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or不幸
目暮十三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在剛到這裏的時候,安室先生拜託我去調查西津藍保小姐的資料,得到的結果就是,西津藍保小姐於兩年前過世,死因是在房間自縊而死。”
“自殺?!”杉山美菜面色發白。
“嗯。”安室透點點頭,他看向杉山美菜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杉山小姐說過西津小姐和千葉敬一是網戀了三年的男女朋友,對吧?”
“是、是這樣的。”提到這件事情杉山美菜明顯的面色發虛,她回想到以前的事情,眼神不忿,磕磕巴巴道,“千葉先生經常找身為他表舅的武田先生,有時候他在辦公室也會提起西津小姐,語言儘是輕蔑,更有不少侮辱西津小姐人格的話。”
望月玲子突然開口說話:“所以你才會說出【真不知道這種惡劣的傢伙是怎麼有女朋友的】這種話。”
杉山美菜點頭:“是的。”
杉山美菜的話給了眾人側面印證,兩年前西津藍保的自縊身亡不是簡單的自殺事件。
在場的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下來。
並沒有想要逃跑的打算,在安室透找到那雙手套后乾脆認罪的竹內冬雪,聲音悲戚的緩緩敘述道:“藍保和千葉敬一是三年前在網上認識的,千葉敬一是個十分會偽裝的人,在追求藍保的時候他表現的謙謙有禮談吐雅然,在將藍保追到手后那個惡魔就暴露出了本性。
他開始對藍保進行辱罵,人格上的侮辱,精神上的刺激虐待,甚至把她當成狗一樣的對待。
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看到在學校的藍保越來越孤僻,和平日裏關係不錯的朋友斷掉聯繫,整個人精神恍惚自卑敏感,學習成績也下滑的厲害,回到家裏因為成績的緣故也經常被伯母責罵。
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只是低頭不說話,連和我簡單的交流都拒絕。
直到她最終承受不了壓力上吊自殺,在幫忙整理她遺物的時候,我看到了電腦上的聊天界面。
上面密密麻麻,看的我整個人彷彿都陷入到了地獄,連我這種局外人都是如此,更別提每天都要遭受這種精神虐待的藍保了。
千葉敬一他用語言侮辱和精神控制作為刀刃,一刀一刀殺死了藍保。”
竹內冬雪的語調沒有多大的起伏,彷彿他已經麻木,眼中的恨意卻染紅了他的整個眼眶。
“為什麼不和他斷掉關係?發生這種事情應該報警的!”同為女性的鈴木園子震驚問道,臉上滿是為西津藍保的經歷而出現的傷感。
“因為藍保被千葉敬一這個惡魔用PUA手法,將她牢牢的掌控在手心,”說到這,竹內冬雪的后槽牙磨的咯吱作響,“我把藍保與千葉敬一的聊天記錄拿給伯父伯母看,想讓他們報警讓千葉敬一得到應有的懲罰,伯父卻因為害怕丟臉刪除了聊天記錄,伯母也為了他們家的名聲而不允許我報警。
我守着唯一搶下來的藍保的賬號,坐在她房間裏發獃發了三天。
直到成為殺人兇手還一無所知,繼續用污言穢語刺激藍保的千葉敬一發來消息,我顫抖着手,盡量隱藏恨意用藍保的語氣給他回了消息,千葉敬一竟然沒有發現。
於是在我心裏有了一個復仇計劃。我要用藍保的樣子殺掉他,讓藍保親手為自己報仇。”
竹內冬雪嘴角咧出一抹冷笑,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我冒充藍保繼續和他網戀,騙家裏的長輩我要去國外上學,帶着藍保的賬號躲在一間出租屋內,一邊承受他的語言暴力,一邊將我自己整形成藍保的樣子。
終於,花了兩年的時間,我的這張臉完全變成了藍保,千葉敬一對於將我變成只知道唯唯諾諾順從他的樣子,也十分滿意。
在他邀請我出來玩,實際上是準備對我進行身體上虐待的這一次旅行活動中,我利用藏在兔子手機掛件里的迷藥迷暈他,在這裏殺掉了他。
殺掉他后我也想過反回房間銷毀手套,卻因為門和窗戶都被反鎖住,強行破壞只能引起懷疑的原因作罷。”
竹內冬雪眼睛看向被裝在袋子裏,滿是乾涸血跡的匕首,嘲諷道:“我用來殺他的刀,還是他準備晚上用來虐待我的刀。”
“……”
竹內冬雪為喜歡的人所執行的復仇,是困難艱苦,放棄了自己原本的面貌,經過漫長的時間等待,每天都在經受着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完成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崩潰,只知道一天沒有崩潰就一天不能夠放棄報仇。
對於這種人,望月玲子是佩服的。
西津藍保很倒霉,她投生到了不通情達理的家庭中,又遇到了千葉敬一這種變態混蛋。
同時她也是幸運的,有所在意她的人,將她受到的傷害狠狠刻在心裏,承擔著她所經受過的痛苦長達兩年,只為了為她報仇。
在一片長久的沉默聲中,目暮十三無力道:“你應該報警的,不該搭上自己的一生。”
“報警?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可別惹我發笑了!”被這句話刺激到,竹內冬雪瘋狂發笑,眼中的恨都要瀰漫出來,啞着聲音吼道:“報警有什麼用?!報警就能讓那個惡魔償命嗎?最多只是關他幾年,到時候他依然活的瀟洒!藍保呢?藍保的命又有誰能放在心上!”
竹內冬雪的怒吼讓目暮十三啞口無言。
他說的沒錯,按照法律而言,的確不能讓千葉敬一賠命。
在高木涉壓着竹內冬雪走過身邊時,望月玲子問他:“是你把廚房裏的食物丟掉的嗎?”
竹內冬雪否認道:“不是我。說不定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男人乾的。”
【隱藏在暗處的那個男人】這個觀點是望月玲子提的,她那個時候有兩個意思,一是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的話,那無疑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答案,倒在地上的西津藍保就是兇手;二是指割斷繩索橋的那個人,有可能就在他們中間,也有可能隱藏在暗處。
丟掉廚房食物的人不是竹內冬雪,剛才負責帶人搜索整個旅館周圍的警察也沒有收穫,那就只能說明丟掉廚房食物,和裝作安室透襲擊她的人就在這間旅館中。
是扮作警察混進來了,還是他原本就是參加旅館活動的人之一?
用排除法來鎖定目標,武田大五、增田一聰、杉山美菜都是普通人,鈴木園子、毛利蘭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她在攻擊她的人面前暴露過一次能力,都知道普通人無法與能力者相抗衡,所以在後來想要審訊她的安室透和松田陣平也要排除。
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沖矢昴——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襲擊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也沒辦法證實,這件事情只能往後推遲。
回到住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和毛利蘭、鈴木園子道別,在上樓的時候望月玲子遇到了在樓下等着她的五條悟。
羽毛球式的衝天白髮被月光照的發銀,隨意的曲起一條腿靠在牆上,更顯得他腿長身高。
“喲~玲子!”見到望月玲子,他中氣十足的舉起手打招呼,熟稔的氣息十足十。
望月玲子:“……”
對於這個掛逼,她實在是很無力。
但是,前男友=試驗品=有能力自保不會死,這個公式猛地闖入她的腦子。
“是你啊!”臉上掛起欣喜的笑容,在五條悟獃滯的面色下,望月玲子對身旁的安室透說道:“我想跟熟人說兩句話。”
安室透打量了一眼五條悟,感覺對方很不靠譜的樣子,後者則是歪頭看了他一眼,雖然對方的眼睛被黑色眼罩矇著,但安室透就是感受到了他看過來的視線中滿是輕蔑和無視。
沒有多說什麼,安室透聽話的先上樓。
沒人打擾后,望月玲子笑道:“我請你吃蛋糕。”
五條悟:“……”
對方不再對他喊打喊殺反而讓他很是愧疚,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在蛋糕里下毒吧?”
“不吃就算了。”望月玲子轉身就走。
“誰說不吃的!”五條悟邁着大長腿,雙手插兜笑嘻嘻的跟上,“就算是裏面下了致死的量,我也會面帶微笑吃下去的。”
買了蛋糕后,望月玲子和五條悟坐在公園一角沒人的長椅上。
五條悟雙手枕在腦後,仰着頭盯着頭頂的路燈,望月玲子則是將膠囊掰開,把藥粉灑在蛋糕上。
“有什麼要求嗎?”五條悟接過蛋糕。
望月玲子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在生命沒受到威脅時,不允許用反轉術式。”
看着望月玲子站起身,將手機對準他的動作,五條悟不滿道:“是把我當成實驗的小白鼠了嗎?”
“可以拒絕的哦,”望月玲子語氣平淡道,“我完全可以去找別人。”
五條悟突然湊過來:“別生氣嘛,就算是小白鼠我也不喜歡你去找別人當。”
在五條悟吃下蛋糕后,望月玲子追問:“味道怎麼樣?”
對方給了一個大拇指:“超贊,不愧是限量版的甜品。”
話音剛落,五條悟全身一僵,隨後捂着脖子痛苦倒地。
接下來的畫面用震撼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望月玲子親眼看到五條悟縮小成六七歲的孩童模樣。
小小的一隻五條悟坐在寬大的衣服里,蒼藍色的眼中滿是迷茫,他將手遞到眼前揮了揮,又扯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因為用力過大痛呼一聲,白細軟嫩上留下一片紅。
確認自己真的變成六歲模樣,五條悟歪歪頭,對拿着手機的望月玲子軟乎乎道:“姐姐,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