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Hurt

疼痛讓葉蓁蓁的意識陷於混沌，思維變得遲緩，她只覺得自己被關在一個巨大的囚籠里，渾身上下都是被碾壓般的疼痛，她逃離不開，也找不到源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再次睜眼時又是熟悉的灰白色房間，葉蓁蓁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被牽動的針頭刺得她抽了口氣，昏迷前的記憶逐漸蘇醒。

崔瀚娜看到她醒過來也是鬆了口氣，按下病床頭的呼叫鈴，給葉蓁蓁倒了杯溫水，自責道：“怪我沒有早點帶你去醫院，如果早點重視就不會這樣了。”

“我的腰傷現在很嚴重嗎？”葉蓁蓁抿下一口水，輕聲問道。

崔瀚娜搖了搖頭，“醫生看過了，說比較嚴重了，但具體的得等你醒過來后再檢查。”

很快就有護士進來，稍微確認過葉蓁蓁的情況過後就推開了一個輪椅，讓她坐到輪椅上去接受檢查。

“我現在已經嚴重到不能走路了嗎？”

察覺到了葉蓁蓁話音中地顫抖，護士解釋道：“是為了讓你的腰肌多休息，現在具體情況還不明確，先去檢查吧。”

在等待檢查結果的期間，葉蓁蓁收到了董思成的消息，說他們等會就過來。興許是已經和崔瀚娜溝通過，他們都沒多問。

“樓下有不少記者等着，會社原本不讓他們過來的，實在犟不過才同意來幾個人。”崔瀚娜看了一眼窗外，“記着的事會社會另外派人溝通的，你不用擔心。”

“啊，我原來已經火到會有記着蹲守的程度了嗎？”葉蓁蓁勉強扯了下嘴角，試圖活躍一下沉重的氣氛。

崔瀚娜見她還有心思同自己開玩笑，原本想好的訓斥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只好順着她的話說：“在公演舞台上表演可不是什麼小事啊，那麼多粉絲在場呢，現在網絡上都鬧翻天了。”

捕捉到關鍵詞，葉蓁蓁有些緊張地問：“歐尼們還好嗎？現場沒有出什麼問題吧？”

“除了你以外沒別的問題，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腰……”崔瀚娜話音還未落，病房的門就被敲響。

醫生拿着葉蓁蓁的CT檢查圖像，和她們一一解釋她的傷情。

葉蓁蓁聽不懂嗎拿着複雜深奧的專業名詞，看到崔瀚娜愈發嚴肅的神色，焦急地問：“那我還能繼續錄製節目嗎？”

“已經嚴重到了要做手術的程度，連路都沒法好好走的情況，還想着拍攝呢？不好好休養的話，你這輩子可能都跳不了舞了。”

醫生的話對葉蓁蓁無疑是雪上加霜，醫生離開后她都還沒從衝擊中緩過神來，本就是陳年累積的舊傷，她也一直有用藥有好好檢查，上台時都還不算太痛，怎麼就突然嚴重到跳不了舞的程度了呢？

“你想怎麼辦呢？”沉默半晌后，崔瀚娜開口問道。

“歐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葉蓁蓁迷茫又惶然的神情，崔瀚娜即使不忍心，但還是下定了決心咬牙道：“退賽吧，為了你的健康和今後的職業生涯，退賽吧。我會替你好好和會社溝通的。”

葉蓁蓁沒有說話，眼淚卻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董思成他們趕來時看到的就是葉蓁蓁半靠在床頭，神色灰敗一言不發的模樣。

崔瀚娜看到她們過來，向李泰容叮囑了幾句就出門打電話了，人氣成員退賽不是小事，她得和會社以及節目組都好好溝通，為葉蓁蓁爭取到最大的利益才行。

董思成在一片寂靜中走到病床前坐下，指尖輕輕戳了戳葉蓁蓁的臉頰，還是沒有反應，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決了堤。

沒有人開口說話，就連平日最愛和葉蓁蓁拌嘴地黃仁俊都是滿面愁容地看着她，李泰容把病房門關上，示意高恩和仁俊上前。

“Jyn尼呀…”高恩試探着開口喊她，“很痛吧？”

葉蓁蓁沒有回答，握緊了董思成的指尖。

感受到葉蓁蓁手心冰涼的冷汗，董思成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腰上的護具，俯身抱住了她。

“思成哥哥，我怎麼辦呀？”葉蓁蓁努力止住抽泣，顫着聲問，“我以後如果不能跳舞了怎麼辦呀……”

董思成抱住她的手握成了拳，指尖都被攥得發白，在葉蓁蓁的傷痛面前，他是如此無力，恨自己沒能早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擔哪怕一絲一毫。

“會好的，會好的，你只是需要暫時休息，我們先好好治療，等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崔瀚娜打完電話回來，看着眾人緊張的神情，說明道：“已經和會社說明情況了，Jyn的腰傷不能再繼續參賽了，會社會繼續和Mnet溝通解決方案的。Jyn，現在接受治療才是最要緊的事情知道嗎？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會社會替你解決的。”

葉蓁蓁咬着唇點了點頭。

崔瀚娜繼續道：“你的母親已經買了明天的機票，明天她到醫院后就可以準備簽字進行手術了，你不要逞強，健康最重要。”

“內，我知道了。”

次日一大早，昨天半夜才被經紀人接回了宿舍的董思成又回到了病房，葉蓁蓁還在睡着，眉頭輕蹙，睡得並不安穩。

董思成走上前，對幾乎一夜沒怎麼合眼的崔瀚娜道：“怒那，回去休息會兒吧，這裏我守着就可以。”

崔瀚娜也沒和他客氣，她一直都這兩個孩子的關係好，既然董思成來了，她也能抽開身去一趟會社。

崔瀚娜離開后，董思成趴在床邊，一隻手支着腦袋，指尖輕觸着葉蓁蓁的眼睫。

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半個月前葉蓁蓁還在抱着他的手和他撒嬌，要他給她買路邊的糖葫蘆串，這才短短半個月，怎麼能嚴重到這種程度？

董思成不敢去想到底是多刻骨的疼痛，才能讓一直以來從來不在粉絲面前露出不好的偶像的人都沒能堅持到下台；也不敢去想在知道自己必須退賽養傷傷后，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葉蓁蓁是那麼熱愛舞台的人，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舞台就是她的生命。她又是那麼喜歡節目裏的那些姐姐，小組的成員淘汰她都破天荒地借別人的電話和他說了很久。

明明已經擁有這麼高的人氣這麼多的粉絲，最終的出道位也是觸手可得，這一切卻在頃刻間被粉碎。

“蓁蓁，很痛吧。”董思成收回手，喃喃自語道。

沒過多久金道英和李楷燦也一起趕了過來，看到葉蓁蓁還在睡，他們只能坐到沙發上刷手機，看葉蓁蓁相關的新聞。

金道英越看越生氣，皺着臉道：“阿尼，為什麼Mnet現在還沒有給出聲明？我們蓁蓁現在還躺着呢。”

“哥，小點聲，她只是睡著了。”董思成巴不得捂住金道英的嘴，“會社應該還在和那邊協商吧，我也不知道。”

說曹操曹操到，病房的門被敲響，董思成起身開門，是葉蓁蓁在101里的朋友們。

《BangBang》小組全員到場，一同前來的還有周潔瓊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請進，”董思成側過身，請她們進來，“她還在睡覺。”

大家聞言都放輕了聲音。

“請問你們是？Jyn的經紀人不在嗎？”有位staff向董思成問道。

“我是她哥哥，經紀人怒那剛離開不久，有什麼問題問我也可以。”董思成答道。

奈何董思成的韓語實在是不太行，聽倒是聽得懂，說卻說不出，只好讓道英和楷燦來救場。

然而他們倆也是剛來不久，具體的情況只是聽李泰容簡單說了一下，staff見問不出什麼，又指了指攝像機：“現在方便進行拍攝嗎？”

“等經紀人來了再說吧。”道英耐心耗盡，沒給他們什麼好臉色。

staff自知理虧，也不想和幾個半大的孩子計較，沒再繼續追問，走出病房和節目組PD聯繫，楷燦在後面把房門關得震天響。

道英剛要喊楷燦叫他輕點，葉蓁蓁就被這動靜吵得醒了過來，董思成趕緊幫她把病床搖起來，溫聲問道：“要不要吃點什麼？”

葉蓁蓁點了點頭，他們過來時都帶了不少吃的，董思成從中挑出一些她愛吃的給她放好。

“歐尼，”葉蓁蓁看到小組的成員們，小聲喊道，“粉絲們都還好吧？”

“你是pabo嗎？”Somi紅着眼睛大喊，“腰傷犯了不知道先停下來嗎？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知不知道？”

“Somi呀，不要這樣。”金請夏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又對葉蓁蓁道：“粉絲們都很擔心，但是沒出什麼事，粉絲們都給你投了票，你有三百八十多票啊，是dance組一等，非常帥氣呢Jyn尼。”

“幸好啊，”葉蓁蓁聞言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看來我沒有把舞台搞砸呢。”

崔瀚娜很快就趕了回來，不知道她是如何與節目組交涉的，總之是同意了拍攝一會兒組員們探望的素材。

鏡頭關掉后組員們又繼續和葉蓁蓁聊了會天，離開前Somi對葉蓁蓁說：“快點好起來吧，我會等你回來和我搶center的。”

“Somi呀，”葉蓁蓁笑道，“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會社已經在商討退賽了。”

Somi止住離開的腳步，蹲下身捂臉啜泣起來，“呀，Jyn，我們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雖然在之前從來沒想過說這樣的的話，但是全昭彌，帶着我的那份坐上center的位置吧。”

S.M.和Mnet的協商很快就有了結果，他們將在明天節目播出時聯合發佈關於葉蓁蓁退賽事宜的聲明，Mnet也會做出道歉。節目中不會刪除她的鏡頭，但也不會讓她再參與順位排名。

葉蓁蓁對這樣地處理結果並無異議，她細節的身體問題，怨不得任何人，道歉並且保留鏡頭已經是公司能為她向Mnet爭取到的最大限度的讓步。

下午葉女士趕到醫院，先是好好了解了一下葉蓁蓁的傷情，隨後便在手術協議書上籤了字。

葉蓁蓁看着一夕之間憔悴了許多的葉女士，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葉女士噙着淚看了她好半晌，葉蓁蓁都快要以為葉女士下一句話就是讓她收拾東西解約回國，可最終她也只是抹了把眼淚道：“你說你怎麼就能這麼倔呢。”

腰部微創手術並不是什麼大手術，次日做完手術後葉蓁蓁就躺在病床上玩手機看電視。

她退賽的聯合聲明果然被卡着節目播出的時間點公佈，葉蓁蓁翻看了底下的評論，粉絲們的抗議聲很大，想了想還是和崔瀚娜提出：“歐尼，我可以用rookies的賬號和粉絲們溝通一下嗎？我怕他們不放心。”

崔瀚娜點頭同意，將賬號密碼告訴了她。

“媽媽，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看produce101呢，原來是這種感覺啊。”葉蓁蓁吃着水果道。

“好看嗎？”葉女士看着電視機里剛剛播放完葉蓁蓁受傷片段的預告，畫面切換到周排名，葉蓁蓁的名字赫然其上，只是已經變成了“退出JynS.M.”。

“好看，比在裏面的時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