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爭奪（22）
藍色焰火跳躍得更加歡快了。
它像一條在水的魚，搖動自己的尾巴。
光影斑駁。
“你也是軍校生。”
竹枝枝這句話，是肯定，不是詢問。
“師姐猜到了啊。”石洞主面具下的唇角提起，語氣有幾分雀躍。
少女沒有接他的話。
——她並不想和對方寒暄。
“身為軍校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她說道，同時手下一扭。
少女手下的勁道，讓石洞主吃痛地悶哼一聲。
“法？師姐是打算讓哪裏的法來制裁我？”石洞主笑得喉嚨震顫。
竹枝枝不為所動，只說道：“跟我回星際。”
“星際？”石洞主紅着的眼，掛上了幾分笑意，“師姐難道知道回去的辦法？”
少女蹙眉，轉念就明白過來：“將我弄到古武世界的人，是你？”
“沒錯。”石洞主眼裏的笑意更濃重，他緊盯着少女的眼，“整個星際，只有師姐的腦域和我照應，影響了局部時間流速。”
“也因此……打開了時空穿梭的大門。”
“師姐，你我才是天定之人。”他的眼，閃着興奮的光。
他的臉，幾乎要完全貼上來。
竹枝枝眼眸微眯，極速伸出手去。
那手，朝面具扣去。
她倒是要看看，這位師弟到底是誰。
石洞主身份雖暴露了，但似乎對自己面具下這張臉，還很在意。
他並不想讓對方看見他的模樣。
他左腳微微後退，一個九十度后彎腰躲開，起身時候伸手，將少女的手給格擋住。
抬肘、沉肘、轉腕、曲爪……
轉眼之間，兩人各自一隻手便過了十七八招。
誰也沒佔着誰便宜，暫且算是平分秋色。
“師姐不虧是護星系首位。”石洞主眼裏全是欣賞與痴狂，全然不顧自己被抓住的左手，使勁一拉，將少女從榻上拉下來。
竹枝枝握着對方手腕的手不動，腳下一蹬，藉著空中翻身的機會，想要將對方摔在地上扣押起來。
平常人想要用這一招，是很困難的，而且風險很大，一不小心就有將自己的腰折斷，或者摔死自己的可能。
畢竟。
平地上的人用力更穩一些。
可少女既然敢用，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石洞主知道對方實力，也不敢輕易冒險，他側身翻轉，隨着少女翻了個跟頭，同時落地。
兩人落地之後，長腿也同時抬起來，踢向對方。
砰——
兩腿踢打着，空着的一隻手也沒有閑下來。
一時之間，室內只有骨骼和皮肉的撞擊聲。
聽着，都覺得疼。
當事人倒像是毫無所覺。
打鬥的兩個人，一個沉靜，一個越發興奮。
沒多久，兩人已經過了幾百招。
汗水順着他們的額角滑落下來，溫熱的呼吸打在面具里，臉上都有一股潮熱的水汽。
幾百招都不見結果，兩人又同時住了手。
“師姐……你可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啊。”石洞主說話時，粗重的喘息掩蓋不住。
倒是看出了他應付得吃力。
少女胸口起伏也厲害。
“跟我回星際，接受審判。”竹枝枝將話重新提起。
石洞主忍不住笑了：“師姐，現在會時空穿梭的人，只有我一個，決定權在我，不在任何人。”
“你若是不願意回星際，我帶你去這裏的縣衙，或者交給無情捕頭。”少女這麼說。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讓對方逍遙法外。
石洞主噗呲一聲，笑得震顫。
“你抓不住我的。”他面具后的眼睛，閃着異樣的光。
“那就試試看。”竹枝枝回望過去。
她倒是不信。
“我也不會讓你逃走的。”一道溫潤的聲音這麼說道。
轟——
門扇被推開。
花滿樓從門后踏進來。
石洞主轉頭看去，眯眼道：“你也沒有中迷煙？”
花滿樓笑道：“實在是抱歉，迷煙噴出來時，花七恰好轉臉聽聲，稍稍避開了迷煙。”
初時能避開，後面便能屏氣。
原來如此。
“沒關係。”石洞主也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道，“幸好我知道你們都是聰明人，多準備了一着。”
他縮攏嘴唇，猛地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口哨一起，一群石窟黑袍人從四面魚貫而入，將他們圍攏。
“師姐，驚喜嗎？”石洞主看向竹枝枝。
少女抿唇，不說話。
“看來，石洞主早有預謀。”花滿樓嘆了一口氣。
對方若不是早有預謀，又怎麼會早早在這裏埋伏下這麼多黑袍人。
“先謀定而後動，不正是老祖宗教給我們的道理？”石洞主眼臉微微縮起，抬起另一隻手，招了招。
石窟黑袍人一擁而上，大部分衝去對付花滿樓，幾個衝過來解救他。
他們倒也不是很有信心對付少女，只是石洞主要的，只是擾亂少女，讓他找到機會掙脫。
可竹枝枝不是好對付的。
即便多了幾個人擾亂，她扣住石洞主的手，還是穩穩噹噹的，不曾松過半分。
非但不鬆開，還要借力打力，將石洞主當作石頭一樣甩過去，擋住其他石窟黑袍人。
“師姐要是換個場合這樣拉着我，我一定不會掙脫，只是現在……”石洞主有些苦惱一樣說道，“這麼多人在，我可是會害羞的。”
竹枝枝懶得理會對方的口嗨，冷血無情地踢向對方膝蓋，逼迫對方往側面挪去，幫她擋住從側面而來的攻勢。
若是對方不躲不閃，那她就冒一下險，拉多個墊背的人。
“唉……”石洞主長長嘆了一口氣，側身踢開自己屬下的手，擋住那朝他削來的長刀，“師姐好狠的心，居然拉我當擋箭牌。”
竹枝枝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我應該更狠一點，直接搶一把刀，橫在你脖子上，讓你閉上聒噪的嘴巴。”
吵死了！
說的話還沒有一句是她愛聽的。
倒不如將嘴巴閉上，做個安靜不鬧騰的人。
石洞主大概真是個腦子有幾分問題的人，少女罵他，他反而更高興。
“師姐說的對，不如你就搶一把刀，直接將我殺了。”他嘴裏說的那個要殺的人，好像不是自己一樣，“殺了我，你就可以安心了。”
對方的語氣，甚至還帶了一點蠱惑。
聽起來倒像是真心實意的建議。
竹枝枝抿唇。
有病！
這人肯定有大病！
“石洞主嚴重了。”花滿樓側身閃躲，抬腳踢走兩人，再合扇敲暈一人，“枝枝可不是那樣的人。”
君子將人敲暈的手法，還是從少女身上學的。
這麼一來，就不需要浪費更多的力氣，將人打得沒有還手的餘地。
聽花滿樓這麼一說，竹枝枝滿肚子的怒氣，瞬間消散個乾淨。
少女忍不住笑意，斂了斂，才一本正經地說道：“就是！”
可壓制住的笑，還是跑了一點出來，被兩人聽得清楚。
石洞主笑容微微收斂，有些不太痛快。
花滿樓面具下的笑容則是更溫潤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收着，依舊利落。
君子的身法靈巧，騰轉挪移之間猶如清風一陣，片葉不沾身。
只見衣擺翩躚，不見半點凌厲攻勢。
可倒下不能動彈的人，卻一個也不少。
“雙拳難敵四腿，我們還有很多人在暗中等着。”石洞主倒是對倒下的人，不太在意，“只要時間一長，你們就支撐不住了。”
“師姐，想不想做個交易？”
“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們，如何？”
竹枝枝忽地停下手來。
她冷笑一聲，繼續揮拳打過去：“不好。”
少女的選擇，石洞主並不意外。
直到……
“花滿樓已經來了，難道你們忘記了傅紅雪，還有那些客商嗎？”石洞主擋住少女的手。
竹枝枝一個側踢，將衝上來的石窟黑袍人踹走。
“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洞主笑了：“師姐，我既然將你引來，除了想見你一面之外，當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竹枝枝不吱聲，聽他往下說。
“現在，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了，我並不介意將你們放走。”
“只要……師姐願意放開你的手，放師弟一馬。”
“怎麼樣？”
圍攻花滿樓的人還未曾停下，竹枝枝手上也還沒有鬆開。
少女沉靜道：“傅紅雪在哪裏？”
石洞主笑了。
他就知道，他這位師姐的軟肋，唯有一樣——他人的性命。
這對像他這樣的壞人而言，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弱點。
“停手。”石洞主將手高舉起來，喊了一聲。
圍攻花滿樓的石窟黑袍人，收手往回撤。
花滿樓側首細聽，向前幾步，走到少女身後。
門扇被打開，昏迷的傅紅雪被架進來，丟到了距離竹枝枝遠遠的地方。
“師姐，可以鬆手了嗎？”石洞主帶着愉悅笑意的眼，盯着少女。
少女鬆手，石窟黑袍人向前一攔，石洞主便往後退去，消失在房間裏。
“師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他留下這樣一句話。
很快，石窟黑袍人也退了個乾淨。
“枝枝，你沒事吧？”花滿樓向前一步，垂首輕問。
不料，少女卻忽然倒了下來。
“枝枝！”花滿樓伸手將人摟在懷裏。
“枝枝，你怎麼了？”
“花神……”竹枝枝聲音透着虛弱，“我剛才雖然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屏氣了，但因為當時距離迷煙實在是太近了……”
“所以……”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花滿樓將少女攙扶到榻上，“你先休息一陣，等藥效過去就沒事了。”
竹枝枝輕輕點頭。
一牆之隔處。
石洞主聽着裏面的對話，悄悄露出個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