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孫、學車、闖蕩、烏香

從宮裏回來的路上，言娘就打算給裕親王府、十六皇子府遞了帖子。

還要記得交代兩個閨女，她們身子重，在家好好獃着，自己去探望她們。

誰知道，到家門口，就聽下人說兩個閨女在家裏等着呢。

她們們被貼身丫鬟嬤嬤們扶着，在敦恪公主陪伴下，參觀欣賞那輛留在家裏的汽車。

言娘止住她們要行禮的動作，走近觀察兩個姑奶奶的面色。

兩位姑奶奶也乖乖的站好，讓言娘仔細看。

很好，面色紅潤，肚子都是正常大小，放心了。

然後，四人轉移到放進說話。

晚上，兩位貴婿都過來給言娘請安，順便接媳婦兒。

言娘留他們吃過晚飯再走！

從兩夫妻的舉止間，言娘發現兩對夫妻的感情都可以。

於是，對兩位女婿更和顏悅色了。

等送他們出門時，還每家都有豐厚的廣東特產帶回家。

然後言娘回娘家，看望爹娘他們。

現在孫家條件不錯，孩子們孝順，四位老人照顧的也好。

不過，歲月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他們明顯變得蒼老了。

言娘的兄弟們都分家了，除了大哥，其他幾位兄弟都在附近買了宅子搬出去了。

實在是孫家男丁太多，子生孫，孫生重孫，一個院子住不下去了。

不過孫家兄弟們感情好，經常回來看望老人。妯娌之間雖然也會有小齷齪，但都是私人恩怨，不影響大局。

大娃兄弟三個都成婚了。

大伯已經給他們哥仨分家了。三兄弟感情好，孩子們還小，還一直住在一起。

知道他們生活的好，言娘就放心了。

之後就選擇性參加幾場不得不去的宴會，其餘時間都是在家陪孫女，探望兩位閨女。

康熙51年9月初三，呦呦長子，十六阿哥長子弘皓出生。

康熙51年10月10日，黛玉第二子，裕親王第11子廣惠出生。

言娘接連抱上兩個外孫，孩子都很健康，貼身照顧的都是林家陪嫁的老人。

言娘對她們也放心。

等過了廣惠的滿月禮，別過依依不捨的閨女兒子，言娘就出發回廣東了。

兒女們大了，都飛走了，只有老頭子是陪自己白頭到老的人。

這一次要帶着大孫女惠南一起走。

敦恪公主時隔幾年，終於再次懷孕，她想給駙馬生個兒子，對肚子裏的孩子看的很重。

而大孫女太調皮，很有她爹小時候的風範。

現在敦恪沒精力照顧她，也不放心交給下人。

大孫女完全繼承父母的優點，精緻漂亮玉雪聰明，烏溜溜的眼珠像黑葡萄，雪白的肌膚像玉一樣，靈氣十足。

言娘很高興的主動接手了，漂亮的小蘿莉，會甜言蜜語的小蘿莉，誰不愛呢！

公主有些捨不得她，惠南也捨不得母親。

但跟着漂亮的祖母做汽車去找祖父，看長江、高山、大海、撿貝殼，很是吸引小蘿莉。

最後，小蘿莉告別母親，跟着祖母出發了。

“小沒良心的！”敦恪公主用手帕抹淚，笑罵自己女兒。

阿壽扶着她胳膊，往回走：“別傷心，有我陪着你呢！”

敦恪公主嬌嗔了他一眼：“就會替你閨女說話！”

阿壽笑而不語。

敦恪公主愛慕自己的駙馬。

他光風霽月，文采斐然。

即使哥哥被父皇關禁閉了，也始終如一的待自己。

還會讓自己給哥哥送東西，打點看管的侍衛。

幸好自己探望哥哥去的勤，才早早發現哥哥雙腿有風濕的兆頭，趕緊找大夫治療。

他不像其他公主的駙馬，蓄妾養外室。

雖然有兩個通房，還是當年大婚前送過來的試婚宮女，經年不見他去一趟。

之前還和自己商量，把她們送走。

但自己生了女兒后，一直沒在懷上，擔心萬一不能生了，也不好讓駙馬沒有後嗣啊，就沒同意。

敦恪公主輕撫自己的肚子，自己這一胎如果是兒子，就聽駙馬的，厚厚賞賜她們后，把她們送出去嫁人吧。

言娘從京城回到廣東，驚奇的發現阿松、阿泰都學會開汽車了。

看來不管哪個時代，男人都喜歡激情與速度。

以前是駿馬，現在是汽車。

連林老爺都矜持的說，等休沐日，他親自開車帶言娘和孩子們去莊子上散心。

這是表達他也會開車了。

言娘也想學。

心動不如行動，等林老爺休沐日帶他們去莊子上，言娘就強烈要求林老爺教她開車。

林老爺沉吟一會兒，就開始耐心的教導。雙胞胎帶着小侄女也在車內仔細聽講。

言娘上世考過駕駛證，不過沒怎麼開過車。這一世汽車的功能還很少，於是很快就學會了。

自己順利的開了一圈，言娘意猶未盡的從駕駛座下來。

對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四子、五子，冷酷的說道：“別想了。為娘不會心軟的！你們太小了，最起碼得18歲之後才能駕車。”

兩個孩子哀嚎：“不會吧，我的親娘啊。哥哥們才16歲就會開車了。”

“呵呵，那是他們鑽了我不在的空！你們不說我都快忘記了，現在正好提醒了我，回去收拾他們！”

雙胞胎對視一眼，看來娘的態度很堅決，不會同意他們學開車了。

心有靈犀的開始上去逗言娘說話，爭取把她的注意力引開。

要不然娘回去收拾哥哥們，哥哥們會讓他倆這始作俑者，感受到熱烈的兄弟情的。

雖然對外說兒子有了舉人功名再說親，但不耽誤先相看啊。

於是等言娘從京城回道廣東，該開始着手給阿松、阿泰尋摸媳婦兒了。

言娘和林老爺把兩個孩子叫過來，詢問他們對未來另一半的要求。

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說話。

“怎麼？還扭捏上了？娶媳婦兒可是人生大事，你們要不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娶回來不和心意可是不能退貨的哦。”言娘真心實意的規勸道。

“爹，娘，我想出海闖一下！”阿松堅定的說道。

阿松也糾結很久了。

他知道身為世家子弟，讀書科舉，步入朝堂興國安邦，維持家族的興旺發達，應該是他的追求。

但他的興趣不在此。

他這一次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如果父母同意，自己就展翅高飛追求自己的夢想。

如果不同意，那就把它埋入心底。

父母年齡大了，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操心。

“嗯？你想干海上貿易？那以後家裏的海貿給你管。”言娘疑惑。

林老爺沉默不語，等兒子說他們的理由。

“不僅僅是海貿，兒子想探索未知的海洋。西洋人已經能繞咱們所生活的地球一圈，發現美洲、澳洲，西洋人有百噸以上的大船，還配備了先進的武器。我覺得咱們應該也有！”阿松一鼓作氣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言娘：哇，兒子的格局比自己大！

“這會很辛苦，甚至有生命危險，你還願意嗎？”林老爺緊盯着阿松說道。

“願意。”阿松堅定的說道。

林老爺挑眉。

阿松身為局中人，還要張口說什麼，阿泰趕緊拉了一下二哥。

林老爺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自己需要考慮一下。

“老爺？”言娘看向林如海。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言娘一邊為兒子的覺悟高興，一邊擔心兒子的小命兒。

大海上的風暴可不是開玩笑的，一不小心就吞沒了生命。

“言娘，你知道俗話說的‘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的原因嗎？”

“世家掌控知識，世代相傳。知識就是財富，知識就是力量。”言娘不假思索的說道。

林家可是有很多藏書的，好多都是珍貴孤本。

即使當年拿出不少印刷來填充林氏學堂，但還有更多的是孤本珍藏，不示於外人。

“這只是一個原因。還有更重要的，世家講究血脈傳承。為了保證血脈不絕，世家會分宗出去。更重要的是，世家暗地裏會有血脈改名換姓。而林家因為一直血脈單傳，沒條件這麼做。”

“現在有這個條件，孩子也有意願。”言娘接着道。林老爺現在有5子，林家不再是一脈單傳。

“嗯，這都要感謝言娘！”林老爺拍拍言娘的手。

“呵。別甜言蜜語企圖糊弄老娘，快說你的決定！”

林老爺開始闡述阿松從小的愛好：“阿松從小就對海上貿易感興趣，每次咱家的海船回來，他都會追着管事兒問好久，詢問每個細節。會自己趴在書桌前轉動地球儀看好久。咱們後來到奉天，孩子又對槍支彈藥感興趣，閑暇時間會更跟着戴梓學習武器的製作研究。我可是知道，這孩子有天賦，戴梓可是教了他不少。”

“是啊，這孩子閑暇時候把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他的書房可是誰都不讓進的。估計他已經把書房改造成工作間了。”言娘也感嘆，這要在後世，就是典型的工科男啊。

“雖然以前分出去的子弟，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國土上。現在阿松想去海外，但都一樣的。”

放開眼界的林老爺知道，地球是圓的，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天空下，見到的是同一輪月亮。

言娘也點頭。

人各有志，言不阻止兒子的追求。不會像無知婦人一樣老想把兒子掬在眼前。

不過，言娘還是有些不舍，孩子才十五六歲，還太小，自己不放心他們太早出去。

言娘這樣想着，也這樣說了。

“阿松才16歲，現在就走，是不是太小了？”

林老爺好笑的看她一眼，反問到：“阿松可是我親兒子。我能不給他準備齊全，就讓他單槍匹馬的，赤手空拳闖天下嗎？”

言娘有些羞惱，忘了林老爺是個老狐狸了。

“阿松必須有舉人功名才能出去。這臭小子，心思一直沒放在學習上，阿泰也被他帶歪了。”說著，林老爺都有一些氣憤。

這臭小子，現在才是秀才。

雖然這樣要求，但不耽誤林老爺要給兒子武裝到牙齒的決心。

廚娘、大夫、工匠、暗衛等各種人手，兒子需要到的，林老爺都全面考慮，已經暗中的提前讓他們跟着海船先行出發南洋等待了。

尤其是暗衛，林老爺把暗中培養的暗衛，一多半都送出去了。

這些暗衛各有擅長，原本是為了兒孫們，每人10個來準備的。

孩子們大了，將來要成家生子，立業當官外任等。

現在一下子把大部分都抽調出來給阿鬆了。

人貴精不貴多。

太多的人手調到怕被人注意到，尤其是自家有皇家暗衛的情況下。

這些人手，尤其是暗衛，林老爺都給他們配備了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武器——燧發槍。

既然自家海船帶回來了實物，再仿製，對於技藝精湛的大清工匠來說，小菜一碟。

自己可是派人給戴梓送過去燧發槍了，如果他能改進出更先進的槍支，也會派人把圖紙給兒子送過去的。

還有西洋人海船上裝載的火炮，自家海船雖然帶回來圖紙了，但那東西太大，不好隱藏。

倒時候自己會把相關圖紙給阿松，讓他在站住腳后，再讓工匠打造。

自己可是給他配備鐵匠師傅了。

海船惹人注意，不能給孩子準備好，只能給他備好銀錢，讓他出去后想辦法置辦船隻，或者自己找人打造。

反正都需要大量的銀錢。

言娘把自己一多半的現銀，大約40萬兩，交給林老爺，讓他換成更容易攜帶的金子，給兒子用。

幸好之前海船去日本回來，給自己換回來大量的銀錢。要不然，言娘還拿不出這麼多呢。

林老爺被言娘的大手筆震撼了，他可是知道，這應該是言娘手中絕大部分現銀了。

言娘白了他一眼：“阿壽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一文錢難道英雄漢。我情願兒子覺得錢多的是累贅，也不讓兒子為錢財為難！”

“可憐天下父母心！”林老爺長嘆一聲。

林老爺之前已經悄悄的，讓暗衛分批轉移走6萬兩黃金了，給兒子當啟動資金了。

“這事兒，和阿壽說過嗎？”言娘有些踟躕的問道。

她覺得應該和大兒子說一下，但大兒子娶了皇家的公主，夫妻感情不錯。

自家可是歸屬滿族，滿族對私自偷溜的滿人處罰很是嚴重。

這要是被察覺了，會讓兒子大兒媳很為難。

“他是林家的未來當家人，怎麼能不說？”林老爺反問道，“別擔心，他有分寸的。不要小看咱家的通信渠道。”林如海安慰的拍拍言娘的手。

還有戴梓發明二十八連珠火銃。銃背是彈匣，可貯存二十八發火藥鉛彈。

但他不敢獻出去，據說做了個夢，被嚇着了。

這是聽說林老爺調任廣東，那邊西洋人多，作為這些年的感謝禮物，贈送給他以防萬一。

並一再交代，不要流布人間。

阿松要下南洋闖蕩，於是林老爺給阿送配備上了。

之前說燧發槍的時候，言娘想到上世有人對中國火藥的評價：我們發明了火藥，我們做成鞭炮，我們做成煙花，讓人家變成炸藥來炸我們。

言娘就翻閱大量書籍，找出關於火藥的記載。

《太平廣記》中記載，隋朝有道人把硝石、硫磺、焦炭混合，把自己的房間點燃。

唐朝時有火藥工程的記載。

宋朝時，火藥已經在軍事上得到正式的應用。

元朝時，蒙古軍用火藥橫掃東歐。

等到了明朝，那火器的種類繁多在軍事上的應用更不必說。

而到了大清，不知道是說他們滿清自卑至極的自傲，還是骨子裏懼怕漢人。

熱武器反而退步了。

有名武器專家戴梓，也不知道是真的得罪南懷仁，被南懷仁報復“私通東洋”，康熙從而輕信讒言，還是順水推舟，畏懼戴梓的漢人身份，再平定準格爾叛亂的昭莫多之戰後，將戴梓流放到奉天，滿洲祖地，鳥盡弓藏了。

強烈要求給阿松準備火藥炸彈，最好能投擲的，殺傷面積大的。

中國發明的火藥，被西洋人反過來炸中國。

言娘想到與火藥雷同的是□□，也就是林則徐虎門銷煙銷毀的鴉片。

鴉片是中藥罌粟的提取物。

中藥材罌粟殼具有斂肺止咳，澀腸止瀉，止痛的作用。

尤其是它的最後一個作用，有現代麻醉藥的功能。

這就使它與歷史上的“五石散”一樣，人大量使用後會精神大振，飄飄欲仙。

就像歌頌五石散一樣，當時還有人寫文章炫耀，吸食鴉片后耳聰目明、神清氣爽。

言記得，當年學習歷史，老師講到“虎門銷煙”這一章節時，給他們講了好多的鴉片歷史。

言娘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從唐朝開始，四川就種植罌粟，當時人們就知道服用過量的話有毒，直到明朝，他仍然是一種貴重的中藥材。

但是到了明朝中後期，鴉片變成了□□，有壯陽的作用。

於是，國內鴉片產出不夠用怎麼辦？

那時候沒有進口，但有藩屬國朝貢啊！

《大明會典》中就記載了，暹羅（泰國）、爪哇（現印度尼西亞爪哇島）、孟加拉（孟加拉國）等國貢品中就有鴉片，在此書中鴉片的雅稱是“烏香”。

連鄭和下西洋，採購的大量高級奢侈品中，就有鴉片。

明朝中後期的一些皇帝，為什麼好多以□□出名？

有一個尤其出名，就是萬曆皇帝朱翊鈞，三十年不上朝啊！

幹什麼呢？在宮中試驗、吸食丹藥、鴉片呢！

“□□”這個名字就是他給取的。

他不上朝的原因是頭暈、眼花。

這很可能就是吸食鴉片縱慾過度，加上有了毒癮所致！

□□，連皇帝都吸食，所以它是財富的象徵，受到了官僚階層、文人雅士的追捧，吞雲吐霧就是風流雅事！

上層階級是民眾的風向標，而大清官僚階層一直模仿大明。

所以清朝末年，西洋用□□輕而易舉的敲開中國的大門。

強調的皇家獨享的光環，低廉的價格，“□□”這又有福氣又長壽的名字，平民百姓都用上了。

遍地的大煙館，骨瘦如柴，傾家蕩產，社會隨之混亂。

言娘翻查史書，尋找相關記載，然後給林如海看，強調“□□”和以前的五石散是同一類東西，能毀壞國人的身體。

強烈建議他用死囚做實驗。言娘已經顧不是人體實驗的倫理道德、死囚的人權什麼之類的了。

用事實說話，事實勝於雄辯。

林老爺見到吸食鴉片后的死囚的樣子，尤其是毒癮發作時，被嚇了一跳。

然後跟皇帝上書□□的危害，還把吸食鴉片的死囚帶上作證。

言娘知道林如海的奏摺發出去后，嘆了一口氣，希望引起皇帝重視。

不過，言娘不能把希望放在皇帝一個人身上，她給在身邊的孩子們講解，給遠方的兒女們寫信。

道明鴉片的前世今生，闡明□□的危害。

希望他們重視，教育子孫，影響到身邊人。

言娘記得自己在後世看某音上的視頻，有一個小偷去一戶人家偷東西，發現□□，不管自己幹得違法事兒，立馬去警局報警：“我在偷東西的時候發現毒品！”

由此可見中國人的禁毒意識多麼深入人心！

但，這是中國大地上百年屈辱史換回來的啊！

身為中國人，言娘不想讓這段經歷在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