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傾國

名花傾國

許櫻櫻此人,隱忍有、心狠有、聰明有、機敏有,卻獨獨,沒有治理天下整合朝堂內外紛爭的能力。她和好姐妹武媚娘互為半身,只有當她們合二為一的時候,方才是那位震鑠古今的女皇帝。並且許櫻櫻在楊貴妃身體中醒來的時機委實算不得太好,個中的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改變。

原本許櫻櫻是想要學一學她那好姐妹武媚娘,又或者是歷史上她那位真實的半身一般,當一把皇帝過一過權勢在手天下我有的癮頭,而不是如她原本活着時那般,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而失去自我。但很可惜的是,且不說她想要從頭再去學習那些治理天下的本事已經是來不及,便是朝野內外乃至當今龍椅上坐着的玄宗皇帝,都不希望再出現也不會容許一個女主天下。

盛世需要美人點綴,亂世需要美人賠罪。

當楊貴妃的利益同自身的利益沒有衝突時,李隆基自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楊玉環千嬌萬寵情意綿綿,可一旦產生了衝突,那麼首當其中將要被拿來祭旗的便是這位魅惑了君王的禍國妖姬。

拔一毛而有利天下,吾不為也。聚天下之力而供養的天子,又怎麼會對自身以外的人有過任何的真心與看重,即便是有,又能夠有幾分?這樣的道理許櫻櫻自然看得分明。

只不過很可惜的是,她許櫻櫻同這位薄情寡義的李家三郎,其實是一樣的人。

現下里的局面顯然不足以再造出一位合乎心意的皇帝,甚至於貴妃紅顏禍水的名聲也早已傳遞到朝野內外,更不必說,那驚破了霓裳羽衣曲的漁陽鞞鼓很快就要到來,許櫻櫻所面臨的其實是一個必死的局面。可笑的是玄宗皇帝不知是叫那至高的權勢迷了眼,還是當真被傾國的絕色惑了心,竟然是半點也不曾察覺到這天俾萬國錦繡輝煌的盛世大唐之下,暗藏的洶湧與激流。

甚至某種程度上說,對於李隆基這些在世的成年皇子,許櫻櫻也只能是道一句中規中矩與平庸,並沒有什麼極為亮眼出色、驚才絕艷的存在。不過這也是正常,畢竟我們的這位玄宗皇帝不僅是個貪花好色的老不羞,還有着一日殺三子的驚人戰績,某種程度上說,對比起心狠手辣的許櫻櫻倒也不遑多讓。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雖然時機不對沒有辦法過一把當皇帝的癮頭,但想要叫這位一手把楊玉環拖入這團泥沼的玄宗皇帝沒有個好下場,於許櫻櫻而言並不困難。更不用說,此時的她可是空有美貌卻只能牢牢依附於玄宗皇帝而存在的楊貴妃,縱使兄長姊妹皆是權傾朝野,可終究不過是依附帝王而生的菟絲子,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美人如花,低頭淺笑,恰似一朵水蓮花的溫柔。李隆基雖心中隱有所感,這幾日的貴妃似乎大有不同,卻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什麼新的爭寵手段。胸中更是隱隱約約間升起一抹驕傲與自豪,也只有他這般富有四海的天下之主,方能夠坐擁江山享有天下佳麗。貴妃這般絕色,合該藏入深宮為他所有。

可惜這位曾經創下開元盛世的帝王早已經不再年輕,古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漫長的帝王生涯以及長久以來酒色財氣的侵蝕,早已經遮蔽了他的雙目,掩塞了他的耳朵,使他再也聽不清也看不到,偌大帝國繁華盛景之下的傷痕纍纍,只待輕輕那麼一推,便會露出內里最真實的醜惡。

許櫻櫻本可以提醒,只是縱使是提醒了又如何,你終歸,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而風黎立足於虛空之中,看着腳下萬國來拜四方來朝的長安城同那燈火通明的大明宮,神明的目光所見世間眾生軌跡流轉,自是能夠看到這片繁華盛景之下,掩映的重重危機。更能夠看到當那危機引發之後,這座城池所面臨的劫難。

然而那又能怎麼樣呢?縱使是掌管規則的神靈,在這時代也是不被允許過多的插足人世間的事情,更何況是一個凡人王朝的成敗興衰。只是長安啊......本身便只是某個投影映照並不擁有真正自我的許櫻櫻其實並不清楚,這座城池,在真實的歷史上所代表的地位與擁有的含義。

盛世大唐年間,有胡商來往於中原與西域諸多地方,他們從遙遠的波斯帶來貨物,販賣到大唐。而後又將大唐精美的瓷器、絲綢等運送到西域諸國甚至是那更為久遠的地方。他們中的很多人一年、兩年、三年都走不完一趟的路程,甚至有些人一走就是一生。然而他們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賺夠了錢,到長安做了一個放印子錢的大商人,定居長安。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對很多來往西域諸國胡商而言,彼時的長安便是他們此生最大的夢想,便是他們極盡言語與詞彙所能表述的天上之國,地下神都。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樣的盛世大唐泱泱大國氣象,終究,還被拖入了泥潭。

一切皆不過,天寶年間,大夢一場。

虛空中的神明收回目光,指尖於命書上輕叩,俊眉星目寬袍大袖的神明亦是於此間現身,漠然的雙眼似是望向某個離長安不遠處的方向,又似是望向那芸芸眾生,渺渺虛空。

神愛世人,卻愛不了世人,渡眾生,卻渡不了也渡不盡眾生。

並不是說風黎無法改天換地以神力橫推過去,直接締造大唐帝國萬世一系的榮耀與輝煌,而是這樣所產生的後果不管是於神明還是凡人而言,都不可揣測,亦終將造就更大的、不可測的災難。只有遵循自身軌跡所真正發展出來的人族,方才有真正的叫神靈為之動容與側目的力量。

神靈是天地規則的執掌者與造就者,但同時,亦不過是這芸芸眾生里的過客。祂們或許會為了一朵花、一棵草、一片樹葉一塊山石而有所駐足和停留,在那之後,卻還是會奔向既定的命途與遠方。

長安回望綉成堆,風黎與那古老的神明於虛空中立足良久,終是選擇了離開,並不插手這人間諸事。

直到……安史之亂的戰火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玄宗皇帝急急忙忙的帶着一眾大臣、嬪妃等撤出長安。縱使是心中早有準備的許櫻櫻,一時間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慌亂羞憤之感。

當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成事不是敗事有餘的玩意兒,早早退位讓賢死了不好嗎,來日追封說不定也能落得個千古一帝的名號。為什麼要活着呢?

事實上許櫻櫻不是沒想過動手送李隆基早死早超生,只是這位玄宗皇帝別的不說,對自身性命卻是極為在意的。更不必說宮內宮外諸多人手盯着,楊玉環本人於醫毒方面並無太多涉獵,一時間自是很難尋到下手的機會。

不過現下里許櫻櫻卻是改變了主意,既然這位皇帝陛下想要活着,那麼一定要好好的、長久的活着才是。只是不知,從大權在握自萬人之上跌落塵埃的日子,究竟是好過還是不好過。

心中主意定下,許櫻櫻自然要對此做出安排。她這想法來得突然,更不必說這逃難途中人心惶惶的,自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位美艷絕倫的貴妃娘娘,早已是生出了別樣心思。

六軍不發如奈何,婉轉娥眉馬前死。倉皇奔逃中的玄宗皇帝喪失了曾經的權勢與帝王威儀,又兼之有心人蹦躂,自是失去了對手下人的掌控。

許櫻櫻雖然看見了卻並沒有理會,甚至是隱隱推動,似乎樂於見此狀況的發生。於是不久之後,以陳玄禮為首的禁軍兵士嘩變,亂刀砍死楊國忠,又恐日後遭到清算,請誅貴妃。而我們那位對貴妃寵愛非常的玄宗皇帝,在似模似樣的推辭一番后,便接受了高力士的勸諫,為求自保,主動給貴妃賜下白綾一條,毒酒一杯,容貴妃自行抉擇。

許櫻櫻對此倒沒有什麼意外,只是趕在高力士到來之前,率先出現於李隆基所在的宮室之中。這位已然垂垂老矣的皇帝陛下,此時正因為貴妃的將要逝去而悲痛欲絕,將所有的宮人都趕到了外間,並不留人伺候,而是獨自一人等候着高力士迴音。如此,自是給許櫻櫻留下機會,出現在玄宗皇帝屋中。

“玉環,你怎會在此?”

“我在這兒,陛下很是驚奇?”許櫻櫻掩唇輕笑,眼波流轉好似蘊含著動人的情誼,然而帝王的直覺卻是叫李隆基面色發白,心中隱隱不安。因而只是打起了精神,故作情深的一邊後退一邊安撫道:“又怎會,朕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曉嗎?恨不得日日黏在你身上才是。”

“既是如此,陛下退什麼?”隨手將一旁架子上的瓷瓶摔落,許櫻櫻仍是笑得溫柔,目光繾綣,好似蘊含著萬千柔情。只是腳下的動作卻是不緊不慢的,一步步逼近着這位已然老朽的皇帝陛下。話語中亦是一派溫柔,全然一副替李隆基着想模樣。

“不過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當好生注重身體才是。萬不可沉迷聲色,以致於損傷了壽命。”

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明顯,看着瓷瓶落地的聲響不曾引來任何前來查探的宮人,李隆基不由得心中一沉,卻又不得不順着許櫻櫻的話道:

“玉環所言極是,不如你且先行回到住處,回頭我叫高力士多尋些養生的法子,你我共享?”

“倒也不必,妾身倒是聽說了一個極好的法子,可以叫人長壽。”

“哦,不知是何等妙法?”

“當然是——”一襲粉色宮裝的許櫻櫻溫柔淺笑,隱藏在袖中的匕首探出,毫不猶豫的向著李隆基刺去。李隆基本以為她是想要刺殺自己,慌不迭的舉手來迎,這位玄宗皇帝到底是有些許武藝在身的,縱使這些年為酒色財氣所傷,身體已然垂垂老矣大不如前,可這樣的做法原本算不得錯。只是許櫻櫻的目標本就不是他的性命,因而匕首於半空中一轉,逕自刺向李隆基下腹雙腿之間。

那處本就死男人脆弱所在,李隆基自登上皇位之後又哪裏承受過這樣的苦楚,當即一口氣沒上來便痛叫一聲,暈了過去。

半晌,許櫻櫻隨手將那沾滿了血腥的匕首扔到一旁,而後冷冷一笑道:“陛下為酒色財氣所傷,想要活得長久,還是得節慾才是。妾身不才,自當為陛下分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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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子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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