖銳,儘管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放柔了語氣,也讓天海嵐覺得耳朵一陣的難受。
在天海嵐乖乖鬆開握緊的拳頭后,女人迅速向後拔出針頭。
“它還有一個名字叫長相思,不過要叫我蘇維翁。”蘇維翁緊按住消毒棉簽的同時將簽棒轉向天海嵐,示意他自己按住,在天海嵐按好后才鬆手站起身。
又一個代號成員。
天海嵐看着她利落的從注射器上取下針頭,將血液注入試管后,迅速將試管顛倒搖晃了幾下,帶着試管離開了,離開前還向站在一旁的貝爾摩得行了個鞠躬禮。
察覺到天海嵐的目光,貝爾摩得便朝着他勾了勾手指,走出了門。
天海嵐只能跟着小跑幾步,用剛剛抽完血的那邊手拉住貝爾摩得的手,另一隻手還按着針口,古怪的如同上課舉手回答問題的姿勢,引得貝爾摩得發笑。
因為只有天海嵐一個人在做全身檢查,所以進行的十分快,天海嵐和貝爾摩得幾乎馬不停蹄的在各個房間穿梭着。
但是項目實在太多,全部做完后也已經中午了。
期間斯米諾還特意來了一趟給天海嵐送早餐,天海嵐對此倒是接受良好,他平常檢查完也總是要人提醒才記得吃早餐。
論一些青少年的不良習慣,不吃早餐絕對榜上有名。
他在得知貝爾摩得也沒有吃后,還愉快的邀請貝爾摩得共進早餐。
貝爾摩得笑着接受了,心裏卻覺得有些意外。
在組織里斯米諾可沒有什麼好名聲,多少組織的叛徒寧願受審訊,也不願落到他手裏。
她接觸的不多,也不想接觸,如果不是因為honey,她可不會來這裏。
這樣一個同那個“瘋狂科學家”齊名的,還是最先提出要人體試驗的,臭名昭著的瘋子,真的會對一個實驗品在日常小事上處處留心,真心實意為他好嗎?
她戳了一下天海嵐咀嚼食物時鼓起的腮幫子,收穫一個譴責的眼神,“啊啦,好像一隻小倉鼠喲!”
——
其他檢查顯示天海嵐除了長期營養不良外都一切正常,只要好好養着,連他長高都不會耽誤。
唯有血檢的結果非常奇怪。
“他的血小板濃度遠低於一般情況,只有67×10^9/L。按照常理低到這個濃度,身體其他方面不可能沒有任何問題,但詳細的檢查做下來又確實沒有,這不應該……”
蘇維翁來回翻看着檢查報告,只是怎麼樣都找不出問題來,“就算是之前的……也沒有這種情況發生……”
“血小板減少症嗎?我記得這種病還會影響傷口癒合吧?”
貝爾摩得隨手抽出幾張腦部CT的檢查報告,報告裏幾張CT圖都不盡相同,不過之前斯米諾發給她的郵件里有提過這件事,對此她也就不太在意。
看到坐在旁邊的天海嵐滿眼的好奇便直接遞給了他,又抽了其他報告看。
將眼鏡取了下來,蘇維翁用力按揉了一下眉心,提高聲音道:“當然!”
刺耳的聲音嚇的天海嵐一哆嗦,幻聽一些划黑板的聲音。
“這種程度的濃度,傷口根本沒辦法自主止血癒合。小傷還好也只是會癒合的慢些,如果是稍微重一些的傷……呵……”蘇維翁雖然沒有說完全,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比起自己說不定怎麼就會因為受傷死掉這件事,天海嵐更關心暴露了自己不是原身的這幾張腦部CT。
原來不同人格的腦部CT也會有差別嗎?啊不對,是同一身體的不同人,自己又不是真的次人格。
他看着報告上在前後的腦部CT圖旁的標註若有所思。
沒等天海嵐再仔細研究,貝爾摩得就從他手裏抽走報告,連同自己手裏的一起塞了回去,冷淡地說:“行了,整理一下。”
將天海嵐抱起身後,對着他用着哄小孩的語氣道:“別怕,既然身體其他地方沒事,就沒關係,況且凡是病都是可以被治好的。”
“我不怕,貝爾摩得也不要擔心。”天海嵐眨了眨眼睛,提醒道,“據說現在能治好的病只有65%哦。”
貝爾摩得笑了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又是你從哪裏看到的數據。”
“斯米諾說的,之前我感冒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蘇維翁欲言又止,沒有再多說,只是將報告整理好放進一個文件袋裏,準備遞給貝爾摩得,卻被拒絕了。
“明天有人會來取。”說完貝爾摩得就帶着天海嵐離開了,“啊啦,你怎麼還感冒了……”
——
正午的太陽有些刺眼,但氣溫並不算熱,反而時不時有一陣涼風吹來。
天海嵐手擋在眼睛上,朝A樓看去。
A樓在地面上看有三層,原本標號的“4層”實際上是地面上的一層。
除了一層的窗戶被遮的嚴嚴實實外,另外兩層都能看到被打開的窗戶,隱約可見裏面的擺設。
從外面看不過一個普通的,呃,沒有“紅十字”應該也不能叫醫院吧?
雖然連到底有幾層都搞不明白,只能確定A樓地無遺利,既有地上部分又有地下部分。
但直覺告訴天海嵐,那個還沒有去過的“5層”一定就在地下,只是此時的他無法深究。
“斯米諾不來送我嗎?還有我的書怎麼辦?”上車前,天海嵐問道。
“你和他的關係還挺不錯的嘛,以後有機會的話會遇到的,不過按照我的意見,最好是不要有這個機會。至於書……”貝爾摩得把天海嵐放到副駕駛,又替他拉好安全帶后,給他戴上了眼罩。
自己則從另一邊坐上主駕駛位,“我還以為那只是你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差不多吧……”天海嵐扒拉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眼罩。
貝爾摩得阻止了他的動作,慢悠悠的說:“要乖乖戴好哦,現在是大人的領域,不是小朋友能看的了。”
汽車啟動了。
“你不會無聊的,畢竟還有很多事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