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哪怕聽了兩遍，黎苒依然懷疑自己的耳朵。

視線從霍豈宴的臉轉到了他的手上，黎苒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控制在禮貌狀態：“你的手斷了？”

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每次禁錮她的手，他那股狠勁就像是要把她手掰斷，就這樣竟然好意思開口讓她喂他吃飯。

“黎苒，你別忘了。”

霍豈宴捏住黎苒的下頜，迫使她抬起了頭，“我要把我曾經的付出，一件件的討回來。”

“你曾經喂我吃過飯？”

黎苒茫然地眨了眨眼，她記不清那本書的具體內容，不知道男主有沒有喂女主吃過飯，但是霍豈宴身上存在感強烈的氣味襲來，黎苒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本書裏面作者大概是為了凸顯男主的霸道，很喜歡描寫男主各種壓着女主，兩人拉近距離說話。

她看書的時候就吐槽過幾次，男主不管何時何地都要跟女主距離不超過十厘米的說話，如果恰好吃了大蒜，那酸爽到底要怎麼霸道的起來。

霍豈宴每次靠近口腔襲來的淡淡薄荷味，讓黎苒沒這方面的擔憂。

只是味道沒問題，黎苒對這種動不動的親密舉動還是感到不自在。霍豈宴記憶沒錯亂之前，他們兩個人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牽手擁抱，領完證親友起鬨，霍豈宴也只是唇靠近了她的額頭，並沒有真正的碰上。

加上住在一起后，霍豈宴主動分房與她保持距離，她思考過很多種可能，想着霍豈宴要不是厭惡與女性親密接觸。

就是他只需要一個工具妻子應付家人，所以克制的跟她保持社交距離，以防她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在之後他想結束夫妻關係的時候纏上他。

原本的社交界線不斷打破，黎苒覺得自己能慢慢消化，就怕霍豈宴恢復正常后懷疑人生。

“霍豈宴，我們兩個人是相親結婚，並沒有你說的那些感情糾葛，你是車禍撞壞了腦子，把一本書里的故事記成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雖然她不明白霍豈宴為什麼會去看那本狗血小說，並且記進了腦子裏，以至於記憶錯亂的時候，還把自己代入小說之中，但這種混亂的情況越早解釋越好。

走到餐桌邊坐下，黎苒擺出了跟霍豈宴好好談話的意思。

只是好好談話，明顯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

霍豈宴似笑非笑：“又耍花招。”

“我沒耍花招，等會回去我會拿那本書給你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唔……”霍豈宴盯着黎苒故作嚴肅的臉，輕笑了一聲，下頜點了點她手邊的碗筷，“喂我。”

“……”

所以她說的話，面前這個人是半點都沒聽進去是不是。

他們回來之後，助理就識趣的出門，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沒有人圍觀，喂霍豈宴吃飯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黎苒做完了心理建設，看了看霍豈宴的唇，還有自己的雙手，還是覺得太過羞恥，忍不住試探：“如果我不願意喂，那你……”

話還沒說完，兩人的距離又猛然拉近，霍豈宴的臉近在咫尺：“那就做些別的。”

霍豈宴的視線若有所思地略過她脖間紅痕，冷淡的眼裏燃起了小小火星。

這個目光黎苒並不陌生，想起昨天晚上霍豈宴在她身上啃咬吮吸的模樣，她抖了一下，舉起了碗筷，表示自己認輸順從。

“我喂。”

她本來想着如果霍豈宴威脅她不按着他的話做，就讓她家破產，她正好可以再跟霍豈宴上上課，讓他意識到現實和小說的區別，好早些清醒過來。

但他用親密接觸威脅她，她就忍不住掂量。

她相信霍豈宴現在的霸總思維方式，完全會不顧她的反抗，把她扔到了病床上，讓眾人圍觀一場婚內性暴力。

對了，那本書裏面的男主就挺喜歡讓周圍人觀賞他跟女主的親密時刻。

男主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讓女主認知到他對她的掌控，也讓其他人看到他對女主已經沒有了愛，只是把女主當做玩意。

想到這些，黎苒頭忍不住疼了起來。

霍豈宴看什麼不好，非看那麼傻逼的小說，還把自己代了進去。

他真實性格到底是多扭曲，能外表一副矜貴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內里愛好霸道總裁狗血小說。

“吃這個？”

黎苒夾起了一個蒸餃，見霍豈宴沒反對的意思，就伸長筷子送到了他的嘴邊。

霍豈宴吃飯的時候還挺乖，與之前他們吃飯時沒什麼差別。

低着眸看着食物，張嘴慢條斯理的咀嚼。

反正只要他不發瘋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的神情與舉動跟病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掃了眼他額頭上的紗布：“車禍要跟爸媽說嗎？”

“不了，不想讓他們擔心。”

霍豈宴的爺爺身體不好，他們領證之後，霍爺爺安下心，就被送往國外治病，霍豈宴的父母也跟着去了國外，短時間沒有回國的意思。

黎苒本來是想把霍豈宴記憶錯亂事情告訴霍家父母，他們一起商量着怎麼辦，但聽霍豈宴這話，她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希望霍豈宴的記憶錯亂跟他失憶一樣，能迅速的恢復正常。

“那我就暫時不跟爸媽說這件事了，但如果你一直不好，覺得我們有奇怪的關係，那我只有跟他們坦白，看看怎麼處理你這種狀況。”

黎苒又夾起了一個蒸餃，卻被霍豈宴抬手拍了筷子：“我要喝粥。”

她本來是想用餃子把霍豈宴的嘴塞滿，這樣她就不用喂他吃其他東西，但他既然有了別的要求，她只能拿着勺子攪動小米粥，舀起送到他嘴邊。

“吹一吹。”

“……”

把勺子放在唇邊吹了吹，感覺差不多了，黎苒抬眸送去的時候，正好觸到霍豈宴的眼眸。

那雙眼毫不遮掩地打量她的動作，嘴角似笑非笑，像是在品味她的聽話。

霍豈宴又一次欣賞了黎苒臉頰從白皙到緋紅的過程，順着自己心意，霍豈宴抬手彈了彈黎苒紅透的耳垂。

看着她眼波顫動，霍豈宴感覺到身體不受控的湧起的感覺，不由厭惡地閉了閉眼。

那麼多年過去，黎苒不能也不該能那麼輕易地操控起他情緒。

黎苒沒注意到霍豈宴主動拉開距離，她還沉浸在自己怎麼那麼聽話，霍豈宴讓她吹她就吹思緒里。

勺子往粥里一扔，黎苒正色：“霍豈宴你就真沒覺得不對？按着你現在的記憶，我們學生時代在一起，我還玩弄了你的感情，所以你現在要報復我。但是你記憶里難不成真的有你喂我喝粥的記憶？”

小說只是文字描述，就是讀者再沉迷，再帶入，最多也就是幻想一下，不可能有什麼真實記憶。

她就不相信，霍豈宴腦子裏能憑空冒出她玩弄他，讓他喂吃飯的記憶畫面。

黎苒的話讓霍豈宴眉心有了淺痕，深入思考對他現在受傷的腦袋來說似乎有些困難。

察覺他嘴唇抿起，唇色又有了變淡的跡象，黎苒忍不住心軟。

雖然昨夜兩人有了不愉快的回憶，但因為之前的合作關係很好，她能感覺到許多霍豈宴的體貼和善意，所以他現在腦子出了問題，她對他也有一定的容忍。

就比如怕他恢復之後覺得難堪，沒有把他記憶錯亂的事情鬧大，而是想着提醒他，幫他儘早恢復正常。

“要是想不到就別想了。”

“我的確想不到。”

由黎苒提醒，霍豈宴發現自己關於曾經的記憶的確是模糊的，只是記憶模糊，他卻不信黎苒耍的那些花招。

因為他只要一想起曾經，就會有難言的情緒竄動，情緒騙不了人，就算沒有記憶畫面，黎苒背叛與嘲諷也是真的。

“哪怕是記憶出了問題，卻依然記得你對我做得那些事。”

霍豈宴譏諷地挑起了眉，“黎苒你可真厲害。”

“……”

被霍豈宴這樣的人物誇獎，放在以前黎苒還能客套的謙虛一下，但現在她完全是心如死灰，她就不明白了，一段沒頭沒尾的狗血情節，霍豈宴怎麼就往他們身上套的那麼牢實。

“等到你看到書就明白了。”

“黎苒，”霍豈宴的黑眸收斂了各種外露的情緒，冷漠地注視着黎苒，他頎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指尖朝心口點了點，“恨不會騙我。”

黎苒：“……”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