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的誘惑
“現在有感覺好點了嗎？”
大雪山山腹內的一座地下工坊內，赫淮斯托斯將赫爾墨斯安置在一處火爐旁，一邊又為他倒上了滿滿一大碗熱乎乎的肉湯。
一碗肉湯下肚，原本被洞的面目發紫的赫爾墨斯逐漸緩過神來，體內神力跟隨着熱氣在四肢百骸遊走了一圈，很快就化解了冰凍所帶來的不適。
“多謝您了。”
將手上的木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赫爾墨斯鄭重地衝著赫淮斯托斯行了一禮。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在一切都如他之前計劃的那樣，自己成功見到了赫淮斯托斯，而且還混入了對方的工坊內部。
赫爾墨斯在喝湯的同時，心裏也在瘋狂盤算接下來該怎麼把話題切入正軌，這會兒便有意塑造出一個彬彬有禮的友善形象。
禮多人不怪，只要不是天性殘暴惡劣，一般人總是很難拒絕一個對自己抱有善意的存在。
“不必客氣，我也只是偶然遇見了你，把你帶回來只是順手而已。”
赫淮斯托斯看着笑容明媚的少年，似乎是被其笑容感染，不由愣了一下。
好在他很快回過神來，再一次皺起眉頭，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極北的雪地里？”
赫淮斯托斯並不傻，多年來的摸爬滾打和海界生存的經歷告訴他，凡事都沒有表面上看着那麼簡單。
就拿眼前這個少年來說吧，好端端卻出現在雪地里，看着又無比狼狽，這背後就必然一定有什麼問題！
“我名為赫爾墨斯，是交易之神，此次受人之託前往大海完成一樁任務，卻不料遭到了追殺，好在我遇到大神指點，一路瘋狂逃命，最終才成功來到這裏，至於隨後的事情，殿下便都知道了。”
早知道對方會詢問自己的身份，赫爾墨斯也沒想着要藏着掖着，這會兒一邊說著，也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面前容貌粗獷的男神，“我感覺殿下似乎具備着火焰的力量？您是火神嗎？”
原本很明顯是試探身份的話，在赫爾墨斯“純真無邪”的少年濾鏡加持下，配合著他的謊言神職，愣是讓赫淮斯托斯沒感覺到什麼違和感。
“我確實掌控火焰。”
由於赫爾墨斯都已經自報了家門，赫淮斯托斯也是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火神身份，而且並沒有因為赫爾墨斯的詢問而生出不悅。
“原來您就是赫淮斯托斯殿下！”
聞得此言，赫爾墨斯忽然瞪圓眼睛，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
赫淮斯托斯縱使再怎麼沉穩，也被赫爾墨斯這突如其來的嘆息給嚇了一跳。
“我這一次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赫淮斯托斯殿下呀！”
赫爾墨斯看着赫淮斯托斯，彷彿是怕他跑了一樣，這會兒直接從小椅子上起身，轉而便拉住了他的手臂，“赫淮斯托斯殿下！命運需要你！這個世界需要你！”
“……”
忽然被強行戴上兩頂高帽，赫淮斯托斯這會兒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卻還是將赫爾墨斯扒拉到一邊，然後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哦，非常抱歉，殿下！實在是我太激動了！這樣吧，我來好好給你解釋一下，等我說完你就明白了。”
被扒拉到一邊，赫爾墨斯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在和赫淮斯托斯道歉之後，得到了對方的頷首，赫爾墨斯這才道：“就如我先前所言，我是交易之神，來自於奧林波斯，我的母神是風雨女神瑞亞，而我的父神是……宙斯。”
在說到“宙斯”這兩個字的時候，赫爾墨斯聲音不自覺低了一點，並且下意識低頭，不敢與赫淮斯托斯對視。
而赫爾墨斯也能夠感覺到，這個名字剛一出口，對方的目光便一瞬間加深了許多，落到自己身上，彷彿熾熱的火焰，讓他感覺皮膚泛起了一陣被灼燒的痛感。
“啊……”赫爾墨斯下意識抽了一口涼氣。
“你說你來自奧林波斯，而你又是宙斯的子嗣，那麼，你應該知道我與你們之間的關聯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笑容不再，赫淮斯托斯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是想自己走，還是想讓我把你扔出去？”
“殿下先等等！”
面對火神那極具有壓迫感的目光，目前僅僅只是三等神力的赫爾墨斯有些扛不住這股威壓，此時幾乎全是憑意志力在死撐。
憋着一口氣，赫爾墨斯咬牙說道：“我並非是單純因為神王，或者是別的緣故而來，而是在命運的預言中，殿下必然崛起！奧林波斯主神之位有你一席之地啊！”
“主神有我一席之地？呵呵，這可真是可笑。”赫淮斯托斯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口中發出一聲短促冷笑，“你可知道當年將我趕下山的是誰嗎？”
話是這麼說著，但見赫爾墨斯在自己的神壓下搖搖欲墜，火神一聲冷哼，還是收回了威壓。
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這少年在初見自己時並不被自己這副尊容所嚇到吧。
內心給自己的行為做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赫淮斯托斯自顧自走到一旁，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我也是宙斯的孩子，可因為我生來容貌不佳，我那高高在上的母神便想將我置於死地，而後宙斯也把我趕下了山，好啊，那我就在大地上獃著唄，這麼多年過去，突然間讓你來找我，是忽然間想起來我還是火神，是鑄造之神？”
赫淮斯托斯雖然看似粗狂，實則是粗中有細。
赫爾墨斯甚至都還沒說完來意，僅憑他目前的身份，火神便已經推斷出了宙斯讓他尋找自己的原因。
“我知道殿下的遭遇，我也明白，無論我說什麼，我都無法與你感同身受，而一切的言語也都過於蒼白，起不了任何作用。”
因為火神語氣中的悲涼，赫爾墨斯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在大口喘息了一會兒之後，赫爾墨斯走到赫淮斯托斯身旁，將涅柔斯送給自己的寶石放到了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這是涅柔斯殿下送給我的寶石，我與他達成盟約，會全力相助殿下成為主神。”
“涅柔斯？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
赫淮斯托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會兒大手直接捏在了赫爾墨斯的肩膀上，微微使勁，就成功讓赫爾墨斯白了臉色，“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訴我，不然我不介意讓你長眠在這冰川之中！”
說到最後，火神已經是煞氣外露。
他當然看得出這枚寶石之中具備涅柔斯的神力，所以赫爾墨斯所說的一番話大概率是真的。
然而若他真的與涅柔斯有盟約，那麼自己的養母不可能不知情！
赫淮斯托斯擔心忒提斯女神被捲入奇怪的紛爭，此事便急於弄清楚事情真相。
“再一次自我介紹一下吧，我，赫爾墨斯，宙斯與風雨女神邁亞之子，目前作為他的使者，代替他前往海界尋找新生希望。”
赫爾墨斯忍着疼痛，抬起頭，與赫淮斯托斯保持平視，“我有預言的能力，我與光明神阿波羅都看見了奧林波斯未來充滿火光，很顯然，這個世界即將有一場新的變革，殿下掌控火焰，深諳鑄造的技巧，若趁勢而起，未來聖山自然有你一席尊位。”
“那你和涅柔斯的盟約又是什麼？”
赫淮斯托斯緊緊盯着赫爾墨斯，似乎是在辨別他是否說謊。
赫淮斯托斯目光不閃不避，堂堂正正回道：“天後赫拉不滿我的身份，前往海洋請那位大神出手，想置我於死地，卻沒想到我機緣巧合之下被涅柔斯殿下所救，而後我又找到了忒提斯女神。”
“那你會來到這大雪山，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早有預謀？”
赫淮斯托斯敏銳抓住了赫爾墨斯話中的重點，同時又眯起眼睛，露出不善之色。
“我的目的就是你，所以在涅柔斯殿下為我指點方向之後，我自然是要衝雪山而來，不過我也沒有騙你，我中間確實是在躲避海界的殺手。”
赫爾墨斯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兩手一攤，索性把話說開，“我母神地位低微，就連目前的神職都是在與宙斯生下了我之後被賜予的，天後赫拉視我為眼中釘，我在聖山上舉步艱難啊！”
“好在我有預言的能力，我感應到命運將會有重大的改變，所以我才會想抓住機會。”
訴了一番苦，赫爾墨斯見對方不為所動，又添了一把火，“殿下，你難道不想復仇嗎？”
這個提問把赫淮斯問的直接愣在了當場。
想不想復仇？
這根本就是廢話！
自己當年在聖山上的遭遇被赫淮斯托斯視作畢生的奇恥大辱。
他在大地上流浪的時候，就暗中發誓有朝一日必要把這些恥辱全都返還回去。
而在被海洋女神忒提斯收養之後，即使有對方的母愛溫暖，赫淮斯托斯心中的仇恨依舊沒有被淡化，這也是他在成年之後便主動開始鑽研鑄造的原動力。
赫淮斯托斯要讓奧林波斯那些嘲諷過自己的神明全都後悔！
“說吧。”
眼中閃爍着猩紅的光芒，赫淮斯托斯將赫爾墨斯從牆角拉起來，強行摁到椅子上，然後把臉湊近，低沉問道：“你有什麼計劃可以讓我登上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