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敗垂成

功敗垂成

“修羅開匣!”

特殊武器匣釋放出耀眼的藍光,連四周的黑暗都被驅散了片刻。鈴蘭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狀況:本應被消滅的敵人正站在自己身後,一股銀白色的火焰從他手中的武器匣中噴涌而出。

不及思考,化身人魚的少女瞬間將所有火焰都化為防護罩,一個內部充斥着100%“雨”罩子,會將任何進入其中的物體“鎮靜”到完全靜止。

額頭一瞬間佈滿了冷汗,驚嚇使得鈴蘭一動不動,深藍色的瞳孔止不住地縮小。

數根極細的銀針正懸停在幾厘米之外,一根剛剛好停在右眼前,鋒利的針尖堪堪觸碰到眼球。細微的疼痛從肩膀傳來,她這才發現已經有攻擊落在了身上,悄無聲息地在皮膚上留下一個細小血點。

如果再晚一瞬……

幻象的威力似乎有所減弱,目光所及終於不再只有漆黑的水體。鈴蘭看到不遠處一縷銀白色轉瞬即逝,似乎是敵人發現攻擊不起效,要與自己拉開距離。

“休想逃走!”

她魚尾一擺就想追上去,下一刻又被銀針逼停。仍有數量龐大的銀針停留在保護罩內,其上附着的銀色火焰熊熊燃燒,100%濃度的“雨”屬性也無法澆熄。

在戰鬥中,機會從來都是雙向的,此刻的優勢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變為劣勢。人魚形態下的她比人類適應水下環境百倍,無論如何不能放棄這個追敵的好時機。

鈴蘭咬牙,揮手撤掉了水母防護罩,在收回火焰的同時猛地向上一竄。銀針果然沒有失去動力,擦着她的尾巴尖沖向遠處。

即使所剩的能量已經不多,鈴蘭還是抽取火焰包裹住自己,奮力向水面游去。

--

十分接近昏迷的石榴突然感到有股巨力撞在自己腹部,強烈的疼痛和嘔吐感竟然換來一絲清明,讓他察覺正有人拽着自己向上移動。不過幾秒之後,頭上一輕,終於又能呼吸到久違的空氣。

“嘔……”石榴拚命咳嗽着,海水不斷地從鼻腔里湧出。他捂着臉,即使剛脫離死亡的陰影,仍能斷斷續續地抱怨:“咳……咳!笨蛋,你打得太用力了!你是想打死我么?”

“你才是笨蛋!”鈴蘭魚尾亂擺,雙眸掃過海面,一邊試圖找出敵人的蹤跡,一邊回嘴,語氣十分不滿:“陷入幻象差點被淹死的人是你不是我。快給我說‘謝謝鈴蘭大人的救命之恩’!”

石榴又吐出幾口水,之前混亂的大腦漸漸恢復清明。附近雖然昏暗,也能勉強看清附近的水波,不再是剛才那種伸手不見五指、會讓人懷疑自己失明的無光。

他咳出氣管里的最後一滴水,說:“看來,快結束了。”

今夜無風,只有海浪聲“簌簌”作響。

阿爾克巴雷諾和白蘭之間的對決絕不會悄無聲息,現在這種平靜和四周幻象的退散,說明幻術師已經無力施展大規模的幻術,退而選擇收縮範圍,將力量集中在周身。

與常人不同的□□,讓因幻象而損傷的部分,只需要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恢復完好。石榴收起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問道:“另一個敵人呢?”

“大概還在下面吧。”鈴蘭停不下來似的游來游去,不停地掀起水花。她鼓起臉頰,說:“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就把他解決掉了。”

石榴衝著他的救命恩人拖長聲音:“笨蛋——”

不等鈴蘭發火,石榴自顧自地拉開衣領,將燃起火焰的戒指按在胸口上的武器匣中。一層黑色的鱗片飛速覆蓋上皮膚,呼吸間,已經完全看不出紅髮男人本來的樣子。與其說是人,倒更像是某種人型恐龍。

“走吧。”他重新潛進水中,連聲音都帶上了殺意。“別讓其他人打擾到白蘭大人的戰鬥。”

--

暫時擺脫敵人的Varia雲守並沒有游遠。真·六弔花之間的同伴愛,給了他去海面換氣的機會。憑藉往日Varia的訓練,如果在水中保持靜止不動,此時肺里儲存的氧氣夠他漂浮很久。

琴酒也確實在靜靜地漂浮。

將白蘭他們拉入幻象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瑪蒙的能力範圍已一縮再縮,再沒有精力去庇護自己之外的人。

“看來瑪蒙的計劃是要失敗了。”琴酒把最後一顆子彈塞進BERETTA,耳邊隱約傳來水面上的聲響,淡然地想。“自己的任務看上去也不怎麼成功。”

瑪蒙在發現海水能一定程度地阻擋射線后,就把戰場定在水下。首先利用幻象擾亂敵人的感官,瑪蒙對白蘭,琴酒則去與另外兩人周旋。雖然水下對他們的行動不利,但這種劣勢想來對敵人也是同樣的。

誰會想到敵人里有一條魚呢?

察覺到敵人並不會被海水所困擾,琴酒當即放棄看上去威脅更大的石榴,轉而去解決能在水中自由活動的鈴蘭。

可惜“雨”屬性的火焰護盾足夠讓任何突然襲擊變成慢動作。即使利用動物匣兵器阿格斯誘導對方先手攻擊,特殊的武器匣子也被那個誇張的護罩全部擋下。

如果說對方的力量超出預估,那麼敵人對己方攻擊方式的熟悉程度簡直令人詫異。為什麼鈴蘭能將自己的射擊全部躲掉?就彷彿她已經十分熟悉這種攻擊方式,熟悉到,能在霎那間判斷出如何躲避和破解。

無論精神還是力量都大幅度消耗的雲守,決定還是選擇自己最擅長的攻擊方式。

狙擊手本來就不應該去近距離戰鬥。等待,計算,無盡的耐心,一擊斃命才是他應該做的。

僅剩的火焰很難將其他兩人解決,不如集中精力去解決威脅最大的人。如果是最開始的白蘭,琴酒一定不會這麼選。但和瑪蒙戰鬥過後,力量和精神都有所消耗,並且很可能是勝利的一方,那麼即使是白蘭,也很有可能會出現一瞬間的鬆懈。

決勝就在那個瞬間。

--

敵人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琴酒相信如果移開視線,就能看到對方已近在咫尺。

他拉開保險,把火焰附進子彈,確保子彈不僅能擊中敵人,更能在血肉的擠壓下碎成一塊、一塊的。

銀白色的長發在身後盪開,配上他本就蒼白的膚色和一動不動的姿態,彷彿是一尊雕像飄在水中。

一隻利爪般的手掌劈開海水,直直抓向Varia雲守的脖頸。

然後,原本平靜的水域驟然翻滾起來。

僅存的幻象消失,錄出其中對戰的白蘭與瑪蒙。數條猙獰的銜尾蛇巨獸環繞在幻術師身邊,將整片海水攪得動蕩不安。

一眨眼間:瑪蒙命令銜尾蛇攻向白蘭;白蘭和白龍分別幹掉一隻巨獸;石榴從琴酒脖子一側抓下一大片血肉,差一點就能直接擰斷他的脖子;鸚鵡螺炸彈在雲守背後炸開;琴酒射擊,但因為爆炸的震動,原本瞄準白蘭額頭的子彈從右臂鑽了進去;白蘭的右臂炸開;銜尾蛇死死咬住白蘭的腰側;瑪蒙被白龍從腹部貫穿;銜尾蛇消失。

瑪蒙想:“失敗了。”

幻術師的小小身軀徹底失去了力量,正在緩慢地向上浮,很快染紅了周身的海水。

另一邊,大概是因為之前被幻術愚弄,真·六弔花也想讓對手嘗嘗溺水的滋味,反而沒有直接殺掉琴酒,而是抓着他的脖子飛快衝向海底。

在戰鬥中,不能給敵人任何機會。琴酒冷笑,手掌中慕然燃起僅剩的火焰,銀白色的火焰邊緣鋒利如刀。

鮮血四濺。

--

“嘔……”鮮血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瑪蒙嘴角滑落。小嬰兒單薄的身影泡在水中,與面前的敵人相比,看上去十分弱小、可憐。但就是這個看似無害的身影,利用僅是談話時思維的一瞬鬆懈,幾乎將白蘭三個永遠困在這片海域裏。

“我好久沒玩得這麼高興了!”白蘭真心實意地大笑出聲,連血肉模糊的傷口都阻止不了他的開心。他艱難地用受傷的右臂鼓掌,說:“這次我學到了我之前從未見過的新東西。”

“看來即使我經歷了那麼多,還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

“不過這次我學到最好的一點就是: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看輕敵人。”

海水將那頭張揚的白髮浸了個透濕,原本豎起的髮絲現在全部垂了下來。白蘭咳出一口水,用還算完好的左手試圖把頭髮揪起來。

他將掛在腰間的機器拋向水面,說:“我會記住這一點的。”

小東西順着水流搖搖晃晃地飄向瑪蒙,碰到他的衣角又彈回來,被水波推着打轉。

現在機器的遠近已經無關緊要,非73射線持續的削弱作用,要照射足夠久才有致死的可能。而正是因為幻術師不顧自身虛弱,強行創造大範圍幻象而受到反噬,才導致他被白蘭輕易地打中,連銜尾蛇的攻擊都功虧一簣。

“……你,你到底是誰?”

拼盡全力卻無法改變戰局,瑪蒙內心止不住地自嘲:還不如一開始就不顧一切地逃走。

只是敵人從一開始就處處針對,就算不站而逃,只怕狀況只會比現在更難看。這麼想也是只發發牢騷,只自嘲罷了。

白蘭微笑道:“我說過了,我叫白蘭,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首領。”

並不是非要真得問出什麼,只是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彩虹之子裏最惜命的一個,卻也是最早離開人世的一個。

真不甘心。

瑪蒙用盡全部力氣,將話說得乾脆:“你還在等什麼,難道在等我求饒么?”

--

琴酒想:“失敗了。”

割開的傷口極深,他確信自己破壞了幾個臟器,如果不是此時水壓壓着,可能已經有內臟碎片從對方腹腔里飄出來。

可惜,對面的男人顯然也有超乎常理的能力。被破壞的器官正在迅速癒合,大概幾分鐘后就連一道痕迹都不會剩下。

血液和氧氣這兩種生命燃料都所剩不多,琴酒已經出現休克的前兆,他思維遲鈍,連被抓出心臟都不覺得有多疼。

白蘭。密魯菲奧雷家族。

琴酒吐出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巴利安雲守琴酒今天也很想辭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巴利安雲守琴酒今天也很想辭職
上一章下一章

功敗垂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