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沙場

血濺沙場

冷如切首先宣佈:第一場,樂庸對楊玄,楊玄負傷棄戰,樂庸勝。

預料中事,倒也沒啥反應,大家笑罵一聲,這要是掌門安排的可丟死人了,可人家抽籤,居然硬是撞上了這麼好的運氣。

第二場,冷成峰對冷成儉,自家兄弟,長輩一早商量好,成儉弱些,直接讓了,給兄長節省點體力。

五十招后,成儉的劍飛了。

頓時噓聲四起。

前幾場,大家都看到了,特么你家兄弟倆至少能打到五百招,五十招就結束戰鬥,讓得太明顯。

大家對此結果必須噓一下子。

冷成峰微微有點臉紅地接受了這個勝利果實。

第三場,冷不易對冷純熙。

冷純熙上來先說一聲:“上次,我爺爺不知道是您,誤射了公子一箭,他讓我替他謝罪,多謝公子不計前嫌。”恭恭敬敬一個長揖。

冷不易一聽人家這麼客氣,也沒好意思給人臉色,客氣回禮:“是我魯莽了,不知者不怪。”

冷純熙橫劍:“公子技高一籌,純熙自知不敵,無意戀戰,請公子手下留情。”

兩人說話聲不高,場外聽不到,可也覺得,你倆現場話挺多啊!

邊上的冷如切就覺得:特么的!這人是冷逸飛的孫子,冷逸飛是我爹的大堂兄,同我是真親戚,上場先同冷不易套近乎,直接說自己願意讓了,只求不死。簡直了,真有乃祖上風骨。你爺爺就是一被韋帥望抓到,恨不能把我們全家都賣乾淨換自己一命的東西!

不過冷如切忘了,他親爹把親堂哥當垃圾一樣處理,一點救冷逸飛一命的意思也沒有,人質被刀壓脖子呢,他就發動攻擊了。最後人質是被冷秋與韋帥望放水的,所以,人家當然再不會把你當親戚了。

真動上手,冷純熙才感覺到,我爺爺真英明!

幸虧我出手前先求饒了!

冷不易的劍尖好象是挑着團霧狀小氣帽過來,劃破空氣時那尖嘯聲就不對勁。冷純熙立刻判斷他需要後退,後退時完全靠條件反射擋開這第一劍,緊接着就是機械地後退再後退,擋擋擋,完完全全被壓着打,而且越擋越慢,半個手臂先是肌肉拉傷感,然後震得骨頭痛,五十招后,手完全麻了,冷不易見他臉色慘白,知道他無力抵抗了,反手從下向上挑,冷純熙沒也太努力,確實實力差太多,完全失去鬥志,手也麻了,努力很難,而且再努力下去,人家可能就不是挑飛你的劍,真要直接來個力劈華山,你接不住,不直接被劈兩半了嗎?

一樣是五十招內打飛寶劍。冷不易這個勝利卻讓全場靜音了。

只見冷純熙那隻劍“嗖”地一聲飛上半空,半天才又落下來,“噗”地一聲,半截劍直沒入地。

靜了五秒,全場雷動,一片掌聲,叫好聲。沒有人覺得這場有假,冷不易出劍的力量與速度,讓廣大人民群眾覺得,這應該是有史以來,少年論劍里最強之一了吧?(冷絕表示不服,你們沒見過老子,不代表老子不存在。韋帥望表示不服,老子當年手廢了,這功夫是我自己悟出來的!而且是一年時間)

冷不易依舊淡定地,向呆住的冷純熙抱拳:“承讓。”

然後,向全場叫好的觀眾環揖一圈,表示感謝。靜立一邊,示意同樣呆住的冷如切:宣佈啊!

冷如切揚聲:“第三場,勝出者,冷不易!”內心依舊在震驚,前幾場,冷不易沒這麼凶暴啊!原來覺得冷純熙求饒無恥,現在覺得這簡直求得英明果斷啊。

場下的南暄,瞬間臉通紅,他本來覺得被人十招拿下挺羞辱,覺得冷不易一點面子都不給。這回明白了,他本應該被人一招拿下的,任何一劍,他都擋不住。人家同他打時,根本沒用上內力!

一臉正直的英俊少年冷不易在一片歡呼聲中微微有點小傲慢卻依舊淡定從容地走回來,寬肩細腰,長身玉立,衣角帶風,嘴角帶笑,然後被迎上來的韋帥望一把抱起來,扔到空中,完美破壞了他的瀟洒風姿,哈哈大笑中給冷秋送過去:“看看,我教得多好。”

冷秋忍俊不禁:你特么真會說話!

冷秋只微笑點點頭:“不錯。”

樂庸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虧了,哎,這麼出風頭的事,我沒輪上啊!特么,我當時好象被大家給噓了!

然後,樂庸有一個驚奇的發現:“咦?爹,這個冷純熙不是八個人里最弱的吧?”

帥望想了想:“應該不是吧……”

樂庸道:“他就能扛不易哥哥五十招啊!”

帥望忍不住笑了。

樂庸獃獃看着他:“你,你你……我特么根本不用拿冷不易當目標!你騙我!”

韋帥望與冷秋都要笑死了,誰讓你拿冷不易當目標來着?不是你自己嗎?

韓氏兄弟互相看看,呃,咱原來以為同人家有可能一較高下呢,特么,原來人家前幾次為了照顧普通武林人士的面子,都沒動內力啊!

兩人愁苦地:“如果樂庸也這樣,就只能努力紅劍了。”

韓宇看樂庸一眼:“以前樂庸倒同不易差挺多,聽說最近一年進步不少,偶爾也能贏幾次……”

韓琦看看自己孫子,呃,是一萬次偶爾能贏幾次,還是十次偶爾能贏幾次啊?我看我們孩子打個一百次,能遇上一次冷不易失手?

韓琦嘆氣:“別想那個了,蘇誠都不一定能拿下呢。”

兄弟倆都很愁。

整個武林,本來就是冷家的天下,唯一有點衝擊力的就是蘇家,蘇家人丁也不旺,二三十年遇不上一次蘇家出人來參賽,他們居然就正好遇上,還能在八個人里正好抽中。平時對練的,都是以冷家自己人為對手的。偶爾韓宇講到其它派別時,會演示一下,但以韓宇的功力到不了哪派功夫都能發揮應有功力的實力,尤其是蘇家的,只能勉強形似地練個低配版。這就相當於他們對蘇家劍毫無經驗。

蘇家對冷家可熟得多了。

臨上場,韓宇才想出來:“前二百招都以防守為主,先熟一下他的劍路。別急取勝。過二百招,有機會不必顧忌對手性命。”

韓敬之點頭答應:“是!”

韓宇看看韓琦,韓琦表示同意。照小弟的話辦吧,韓琦的功夫是被逼着練出來,他對武學不感興趣,純被親爹給練出超快速的條件反射,他不用懂原理,你這招來了,他小腦反應就給你殺回去了。有問題嗎?沒問題,韋帥望也不敢小看人家的小腦反應。韓宇倒是沒事經常琢磨一下各派功夫,當個愛好,對功夫見解反而比他強。韓宇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當下韓敬之與蘇誠兩下見禮。

兩位的目光都露出殺機。

然後蘇誠就在二百招內完全佔上風地開啟了敲牆之路。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落在銅牆鐵壁上。

韓琦的妻兒在當年那場冷家山平叛中全軍覆沒,倒是外室有個孩子,早些年他也無心顧及,十來歲才接到身邊,韓琦就覺得這兒子沒啥指望了,直接放棄,功夫就不堪入目了。後來又有個小兒子,年紀倒比這個孫子還小。韓敬之就算長孫了,長子廢了,韓琦對長孫挺用心思,可倒底隔輩親,不太下得去手,講道理他也不太擅長,倒是韓宇沒事教自己兒子,順帶教侄孫。兩位長輩輪流訓練着,韓敬之比韓琦當年還是弱些,但基本功是純正紮實的。他聽話地嚴防死守,蘇誠想速勝是不可能的。所以,前二百招,蘇誠越是全力進攻,越耗盡體力,讓韓敬之更快地熟悉了蘇家劍的招術。

狂風暴雨中,韓敬之慎重地開啟了反攻之路。緩緩後退之勢已經變成一步不退。

蘇誠近三百招沒遇到反擊也沒得到任何一個有效攻擊的機會,終於有點疏忽了,氣急之下,一招用力過猛,韓敬之沒有正面擋,而是輕輕撥開,那一劍走空,蘇誠就收不住腳向一側沖了一步,韓敬之撥開他一劍,回手就是攔腰一劍,蘇誠一個鯉魚翻身,躲開大部分攻擊,劍尖依舊劃破他腰上玉帶,劃破腰間皮肉。

正常點到為止的比武,這樣就算輸了。

蘇誠卻暴怒中繼續攻擊。他三百招才遇一次反攻,自然而認為這是疏忽,堅決不肯認輸。

這下子韓敬之倒被他砍個錯手不及,急退中,肩上也劃了道口。

帥望微微不安地坐直身子,比武啊,小朋友們,你們這是幹啥啊?為啥事浴血而戰啊!

冷秋當即按住他肩:“人家不停手,就是要決生死,這種打法,你千萬不可出手救任何一個,另一個不會認輸。到時死了哪個,人家師門會找你復仇。”

然後教導兩個小朋友:“你們倆個,看見沒!不是每個人都被劃破個衣服就承認輸了!你們以後的任何一場,面對的都不是南家廢物。別說是被砍中一刀,就是砍下只手來,都保證不了對方不戰。你問你們師父,當年一劍就洞穿黑狼肩膀,黑狼是什麼反應。他中劍的同時回擊一掌,要同歸於盡。只有砍下腦袋后的屍體是安全的。一劍正中心臟,對方都可能給你最後一擊。所以,能斷頭的,絕對不要只劃開氣管,如果你只劃開氣管,就得同時防備他要與你同歸於盡。”

冷秋這邊教育孩子,韋帥望已經忍不住去捏他的花生米。當然,這次他準備的是小鐵丸,打斷楊玄劍的也是鐵丸,結果被冷秋一巴掌拍掉地上。

韋帥望忍着沒吭聲。

因為場上明顯韓敬之佔上風,他肩上那道傷口血跡只慢慢漫延,蘇誠腰上那道明顯已經迅速染紅大片衣衫。而且傷勢已經讓他的進攻速度慢下來。

帥望沉默,這樣你還不認輸,那就真不能怪對方下殺手了。

韓敬之肩上中一刀之後,立刻再次變成防守。然而,一雙眼睛也紅了,特么,老子剛才已經贏了,你居然給我一刀再戰,傷勢再輕也是傷,嚴重影響下一場。所以,他防守十幾招之後,蘇誠攻勢一緩,他立刻就轉守為攻,劍刃狂掃之處都是要害,韋帥望很想叫停,明顯這局面是蘇誠輸了。然而,蘇誠自己不肯認輸,蘇家沒人出來喊認輸,他真沒資格替蘇家叫認輸,一旦蘇家不認,又成他一條大罪。當年他師父出來替冷蘭喊認輸,冷蘭回敬一口唾沫,吐臉上的。他師父同冷蘭那是啥關係啊,生父是師徒,養父母是有救命之恩的,才敢擔這個干係。他算蘇家啥人啊?仇人啊!

剎那間,韓敬之已經下了狠手,真的力劈華山了,劍刃相交,蘇誠體力不及,這一劍又擋得不到位,長劍一傾,韓敬之的劍就從他劍刃前端滑下來,而韓敬之沒想留他活路,劍從左側滑下,立刻從左到右橫掃過去,從左下肋骨處直到右胯骨處,皮肉盡開,有骨頭的地方露出骨頭,沒骨頭的地方露出腸子。

蘇誠這一劍失手,已知自己不免於難,防守不及,立刻也反手給韓敬之咽喉一劍。

幸而韓敬之對他的垂死掙扎早有準備,一劍劈下的同時,側身躲閃,右肩再一次皮開肉綻,而且,比上一劍重得多,又傷在使劍的肩上。韓宇“哎喲”一聲,皺眉。

那邊站起來的是蘇無塵。

嘴裏喝止一聲:“你們誰也不用動!”

自己一人走到場中央,帥望也過去,俯身查看傷勢,離老遠,並不敢靠近,也不敢伸手,兩隻手非常避嫌地背在身後呢,然後神色黯然了。

蘇老太太走過來,平和鎮定:“傷勢如何?”

帥望欠欠身:“人還活着。傷到腸子了,不幸,腸內糞便污染腹腔,據我看,恐怕……”緩緩搖搖頭。然後輕聲:“我讓人抬去給冷良看看吧。但是,腸子斷了,勉強縫上,怕也只是延長痛苦。”

蘇無塵,點點頭,過去輕聲問蘇誠:“你聽到了?治不治?”

蘇誠痛得全身瑟瑟發抖,咬着牙:“讓我速死。”

蘇無塵點頭,拔劍,一劍刺入蘇誠心臟,輕聲:“少受點苦。”

然後對帥望道:“比武各盡全力,生死無怨。就算有人覺得結了仇,也是我老太太一個人的事。掌門幫個忙,派人把蘇家孩子送到山下,我在山下等着帶孩子回家。”

帥望欠身:“是!”

那邊過來查看韓敬之傷勢的韓宇,當即欠欠身:“蘇家要決生死,我們也只得如此。請見諒。”

蘇無塵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老太太一個人過來,一個人離開。連自家孩子也不準過來幫忙。

冷秋指點給樂庸看:“那是冷子靜家族唯一的男人,姓蘇,蘇子維的親妹妹。不過,這老太太當年辱罵你爹的師父,你爹的師父不准你爹報復人家。所以你爹是滿尊重她的,可對她家的事,是絕不伸手,盡量避嫌的。”

樂庸點點頭,喃喃:“這老太太是挺硬氣的。”然後忍笑:“不過她那兩個兒子逃跑時的樣子,嗯,比他們的媽差遠了。”

冷秋道:“過於強勢的父母,孩子難免會弱點,不然怎麼活在一家門裏。當然,你娘是智慧。你看她說聲退位,再不會對你那皇帝哥哥多說一句,這麼強大,還能謹守邊界的幾乎沒有。”輕嘆:“不然,孝順成你韓爺爺那樣的,也受不了我了。”

樂庸微微動容,半晌:“姥爺可沒說過您一個不字啊。”

冷秋嘆氣:“所以,那麼好的人都不伺候了,肯定是我的問題了。”

樂庸安慰:“他年紀大了,把功夫給我爹了,所以,他一直讓我爹替他盡孝呢。真的,姥爺聽說我爹孝順師爺,是真的很欣慰。我覺得姥爺只是不方便來看師爺,心裏是真很牽挂師爺的。”

冷秋內心嘆氣,我知道他是真的,所以,他不來,我才難過。他要真同我恩斷義絕了,我還指望他來看我?嘴裏卻笑道:“你爹可孝順了,剛去砸了我家,還不賠錢。”

樂庸終於忍不住笑了:“他不是說謝謝了。”

冷秋看一眼樂庸,見小傢伙眼裏再無恐懼也無怨念,伸手摸摸樂庸頭。唉,這小東西可是在他身邊長大的,反正教養他不是他的責任,他一直任由小傢伙在身邊撒嬌,倒是冷不易對他敬而遠之。十幾歲了,冷不易才認清親爹是誰,不成天到韋帥望面前跟樂庸爭寵去了。樂庸呢,剛被冷秋當了兩天自家孩子,就嚇得一見面就哆嗦了。冷秋覺得,我肯定是有問題,看我那兩傻孩子!然而我特么教別人家孩子都教得可好了,真是氣死我了。

或者,我應該沒事同冷不易也這麼聊聊天?他看看冷不易,冷不易當即目視前方,坐得筆直,順手理理領口,正正腰帶。冷秋無言,對,我一同不易聊天就容易變成訓話,所以,冷不易一看到我開始在腦子裏列自查報告……

要是讓我象韋帥望那樣養孩子呢……特么,你聽樂庸頂他爹,一句一句多到位,我在邊上聽着當然樂呵呵,這要是頂我,呃,那龍爭虎鬥,必有傷亡啊。冷秋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他缺個有智慧的老婆啊,文武之道,一張一馳。雖然人家小韋家是反的,嚴母慈父,但人家裏啥也不缺,到他這兒,只有嚴父……虧了他一對兒女都是老硬氣的孩子,人家只是離他遠遠地,沒變成個爛泥。順便說,他這對兒女的硬氣也是人家親娘慣出來的,同他沒啥關係,從小讓他養,性格絕對剛硬不起來,真鋼做的,也給打折了。

冷秋鬱悶了,罵別人強勢呢,咋整到自己頭上了?

冷如切宣佈,第四場勝出者:韓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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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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