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端倪

手中的紙張已經泛黃了,一些字跡沾到了血跡模糊不清。

但仍能勉強辨別出上面的內容。

第一代659號。

性別:男。

種族:精靈。

改造手術,手術前三天服用“強化”藥片,每日三次,每次一片。

(提示:副作用明顯,有毀滅風險,有失敗死亡風險。)

......

她皺眉看着,發現桌上凌亂的其他幾張都是寫着類似的內容,只是第一代後面的編號不同。

好幾張紙後面畫了一個紅色的叉,顯示實驗體已死亡。

真是殘忍的手術,她心想。

那做這些手術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想起之前自己遇到的怪物,它們似乎已經失去神智,力量方面也沒有多大的提升。

感覺都是失敗的實驗品。

正這樣想着,她從抽屜下面翻出了一個日記簿一般的本子。

似乎是實驗者的記錄,上面斷斷續續寫了些內容。

“3月5日,真是糟糕,今天又沒有得到一些有用的實驗數據,這些東西手術后三天都挺不過,該死......”

“3月6日,又是毫無收穫的一天。”

“3月7日,這些實驗品太沒用了,我得勸他們從孤兒院選一些資質強一點的嬰孩了,目前看來年齡小的智慧生物不斷注入強化劑,成年後死亡的風險會低很多。”

“3月8日,該死,該死,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3月9日,如果嬰孩也不行的話,那胚胎狀態可以么?直接給母體注入強化劑,也許這樣母體會死,但管不了這麼多了,都到了這一步......”

她蹙眉看着,快速翻動着,直到看到其中的一頁。

“9月5日,神之計劃已經啟動了,如果1號能夠活下來,那接下來的經驗就是能用的,計劃也能順利進行。”

“10月16日,1號活下來了,我們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10月17日,連人族都能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那像那樣的天使......”

她正要往後看下去,卻發現後面的字跡逐漸模糊,被血暈染成一團。

煙霧月想查看桌面是否還有紙張,卻忽然感覺白啾來到她的身邊。

“別看了。”

它金色的眸子注視着她,那雙似墜滿光澤的瞳孔深處含着陰翳,彷彿深不見底的寒淵。

她愣了下,半響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頭。

“怎麼了?”

這次白啾躲開了。

她看到了它眼中消寂的情緒,這種感覺瀰漫它全身。

“白啾?”煙霧月不知道它怎麼了,但她又隱約感知到什麼。

她向來都對他人的情緒很敏銳,也注意到它在看到實驗品時的不對勁,以及此刻它眼中......下墜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從一隻鳥身上看到這麼多,有時候她都懷疑這一切只是自己因為敏感以及幻想添加上去的情緒。

但此刻她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試探地問:“你為什麼不開心。”

白啾抬眸,金色的眼眸與她對視。

“你一定要問么?”它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跟我說的。”她的聲音溫和下來:“而且,我們都已經很熟了,我是你的朋友啊......”

“很熟,朋友?”白啾輕笑一聲:“你似乎忘了,我們僅僅認識了幾天,而且只是你單方面向我尋求幫助,我有是否選擇幫你的權利。”

它金色的眸子垂下,平淡道:“即使是你現在死了,對我也沒有任何影響。”

有些話其實不用說的。

但此刻,他就是想用一些冰冷的話跟她劃清界限。

像她這些天莫名其妙對他的信任、觸碰、靠近。

像此刻他被勾起的、一些以為快要遺忘的回憶。

煙霧月沉默地看着他。

澤維爾感覺,她似乎靜默了很長時間。

他從她那雙碧藍色的眼眸中看到了某種受傷的情緒,但他毫無動搖。

受傷是對的。

她終究會明白那些愚蠢的天真有多可笑。

半響,她說:“實驗品......或者我看到的這些,與你有關對么?”

他有些驚訝她的敏銳。

但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他並不擔心她會猜到什麼。

關於過去的一切,留到現在也只剩下一些蛛絲馬跡,只要他不訴說,所有都會深埋泥土。

她輕輕道:“其實你可以跟我說的......我雖不知道你以前經歷了什麼,但向朋友傾訴是一個很好的排解方式,我可以接納你的很多情緒。”

她望着他,神情很認真:“你可以相信我的。”

在這個溢滿灰塵的狹窄房間,眼前是一些還等着搜查的線索,不遠處的空中還飛舞着許多閃爍着紅光的視察義眼,所有的一切都在監控之下。

其實她不應該說這麼多的,至少此刻不應該。

但她就是忍不住了。

她不知道她的白啾為什麼要這樣。

她覺得它那麼毛茸茸漂亮,不想它難過。

或許她這點憐愛聽到他耳中,又是另一種意思。

澤維爾眼眸垂下,凝望着她。

或許也是沉默了很長時間。

半響,他微笑,就像平日裏他面對眾人笑得那樣。

一道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傳入她耳朵。

“趁早收起你過渡泛濫的同情心,好好完成黃昏遊戲吧,不要幻想拯救任何人,那很愚蠢。”

他看着她。

心想,

你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

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這隻同情心泛濫的人魚。

......

不算愉快的聊天。

煙霧月輕輕嘆氣,不打算再糾結於這個話題。

時間不適合,或許他們之間的熟悉程度也不適合。

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她重新將目光放在眼前的桌上。

剛剛的那本日記,即使是再看也沒什麼內容了,後面的一些字跡都被血跡渲染,看不清原來的痕迹。

抽屜內有一些藥瓶,裏面已經空了。

還有一些小刀、過期的食物,看起來沒多大用處。

忽然,她摸索抽屜裏面時,忽然摸到上面有異樣,拿出一看,那是一張殘餘的照片。

照片看起來只有二分之一,已經泛黃,上面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女孩和一隻玩具熊。

她有些訝異地看着,將照片翻轉,後面......

——竟然是半截地圖!

說是地圖,那更像是一個孩子的簡筆畫,她努力辨認着上面的線條。

看起來這是一個露天的地方,周圍有河流,還有半截被裁掉了,那應該是一個建築,有點像一個......神廟?

至少也是非常有用的信息。

這張照片放在抽屜上面的隱蔽位置,看起來似乎沒人發現,猶豫片刻,她將這種照片妥善放置身上。

正在做這些的時候,她再次聽到耳邊傳來那齒輪轉動的聲音......

是從旁邊的床底傳來的。

煙霧月抿了下唇,下意識看向白啾。

它仍舊站在她旁邊,平靜地看着她。

齒輪聲還在耳邊響動,煙霧月心跳如擂鼓,盯着那下面的床。

正在想要不要蹲下身查看,卻發現床下忽然伸出一隻玩偶的腿,緊接着,之前她見到的那隻破爛的玩具熊探頭走了出來。

玩具熊背後的發條不斷轉動,發出富有節奏的調子,它之前破破爛爛沾滿血跡的衣服,又在床底沾染了塵埃。

它抬頭,那雙快要掉落的眼珠凝望着她。

“你看到我的主人了么?”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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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的白啾想當我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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