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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小路清隆第一次見到折木晴人的時候是在校車上。

當時車上發生了點小風波,並不打算處理的他在旁觀周圍的人。人們不經意的動作,言行,乃至細微的表情,都訴說著他們的性格與經歷。

不過由於那名坐在後排的男生一直帶着耳機睡覺,並沒有參與進去,便被他忽略了過去。

之後再見到的時候,綾小路清隆也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他們在四十人的班級中成為了前後桌。

在綾小路清隆看來,折木晴人估計和其他的同學一樣,並沒有什麼值得自己在意的。畢竟他的目標是安穩地享受高中生活,而只有那些會打擾到他的因素才需要排除。

事情馬上出現了意外。綾小路清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鄰桌的堀北鈴音聊天,或許在堀北看來是他單方面的自言自語。

那個趴在他前面的男生突然直起身來,環顧了一圈。綾小路清隆看到了他的側臉,表情懵懵的好像還沒有從睡夢中回過神來。

雖說綾小路清隆對美與丑並無太大的感想,也得承認這個男生的外貌十分端正。

作證大概是他身邊的堀北都從冷場的談話中都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嗯,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話題太無聊了。

綾小路思維發散着,就看到那個被他評價為會成為女生話題中心的男生地轉過頭,半垂的眼睛被纖長的睫毛覆著,隨即他抬眼,也讓綾小路清隆看清楚了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眸。

“我睡了多久,茶柱老師還沒有來嗎?”

那人對着他說了這樣的話,饒是綾小路清隆也花了一秒的時間來確認他是不是在跟自己交談。

難道他是自來熟?

綾小路清隆沒有立刻確定這個答案,因為這個男生的神態很明顯是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的狀態,再加上的語氣和動作太過自然,彷彿他們已經這樣對話了千百次一般。

雖然用一句“睡蒙了”來解釋剛剛的行為,但是綾小路確信,那人跟自己說話時是清醒的,並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其他人。

還有一點讓綾小路在意的是,這個人準確的說出了老師的名字。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見到過老師一面。

如果這個男生不是非常的自來熟並且在學校內部有一定關係的話,那他這麼做的意義可就不同了。

在聽完茶柱老師的介紹之後,綾小路清隆全程觀察着他的前桌。可惜的是自己坐在那人的後面,從表情上推測他在想什麼。

不過綾小路沒有漏掉那人繃緊的後背和悄悄環視四周的動作。

之後他的試探和觀察也表明,折木晴人並不是自來熟,他對待別人禮貌疏離,就連對他,也再也沒有展示過那一次對話時的熟稔與親近。

在某天看到兩個男生走在一起說笑,他們之間的那種輕鬆氛圍,綾小路清隆突然明白了,當時在折木晴人身上感受到卻不能理解的情感是什麼。

並沒有被別人當作朋友對待過的綾小路清隆停下來,靜靜地看着他們走去。他一直以來都精密運轉的大腦也短暫地停了一下,轉而開始分析朋友這個概念。

但是很明顯的,他和折木晴人並不能稱之為朋友。

或許折木晴人是從別的途徑知道了他的存在,畢竟白屋的事情也是有少數人只曉得。另一個可能就是,折木晴人是那個男人派來的,目的是將自己帶回去。

雖然之後折木晴人並沒有主動接近過自己,一些行動甚至看起來像是在防備自己一樣,但是綾小路清隆不允許自己的生活中出現變動。

萬事萬物都比不上他的自由。

綾小路清隆一邊體驗着普通的校園生活,一邊觀察着折木晴人,等待着他再露出什麼破綻。

他猜得果然沒錯,折木晴人就是在躲着自己。每次自己主動接近時,都會被他找到各種合理的理由推卻。大概他也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在自己堵上他所有的退路之後,就會點頭同意。

他答應時露出的表情並不像是必須和討厭的人組隊的嫌棄,反而有幾分的無奈與縱容。

不需要像與池他們在一起被迫聽一些對他們對女生的想法,也不需要像與堀北聊天時被藏在言語中的刀子扎心,雖然他並不會真的因為堀北的話而傷心就是了。

與折木晴人在一起相處,出乎意料他的輕鬆。

同時綾小路清隆也在警惕,為什麼他和折木晴人的習慣喜好這麼相近。

折木晴人,你到底是誰。

綾小路清隆察覺到折木晴人在隱藏實力,不過他覺得那不是重點。不知什麼時候起,綾小路總會分出視線放在他身上,所以當折木晴人沒有在半程馬拉松競賽之中選擇最簡單的D路線,反而選擇了B路線時,綾小路清隆覺得機會來了。

他找了個借口便成功地讓平田洋介改變了組別,一路跟在折木晴人身後觀察。

看着折木晴人沒有按照規定的路線前進,像是突發奇想一般轉而進了小巷子,及時地與同班女生匯合,又不嫌麻煩地找了志願者來幫忙,避免了她落下腳傷的後遺症。

一切都像是偶然,如果不是折木晴人主動改變路線的話。

綾小路清隆站在折木晴人無法察覺到的陰影之中,對着空氣自語:“你好像提前就知道佐倉腳受傷了。”

綾小路清隆在終點處和折木晴人見面,看到即使跑完半程馬拉松也好像遊刃有餘的他驚訝表情,感覺自己扳回了一局。

這是你沒有想到的吧,折木晴人。

“堀北……”

堀北鈴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繼續手上的動作,筆尖飛快地寫着,清秀整齊的字跡在紙上浮現。

綾小路清隆沒有在意她冷淡的態度,虛空地盯着因為無人而顯得格外空曠的教室繼續說:“假設你有一個朋友……”

堀北鈴音乾脆利落地打斷他的話,“假設不成立。”

“好吧,假設我有一個朋友……”綾小路清隆改了敘述對象,正要往下說,又被她無情地打斷。

“是折木的事情嗎,畢竟你也沒有別的朋友了。”

“為什麼你總能用這麼平靜的表情說出這樣冷酷的話呢……”綾小路清隆沒有否認,拿起打開的罐裝咖啡喝了一口,語氣有些無奈:“拜託你先聽我說完。”

他試探性地咳了兩聲,並沒有得到帶刺的話之後才繼續說道:“我說要幫忙買飲料,他說好,然後我就買了。”

堀北鈴音等了一會,卻沒了下文。因為寶貴時間被這種無聊的話題浪費而不悅地皺眉,而罪魁禍首好像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所以呢,你是第一次交到朋友所以連這種小事也要拿出來回味半天的可憐人嗎。”

“請不要用陳述句說這種話啊。”綾小路清隆捧着咖啡沉默了一會,像是隨口一般地提起:“如果你有乳糖不耐,別人幫你買飲料的時候你會說什麼?”

他提前封死了堀北的退路:“不要說你不需要別人買飲料這種話來回答。”

堀北瞪了他一眼,最終妥協地閉上眼回答他:“會在買東西之前說明。”

“嗯,我覺得也是……痛!”綾小路清隆捂着突然被扎了一下的手臂,“下手真狠啊,堀北。”

“這就是你浪費我時間的代價。”撂下這一句話,堀北鈴音再次把注意力投入到課本之中,一副誰再來打擾她就做好心理準備的架勢。

綾小路清隆一手撐着臉,把眼前的罐裝飲料的配料錶轉到自己面前,語氣低得幾乎只有他能聽見:“咖啡,因嗎……”

那大概是開學沒多久的時候的事情,不過綾小路清隆記得很清楚,折木晴人在超市中買過咖啡果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自己才買了咖啡作為午後數學課的提神飲料。

在看到自己買來的黑咖啡時,上課打了三次哈欠的折木晴人為什麼沒有立刻打開,反而放到一邊,直到放學也是像銷毀證據一樣地裝進書包裏帶走?

綾小路正在回憶他們相處時的情景,又一個疑點浮現出來。

他們在咖啡廳一起完成小組作業的時候,身為朋友的五十嵐颯斗可以大方地向折木晴人分享自己的甜品,而身為妹妹的千反田愛理反而連“要不要吃”都沒有說。

起初綾小路清隆以為只是他們兄妹間並不會吃對方吃過的東西,不過看到千反田愛理嗆到之後折木晴人把自己的飲料給她喝,就知道他們之間並沒有這種芥蒂。

那麼問題出現在哪裏呢?

綾小路清隆想起來了,五十嵐颯斗當時的是綴着草莓的奶油雪糕,而千反田愛理的是灑滿抹茶粉的抹茶雪糕。

要說抹茶里有什麼值得人在意的東西的話,那應該就是少量的咖啡,因了。

與此同時,折木晴人坐在床上,覺得手裏捧得不是咖啡,是未來一個接一個的謊言。

俗話說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掩飾,大概就是他現在的真實寫照了。

他經常會把綾小路清隆當作一回目的那個來相處,因為完全就是同一個人,稍有疏忽就會分不清。雖然折木晴人已經多加小心,也適應大半了。

比如他沒有對着那張熟悉的臉喊出“清隆”,沒有下課之後等着對方結伴回宿舍,沒有過多的交流與接觸。

可是今天還是出了意外。

只是隨手帶瓶飲料,等綾小路清隆出了門,折木晴人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多重要的事情。他沒有告訴綾小路自己對咖啡,因不耐受,因為在一回目這件事情早就不需要重複了。

而綾小路清隆帶回來的也正是最糟糕的答案,黑咖啡。

【折木晴人】:齊木,你有沒有什麼超能力可以改變人的基因?

【梓川咲太】:是什麼原因能讓我們的晴人產生這種想法,難道你想改變的是名叫Y染色體的那個嗎?

【折木晴人】:據說人對咖啡,因不耐受是基因問題。

【比企谷八幡】:你就那麼想喝咖啡嗎?

【梓川咲太】:大概是過去十幾年都沒有怎麼喝過,所以突然爆發了這個念頭吧。

【齊木楠雄】:雖然我很歡迎你加入咖啡果凍聯盟,但是基因的改變可不是那麼簡單,會產生一系列的連帶反應。

【梓川咲太】:咖啡果凍的威力這麼大嗎,齊木淪陷了,折木也要淪陷嗎?

【齊木楠雄】:如果不改變基因的話,也可以在吃含有咖啡,因的食物之前把它分解,這樣就不會出現不耐受的問題了。

【比企谷八幡】:不,怎麼想一般人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折木晴人放下手機,感覺未來一片黑暗。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的綾小路清隆態度還是和往常一樣。不過折木晴人並沒有掉以輕心,這個人在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之前,可是很沉得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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