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七千分之一的奇迹【15】
被紅繩攏起的頭髮垂在腦後,卡慕一手托着下巴撐在電腦桌上,一手食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心情似乎很好的低聲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咦?”
小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低低的驚呼。
旁邊的安室透還在調試着耳麥,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這麼快被發現了,這可真是讓我意外。”他笑着說,臉上絲毫沒有計劃敗露的惱怒,反而是令人不解的興奮。
電腦屏幕上只有藍白相襯的文字,還沒有連結起所對應的監控畫面,唯一可以與外界聯通的便只有他耳朵上的耳麥。
安室透收回視線,狀似無意的問道:“誰,官方嗎?”
“唔,也可以這麼講。”卡慕歪了歪頭,上挑的桃花眼彎彎,玩味的看向滿是藍白字符的屏幕:“不過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什麼,你也覺得對吧?。”
安室透頭也不抬的回道:“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計劃,你還能讓我怎麼想。”
“欸——可是劇透的話該有多無聊啊,你都這麼可憐被朗姆派過來跟着我了,我怎麼可以讓你再可憐下去呢。”
卡慕咕嚕嚕的在座椅上轉了個圈,漫不經心的調笑道:“至於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措不及防的將話頭對向旁邊的那人,將尖銳的問題冷不丁的擲向他的面門。
“哦?”安室透神色鎮定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在想什麼?”
“你在想我的加百列,我的軒尼詩。”
他交疊起雙腿,將座椅轉向安室透,一雙異色的眼睛審視般的掃過他的面部,空氣靜止了三秒,他興緻缺缺的移開了視線:“又是朗姆那個老東西,嘖。”
卡慕砸了一下嘴:“他還真是鍥而不捨,是我給他的教訓還不夠嗎?”
“不過你很幸運,我可暫時不想給琴酒添堵。”他的笑容越發燦爛:“不然你就和你的前輩們一樣,都淪落到一個下場。”
“那還真是榮幸。”安室透不卑不亢的回道:“我是不是還要說聲謝謝?”
卡慕噗呲一笑,張開雙臂大聲說道:“不用客氣——畢竟都回到這裏了,要是再讓那孩子不來見人就有些不符合霓虹人那複雜的社交禮儀了不是?”
“所以我說了,你很幸運。”他微微正色,將視線轉移到電腦屏幕上,“我也正想把這孩子介紹給你們認識,可是他有些貪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說著,他敲了敲耳麥,電流聲同時在二者的耳內響起,接着是一道對於安室透來說過於陌生的男聲:“先生。”
安室透心下一顫,面色不顯的將這個聲音印入腦內。
沒有聽過,但和卡慕聽起來關係不淺,情報網上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信息。
“菲爾伯特。”卡慕完全沒有顧忌安室透也在現場,自顧自的說著:“最近辛苦了,將軒尼詩帶回來吧,我已經好久沒見過這孩子了。”
“是的,先生。”
電流聲消失不見,重新歸於寂靜的空間內唯有兩雙相互對視,卻相顧無言的二人。
“不要緊張,放輕鬆,波本。”
卡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了兩下,原本定格的藍白字符便飛快的開始更迭,閃爍着的光芒照耀在安室透平靜的臉上,和卡慕越發上揚的嘴角。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安室透將視線轉到電腦屏幕上:“我只是個負責收集情報的情報人員而已,我能有什麼好緊張的。”
“倒是你,這次活動出了差錯第一個問責的可就是你了。”
“哦,想不到你這麼關心我。”卡慕意外的說著,誇張的向後仰了一下上半身。
安室透冷哼一聲:“我只是在關心我的任務能不能順利進行。”
“真是冷淡的反應,該說不愧是你嗎。”卡慕調笑道,修長的手指快速的敲打了幾下鍵盤,按下最後幾個按鍵。
屏幕閃爍了兩下,藍白的字符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不清的畫面,隨着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模糊的畫面也越發的清晰,一個穿着寬大風衣的身影赫然顯露在畫面之中。
安室透挑了下眉:“這是那個警察?他和這次任務有關?”
“有,但這不應該。”卡慕嘆了口氣,“可惜了,這次可不能讓他插手呢,即使這樣事情會變得無趣的多。”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那你打算怎麼做?”
卡慕輕笑道:“那就只能讓他跳完這支舞再退場了。”
“這第一支舞由他來跳,也是理所當然。”
“不是嗎?”
——
付錢,下車,羽生君懷站在路燈下抬頭看着漆黑的天幕,看着那圓圓的月亮明晃晃的掛在那裏,卻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要下雪了。
他轉過身,看向已經完成排爆的的警員們,一個虎背熊腰的警官可憐兮兮的擠在塑料房子裏大吼大叫,旁邊的同事笑的直不起腰,甚至還有人掏出手機來拍照留念。
這個炸彈結構簡單,只要是學過一點相關知識的都能在五分鐘之內將它拆掉。
但可惜的是,它被人惡趣味的藏在了滑滑梯的頂端的塑料花蕊中央,滑滑梯那小小的房子對於人高馬大的警員來說實在是太小了,搞得他只能弓着腰,背靠頂端膝跪地面,蜷縮着進行拆彈。
然後在功成身退,準備爬出去的時候非常不幸的發現——
他被卡住了。
於是你就可以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卡在粉嫩嫩的小房間裏無能狂怒,房間的四周甚至還有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事比着耶在合影。
而且他們笑的非常猖狂,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他們幸災樂禍的笑聲。
路過的神林貴之被拉着給他們拍了個合照,看着他們笑夠了直起身,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才大發慈悲的去解救了那可憐的警官。
他好不容易脫身,來到羽生君懷面前開口,凝結的霧氣便擋住了他半張臉,“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羽生君懷看着三五成群抱着大漢就往外拽,一邊拽還一邊吆喝的警員們,說:“去找院長調查一下監控,看一下能不能找到安裝炸彈的嫌疑人,然後就是排查。”
“我明白了。”神林貴之點點頭,轉身就往保安室走去。
羽生君懷看着他的背影,抬腿走向另一個方向。
今晚很冷,他穿的還是白天那一套,現在冷的指尖都有些發僵。
不過既然是你的話,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他停在一處草坪前蹲了下來,伸手撥開雜亂的草叢,隔着一次性的橡膠手套,單手拿出了一個兩個拳頭大的小紙盒。
紙盒很輕,如果不是裏面傳來物體滾動的聲音,拿在手裏幾乎和一個空盒子別無二致。
羽生君懷看着它,將它靠在打着石膏的左臂上,摩挲着它被膠帶密封住的封口,摸到了膠帶捲起的邊緣,將它緩緩拉開。
紙箱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躺在裏面,瓶內裝着半管透明的液體,隨着他的動作而晃動着。
就這些?
又一陣冷風吹來,惹得羽生君懷喉嚨一陣癢意,他偏過頭乾咳幾聲,再轉回視線時,眼前卻忽然浮現出了一片金光。
一隻金色的蝴蝶,安安靜靜的從他的眼前飛過,閃耀着的光粉從它飛行的軌跡上滑落,掉落在他的鼻尖。
欸?
羽生君懷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黏糊糊的感覺從眼周傳來,粘住了他的睫毛,差點沒讓他成功睜開眼睛。
滴答,滴答——
水滴落下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一股暖流順着他的臉頰滑落。
那是他眼眶中溢出的鮮血。
“咳咳咳——”
明明沒有風,但羽生君懷還是不受控制的咳了起來,撕心裂肺,佝僂着的背脊不住地顫抖着,就像一隻瀕死的流浪貓。
灼燒感後知後覺的傳來,最先開始的是鼻腔,接着是氣管,然後是胸腔。
他死死的捂住口鼻來試圖停止這無止境的嗆咳,卻毫無作用。
鮮血從他的指縫中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滴落在地上,綻放出血花。
蝴蝶從他的眼眶中湧出,奪去了他全部的視線,世界也變得安靜,只有蝴蝶從耳廓里振翅而出的聲音傳來,手心傳來瘙癢的觸感,那是蝴蝶的翅膀,從他口鼻之中湧出的蝴蝶的翅膀。
世界也開始旋轉,手中那小小的玻璃瓶變得好像有千斤般沉重,墜的他的手不住地往下墜去。
太陽穴突突的鼓動着,跳的他頭暈腦脹,心臟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跳着,好像馬上就要衝出他的胸腔。
手臂痙攣着,幾乎要握不住那小小的玻璃瓶。
羽生君懷手心握住那個瓶子,手指緊緊拽住胸口的布料,力道之大幾乎要隔着衣服將胸口抓破,他就像一個破舊的鼓風機一樣,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艱難的喘息着。
神的孩子們齊跳舞。
意識越發昏沉,羽生君懷猛的跪了下來,重重的倒在地上,不受控制的蜷縮起顫抖痙攣的身軀。
不是......炸彈......
“——!”
誰?
羽生君懷半合著眼,模糊的視線中有一個身影慌張的向他奔來。
他張了張嘴,卻吸入了一口涼氣,本就灼熱的肺部因為這口涼氣而抗議着,撕扯着他再次咳了起來。
有血嗆進了鼻腔,火辣辣的,應該是疼的,不過他現在感覺不到就是。
頭部似乎被人扶了起來,熟悉的氣味混合著血腥湧入鼻腔,羽生君懷努力去睜開眼,但卻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六,九,十二.....”
他將這三個數字艱難的從滿是血塊的喉嚨中擠出,短短的幾個字符卻幾乎掠奪了他肺部所有的氧氣。
羽生君懷短促的喘息着,整個人就像一條落入岸邊,缺氧瀕死的魚。
“通知他們......注意......注......咳咳咳......”
羽生君懷猛的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他胸前白色的毛衣,血氣四溢,但他完全顧不得這些,拼勁最後一絲力氣,艱難的開口道:
“注意防護.......尤其是......周邊出現的紙箱....要遠離......交給公安......去......”
部分毒//品在吸食后,吸食者的肢體會出現無意識的扭曲與擺動,就像是那不知名的舞蹈,帶着致命的幻覺將人引入深淵。
這是舞,這是代表舞會開始的第一支舞。
神林貴之四處找不到羽生君懷,還是先前拔蘿蔔的一個小警員沖他指了個方向,才得知到他的具體方向。
他匆匆向那邊趕去,卻猛的嗅到了風中傳來的血腥味,心下一沉。
“羽生警官———”
他高聲呼喊道,卻無人回應。
“羽生警官——!”
神林貴之的語氣里染上了焦急的意味,腳下的動作也從快走變成了奔跑。
在一個轉彎之後,視線猛然開闊,神林貴之清晰的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那人,大腦在那一瞬間不由得一片空白。
“羽生警官——!!!”
他幾乎是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飛一般的跑到了那人的身邊,單膝跪了下去,不顧生疼的膝蓋顫抖着將他扶起。
地上,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羽生君懷的血,白色的毛衣與之相襯,襯的它是那麼的紅,紅的讓人觸目驚心。
羽生君懷靠在他的懷裏,渾身冰冷,簡直就像一個毫無生機的木偶。
“通知......公安.......”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幾乎是模糊不清的氣音。
羽生君懷的意識越發的昏沉,他看着漆黑的天幕上明晃晃的月亮,失去焦急的雙眼漸漸閉合。
神林貴之的聲音越發的遠了,羽生君懷的意識沉入了寂靜的湖底,任憑他怎麼呼喚也無法將他喚醒。
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失去意識的最後,羽生君懷放空的思緒不由得記起了一個遙遠的聲音。
“星星不在天上,是因為他們全都睡在了厚厚的雲朵上。”
他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一處微弱的火光照耀着他的面龐。
火光中,看不清楚面龐的男人這麼說著,將一個厚厚的帽子蓋在了他的頭上。
“這句話的意思是.......”
就要下雪了。
————
監控畫面上,卡其色風衣的身影猶如失去了提線的木偶般轟然倒地,卡慕扭頭看向神色詫異的安室透,滿懷期待的笑着說:“怎麼樣,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什麼?
“這可真是不得了。”收起適當露出的驚訝,安室透跟着他笑了起來:“你用了組織里的東西?不怕留下痕迹被他們發現?”
卡慕收起了那幅笑臉,面無表情的看着神色坦然自若的安室透,無趣的轉過了頭。
可惜了,你也看不見。
“當然——”卡慕拉長了聲音,一雙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不啦,留下痕迹可是會讓琴酒很頭疼的。”
“是一個新得的小玩意,你知道蘇格蘭和萊伊的那次任務吧,就是那個。”
卡慕打了個響指,另一隻手好心情的點了點桌面上的小木雕:“只是一個實驗而已,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唔,就是不知道解藥的實驗會怎麼樣?”
“還有解藥?”
“有,但可惜的是被藏的太好了,連我都不知道在哪裏呢。”
“不過。”他話鋒一轉,“如果他們知道這個東西擁有解藥,他們會怎麼做呢?”
“所以我留下了點東西,讓這些勤勞的警官們順着這條線去查下去,而我們只需要在最後截胡便好,不是嗎?”
安室透跟着他笑了起來:“所以是拿這個警察當誘餌了嗎?”
“答對了,你挺不錯的,搞得我都想去找朗姆把你要過來了。”
“真是承蒙厚愛。”安室透閉着眼笑了一下,“可我覺得還是當個情報販子來更適合我。”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
卡慕的臉上完全看不出遺憾的情緒,手上輕輕一彈,便將那個小木雕輕輕的彈到在地,咕嚕嚕的滾了兩圈,停在了屏幕的面前。
小木雕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和屏幕上躺在地上,穿着卡其色風衣的警官如出一轍。
安室透看着他的動作沒有說話,心裏的驚濤駭浪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此時的態度。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組織人員一般記錄著本次活動中所有的情報,哪怕他往日的摯友隔着一個冰冷的屏幕倒在了他的面前,生死不明。
可他不能夠表達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尤其是在卡慕的面前表現出任何能夠引起他懷疑的舉動。
他如履薄冰,容不得一絲差錯。
他不能表達現出任何和波本不符的神情,這會讓這次行動滿盤皆輸。
他的手機已經做好了定時短訊,只當時間一到,他便可接着這個短訊離開這個地下室,去與公安接頭,將組織這次行動的大部分情報與之對接。
羽生君懷......
安室透用打量的目光掃過被神林貴之抱着的那人。
他緊閉着雙眼,臉色慘白,胸前是大片大片的赤紅,整個人就像一個瀕臨破碎的瓷娃娃。
卡慕又哼起那不成調的歌曲,帶着天真的殘忍。
這是多少副名畫都比不上的畫面啊,真是值得我去一生珍藏。
但可惜,這一次沒辦法與你一起共舞,而你,也不應該獨自來參加這個舞會。
一噠噠,二噠噠......
旋轉,跳躍,與我相擁。
三噠噠,四噠噠......
屬於我們的,交誼舞。
他咧開嘴,嗤笑出聲。
羽生君懷——
他看着那個木雕,笑意越發高昂。
——出局。
————
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風見裕也開着車穩穩的行駛在道路上,後座的少年似乎對於這些繁瑣的檢查很疲憊,頭一點一點的不住往下墜着。
【帶他做一個全方面的身體檢查,抽取血液樣本。】
風見裕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視線重新回到了空無一人的道路上,有些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砰——!
巨大的聲響從身邊傳來,在後座昏昏欲睡的少年被嚇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惶恐的和前座的風見裕也一起朝車窗外看去。
原本空曠的道路上此時全是閃着彩燈的摩托車,自行改裝的廉價發動機在他們的耳邊轟鳴着,車上穿着一襲黑衣,頭上帶着面罩的男人們只露出一雙又一雙駭人的雙眼,一手一個棒球棒,獰笑着打上了警車的防彈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
風見裕也咬咬牙,正想加速甩掉這些小幫派炸街似的挑釁時,卻發現前面的道路被七八輛摩托車橫七豎八的擋了起來,大有種要生生把他逼停的架勢。
這不是小幫派的挑釁。
情報流通的公安警員當即便反應了過來。
這是早有預謀的襲擊。
風見裕也快速的看了一眼後座臉上驚慌失措的少年,一腳油門直直的沖向了那些路障。
他們目的是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風見裕也顧不得鼻樑上有些滑落的眼鏡,直直的朝前衝去。
咔噠。
路障的頂端,一支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高速行駛的警車,槍口的主人神態自若,面無表情的扣下了扳機。
砰——!
警車的前輪被精準的打爆,失去控制的車輛呈S型的左右搖晃着,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最後一頭撞向了路邊的牆壁,窗戶碎裂,車頭冒出黑煙。
————
月亮依舊明晃晃的掛在夜幕上,沉默的注視着大地上奔波的人們。
商場內燈火通明,商家們早早便把聖誕節所需的各類商品毫不吝嗇的擺在了玻璃櫃枱里,衣着光線靚麗的人們駐足觀賞,興奮的討論着即將到來的新年,臉上滿是無知的笑容。
生活在樂土,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感應退化到近乎於無的地步。
位於頂樓的少年靠在窗檯的邊緣,他穿着一身當下流行的運動裝,帶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冷眼看着傻笑着的人們沉默着,將手伸向身邊的背包,掏出一個金屬罐。
他將它握在手心,輕飄飄的將它朝着樓下的大廳內丟了下去。
紅色的罐身像一道火星一般直直的墜落到地面,又因為慣性彈起,伴隨着清脆的撞擊聲,濃濃的白霧從中蔓延而出,瞬間包裹住了行走的人群。
樓下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少年理了理手上的白手套,撫上了耳上的耳麥。
“啊——!”
人群尖叫着,雜亂的腳步聲四起,驚恐的推搡着別人,慌亂的朝着門外跑去。
一張略帶稚嫩的臉靜靜的看着人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鉛灰色的眼睛裏掀不起一絲波瀾,就像一口死氣沉沉的古井。
聒噪。
他皺了皺眉,扭身朝着安全通道走去,留下一地雞毛。
————
而這一切都沒有出現在地下室的監控中,唯有不成調得的歌聲回蕩在其中。
卡慕臉上的笑意越發癲狂,就連歌聲也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我喜歡變數,這會給我帶來驚喜。
但這次不行,舞會上的變數可是主辦方重大的失誤。
來跳舞吧。
來一場盛大的狂歡吧。
最不受控制的變數已經出局,接下來便是屬於我們的晚會。
請盡興吧,各位賓客。
舞會的氣氛自然是.......
越熱鬧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