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Hawaii（四）
從衝浪板上下來后，葉蓁蓁整個人都累到了虛脫，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願起身。
董思成拽了她半天也拽不起來，乾脆鬆開手放狠話威脅道：“你再不起來我就抱你起來了嗷，到時候你別嫌丟臉。”
葉蓁蓁聞言，撐着地面騰的一下站起，拍了拍泳衣上不存在的灰，“我好了！剛剛就是有點累，不用你抱！”
“行了，我也就說說，你還要玩什麼嗎？不玩的話就去換衣服吃東西。”董思成道。
葉蓁蓁剛剛為了衝浪又買了一套連體泳衣，對自己明智的決定感到十分滿意：“這樣我就不會晒黑啦！”
董思成看着她光裸的手臂，很明顯比出門時白到發光的膚色黑了一個度，覺得她現在再考慮到防晒問題可能為時已晚。
不過他又看了自己的手，好像比她黑了還不止一個度，看來美國的防晒霜確實不防晒黑。
懶得再對自己的膚色再做什麼挽救措施，看着裹得全副武裝的葉蓁蓁，董思成就穿着T恤大褲衩踩上了衝浪板。
“思成哥哥，你真的黑得好明顯耶。”葉蓁蓁仔細打量着董思成，又抓着他的手臂，掀起衣袖來看，出現了一道無比明顯的膚色分界線，葉蓁蓁看着笑得停不下來。
不只是袖口，他的衣領和褲腿處也都是這樣，董思成有些悲愴地意識到，回去后可能得被cody姐姐念叨死。
不過馬上他就反擊回來，把葉蓁蓁的泳衣袖口翻起一點，果不其然也是一道分界線，葉蓁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黑掉的手背，哀嚎道：“完了，百密一疏。”
董思成忍着笑安慰她：“沒事沒事，過段時間就白回來了，你就當你現在是黑手黨。”
換了新的裙子后，葉蓁蓁發現自己的手黑得更明顯了，而且她全身上下被分成了三個色度：還是原來膚色的裙子遮住的部分，黑了一點的脖頸手臂和小腿，還有黑了億點點的雙手。
不過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多多少少晒黑了些，誰也沒法嘲笑誰。
在景區吃飯純屬冤大頭行為，就算有法人卡他們也不想這麼干，畢竟景區的吃食口味就像開盲盒，不但貴，還有很大的踩雷風險。
幾人又繞回來時的街市，只要看到人多的小吃店就去排隊，零零散散的吃喝了一大堆不知名的東西，總之是狠狠滿足了他們的舌尖與胃。
吃飽喝足后又回到海邊，葉蓁蓁和Yeri把鞋子脫掉拎在手裏，慢慢走在沙灘上。
腳底突然被堅硬的東西擱到，葉蓁蓁抬起腳，是一小塊貝殼。
她把它撿起來撞到口袋裏，又看到不遠處有個挺大的海螺，遂又去撿起了海螺。
把海螺靠近耳畔，就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葉蓁蓁自己聽了，又把它放到Yeri耳邊，問：“歐尼，聽到了嗎？是大海。”
Yeri點點頭，說：“海風被困在裏面了呢。”
葉蓁蓁站在原地，等哥哥們走過來后把海螺塞到了董思成手裏：“送你了。”
“什麼？”董思成神色莫名，看着手上的海螺一時沒反應過來。
“美人魚的信物，”葉蓁蓁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笑得格外燦爛，“拿着它就可以和美人魚打電話。”
董思成一眼看穿她的小伎倆，明知故問：“那個美人魚叫什麼名字？我得存一下她電話。”
葉蓁蓁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套路又被識破，嘆道：“行吧，不用存了，你已經有了。”
在沙灘閑逛時又遇到了粉絲，葉蓁蓁和Yeri特意放慢了腳步，離NCT幾人遠了些，遠遠看着前面的粉絲和他們說著什麼。
直到粉絲離開后，中本悠太才回頭喊她們一起回酒店。
董思成躺在床上很久也沒能睡着，腦袋裏零零碎碎的畫面揉成一團。
他想起初見時的葉蓁蓁，想起生病受傷的葉蓁蓁，想起一起練習時的葉蓁蓁，想起南山塔的煙花，長沙的小吃街，上海的跨年夜，想起葉蓁蓁被風捲起的長發，撲面而來的海浪，被扣在耳邊呼嘯的海風，還想起不知是哪個粉絲對他喊的話——
“winwin可不可以離別的女生遠一點。”
“尤其是Jyn。”
她們讓他離葉蓁蓁遠一點。
可是他如何能離她遠一點？
他為什麼要離她遠一點？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出道條例里還有遠離葉蓁蓁這一項。
他的腦海里有千頭萬緒，紛雜繁複地結成一團，像葉蓁蓁濕漉漉的長發。
可他這次失了耐心，只覺得越想越亂。
董思成煩躁地抓了把頭髮，餘光瞟到昏暗中被置於床頭的海螺，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葉蓁蓁的電話。
“思成哥哥，幹嘛呀？”葉蓁蓁清亮的聲音傳來，顯然也是還沒有睡。
董思成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於是便用她白天的話作理由：“用海螺和美人魚打電話。”
“喔，那看來這個海螺信號還不錯，美人魚一下就接到了。”葉蓁蓁不放過任何能跑火車的機會。
董思成遲疑了一瞬，還是問道：“那美人魚要下來學游泳嗎？”
葉蓁蓁換上從首爾精挑細選帶來的漂亮泳衣，走到泳池邊時董思成已經在等着了，她三步並兩步地小跑過去，仰頭問道：“怎麼這個點突然要教我學游泳？”
“你白天不是說想學游泳嘛，我剛剛突然想到了。”董思成回答，他方才想起她看到別人游泳時滿是羨慕地說想學的模樣，而他又恰好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乾脆拖着她一塊當夜貓子不睡覺算了。
泳池的水面在燈光與月色的映照下顏色難辨，葉蓁蓁沿着台階一步步走下水去，看到自己歪扭恍惚的倒影。另一邊的董思成一個跳躍倒扎進水裏，水花濺出來攪亂了一池漣漪。
葉蓁蓁氣鼓鼓地朝他那邊踢過一捧水，拖長了尾音指責道：“你嚇我一跳。”
董思成從水裏鑽出一個腦袋，抬手將頭髮全部撩到腦後，黑色髮根在燈光下格外的明顯，他朝她游過來伸出手，催促道：“快點下來，水不深，我拉着你慢慢游。”
葉蓁蓁把腿伸出台階想試探一下深度，半天都沒能碰到池底，又縮回來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不深嗎？”
為了證明泳池真的不深，董思成站直了身，池水堪堪沒過他的腰腹，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向她保證：“就這麼深，一米多點吧大概。”
葉蓁蓁這才稍稍放下心，走下台階一步步走進深水區，問道：“然後呢？”
董思成牽住她的手，讓她試着把身體浮起來，然後帶着她慢慢後退。
直到葉蓁蓁能夠自己控制身體的起伏，董思成才鬆開手讓她自己游着試試。
葉蓁蓁學着他教的動作，嘗試着向他游去。
董思成一直退到了泳池的邊界，看着她一點點向自己游近，直至眼前。他抓住她伸來的手，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學？”
葉蓁蓁順着他的力道靠向邊界，抓住泳池邊站定，枕着手臂看向他，小聲抱怨：“好累，累死我了。”
董思成也跟着她一起趴在泳池邊上，和她無聲對視。
“思成哥哥，你不開心嗎？”葉蓁蓁輕聲問，他好像自從在海邊回來的路上就不太開心了，一直沒怎麼說話，晚上還這麼一反常態的要教自己游泳。
葉蓁蓁猜想大概是碰到的粉絲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不然他的心情也不會轉變得這麼明顯。
“嗯，但是現在好多了。”大概是腦子在水裏泡清醒了，董思成居然奇迹般的找到了一絲頭緒，既然是出道條例里都沒有寫的事，那他又何必糾結？
況且葉蓁蓁於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別的女生。
她之於他，可以是妹妹，是朋友，是至親，是soulmate，是什麼都可以，總歸他們是彼此刻入靈魂的最親近的人。
沒有別人能夠讓他與她分開。
“如果，我說如果，你以後有了喜歡的男生，和他談戀愛了，那你……”
“我沒有喜歡的男生，”董思成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葉蓁蓁飛快地打斷，“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董思成輕笑出聲，她的想法果然還是一派孩子氣，現在沒有的事，誰又能保證以後也不會有呢？可她又偏偏這般言之鑿鑿，好像她說不會有就真的不會。
“小朋友。”董思成沒再執着他的提問，揉了揉她的頭髮，又轉頭看向前方的大海。
潮汐也在月色里變得沉寂。
“思成哥哥，你看過小王子嗎？”葉蓁蓁在一片寂靜里提出和當下毫不相干的問題。
也不等董思成回答，她又繼續自顧自說下去：“小王子在他的星球上擁有一朵玫瑰，玫瑰說她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玫瑰。可是小王子在地球上看到了玫瑰園，裏面種滿了同樣的玫瑰。”
“小王子很傷心，因為他這才知道他的玫瑰不過是千千萬萬朵玫瑰中最普通的一朵。”
“但狐狸告訴小王子，因為小王子曾為那一朵玫瑰澆水，為她做遮風擋雨的玻璃罩，精心養護了她的成長，所以他的那朵玫瑰，永遠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玫瑰。”
鹹鹹的海風吹來，葉蓁蓁凌亂的髮絲遮住了大半張臉，勾勒出乾淨柔和的線條。
“所以她是小王子唯一的玫瑰。”董思成接過她的話，注視着她的目光里凈是溫柔。
“嗯，永遠獨一無二的，唯一的玫瑰。”葉蓁蓁說。
他們會是彼此的小王子，也是唯一的那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