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免飢苦

祝余免飢苦

老嚴看向元孑然身後,“起異不過來喝酒嗎?”

“他不來,他早就和衍殊約了喝酒。”

老嚴奇道:“他們倆相熟的也太快了吧?衍殊都不願意同我一起喝酒。”

聞言,元孑然只是笑而不語。

老嚴裝模作樣起來,假裝生氣的說:“你一定知曉緣由,快快告訴我。”

元孑然坐到石桌前,“你糾結這做什麼?能一起喝酒便是有緣,不能一起喝酒那就無緣。”

老嚴聞言搔搔下巴,“也是這麼個理。”

老嚴伸手敲了敲石桌,棋盤便消失了,他抱着兩壇酒,放在桌子上。

“既然如此,等會兒再下棋吧,我們兩個先來喝酒。”

元孑然:“老嚴,拿兩個碗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喝酒的時候把杯子打碎了,哦對你是知道。”說著,他又拍拍手,從屋裏飛過來兩隻碗,穩穩地落在石桌上。

元孑然朝碗裏倒上酒,慢慢喝起來。

老嚴也坐下,一邊喝酒,一邊和元孑然講話:“我看到那孫悟空和如來打賭,結果賭輸了,被如來打進人間,壓在五指山下了。”

元孑然:“那是玉帝要求的,天庭被攪得七零八落,他總要找回點顏面。”

“我就說嘛,如來怎麼會主動摻和天庭那幫人的事。”

老嚴品嘗着酒香,陶醉的嘆道:“更何況這次天庭也不怎麼占理。”

元孑然:“若不是天庭不佔理,玉帝定然要再插一手,孫悟空恐怕就不只是在五指山下靜思了。”

“我猜玉帝是故意的。”老嚴接著說:“這事一開始就奇怪,玉帝居然派孫悟空去看管蟠桃林,這不是肉包子打狗么?”

元孑然不置可否,他喝着酒,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我這次去天庭,總覺得天庭的神仙似乎少了一些。”

聞言,老嚴倒是不奇怪,“孫悟空鬧天庭,又不是每個神仙都要去幫忙的,就像月老,一個牽紅線的去了能幹什麼。”

“這樣么。”元孑然本來也是這麼隨口一提,也不再多想。

你來我往間,一壇酒見了底,元孑然又開封了第二壇。

老嚴喝得有點兒醉了,臉上團着兩團酡紅,即便這樣,他也還記得要和元孑然吹噓自己的釀酒手藝。

“這酒的滋味妙不可言吧,咱們現在喝的酒可是我多年的珍藏,要不是我們倆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別人來我可捨不得開封。”

元孑然聞着酒里散發的紛繁香氣,這酒香就像是雨後盈滿了水珠的荷葉,一陣風從晚春吹到初夏,吹到荷花終於攢足了力量,也願意在這壇酒里盛放。

“這酒的滋味絕妙,老嚴你的釀酒手藝見長。”

聽到這句誇讚,老嚴得意的伸了個懶腰。

“這是我用春末夏初的雲霧釀的,而且只要寅時凝結的,這樣的雲霧天然帶有風荷氣息,另外……嗝!”

“為了豐富香氣層次,我還專門找觀音討了一支楊柳。”

老嚴高興的講着自己是怎麼纏着說服觀音,到底多麼不容易才拿到了一條楊柳枝,聊完這些,他心滿意足的喝光了碗裏的酒。

“觀音最近得了一條紅鱗魚,聽說寶貝的不得了,讓它整天游在楊枝甘露里,也不知道她從哪兒撿的。”

聞言,元孑然只是說:“若十分合心意,自然寶貝。”

“不過黑旋風還不夠她養嗎?”

“唔……”

老嚴想了想,“似乎黑旋風那頭大黑熊,最近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上次碰見觀音,她還和我抱怨,說黑旋風不知道又跑哪兒撒野了。”

“觀音不管管么?”

老嚴嗐了一聲,“那頭熊現在也有幾百歲了吧,早就不是個熊孩子了,平時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觀音估計也頭疼。”

“再說了,養小魚多好啊,吃得不多也不費心,觀音看着也歡歡喜喜的。”

元孑然:“是呀。”

老嚴又說起那隻黑熊精,“再早些時候,我碰見觀音,她還拎着柳條要教訓黑旋風。”

元孑然抬頭,“哦?這又是為什麼?”

“教他不要撒謊,不要謊話連篇。”

正說著,老嚴看見元孑然的碗裏好一會兒沒有添酒了,準備再幫他倒滿,誰知道抬眼一看。

“孑然你……”

元孑然卻閉眼端坐着,似乎像是睡著了。

但奇妙的是,身旁原本瀕死的梵桃樹在一瞬間枯葉凋落,復生新芽,繼而枝葉舒展,重新充盈着自然生機。

老嚴驚得酒也醒了,他忍不住咽下口水,目光在這一人一樹間來迴轉移。

“我的佛祖啊,我家這鐵樹真準備開花了。”

……

小青這幾天特別高興,一是因為她終於能一整天都化形成人了,二是她的前世恩人在今天要上黑風山採藥。

她早就打聽好了,特意在山下集市買了一套青色衣裙,再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準備在今天跟轉世之後的恩人重新相遇。

“我這麼好看,恩人他又那麼心善,要是我說自己無家可歸,再編個慘兮兮的可憐身世,他肯定會邀請我去他家裏住下。”

小青正蹲在恩人上山必經之路的路邊,高興的暢想着。

忽然,小青察覺附近有人正一邊激烈的打鬥,一邊朝着這裏逼近,並且還帶着讓自己有些害怕的氣息。

小青篤定是沒見過的大妖怪在打架。

小青不禁皺起眉毛,這可不好,萬一波及到恩人可怎麼辦。

“姐姐,你是腳崴了嗎?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裏。”

聽見這熟悉而又溫柔的話語,小青渾身一激靈:“恩人!”

這位青衣姑娘本來蹲在路邊,現在又突然大喊起來,立里險些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請問……你是在叫我嗎?”

小青自覺失言,懊悔的想:糟糕,恩人現在根本不記得自己,我怎麼能沖他大喊大叫呢?這下完了,好印象也沒有留下來。

小青連忙站起來,“我不是叫你……啊不,我是要叫你,對!叫的就是你!”

立里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面前這位比自己還高一點兒的姑娘一驚一乍,弄得他也有些困惑,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只看見這位姑娘猛地跨過草叢,伸手拉住了自己。

“不行,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你下次再來黑風山採藥吧。”

立里滿心不解,“可是,你是誰啊?”

“我是小青啊。”

就像是一直在等這個問題一樣,立里聽見她馬上回答了自己,聲音裏帶着歡快,也莫名的安撫了他。

小青一邊拉着立里的胳膊往山下跑,一邊和他解釋:“附近有厲害的妖怪正在打架,我們得趕緊離遠點,不然一會兒撞上了,恐怕我們也要被波及。”

立里想要掙脫小青的手,但無奈對方看着是弱質女流,力氣卻大到有些離譜。

“妖怪?姐姐你是看話本看多了吧。”

聽出了立里的不相信,小青恐嚇他:“黑風山上就有一頭黑熊精,自稱黑風大王,它就愛吃像你這樣的小少年,聽說一口一個呢,嘎吱香。”

立里喘着氣,看着她牢牢拉住自己的手,“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姐姐你才是妖怪吧?”

小青回頭看他,驚喜地說:“你怎麼知道的!”

不等他再說話,小青突然停了下來,擋在立里身前。

下一刻,山峰的西側竟然炸出火光來,一時間這片山林都地動山搖。緊接着,一個黑棕色的大塊頭被打落,掉在了他們倆的面前,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黑風山要塌了嗎?”

立里從小青身後探出頭來,被揚起的塵土撲了一臉,“這坑裏是什麼?”

小青:“就是我剛剛說的黑熊精。”

立里:“……那他要起來吃我嗎?”

這時,林間樹梢上悄無聲息的落下一個人,像是被直覺驅動,小青身上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她警覺的看過去,那個人被一層薄薄的霧氣擋着,看不清面目,倒是手裏握着一串黃蕊桂花,正高高在上的浮在一團樹葉上,隨着腳下的枝葉上下搖擺。

元孑然乘着風,輕飄飄的從樹上落下來,落到大坑邊旁邊,於是浮塵都被霧氣重新拂到地面。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元孑然也扭頭看過去。

“小青?你也在這裏?”

小青並沒有聽清這個人說的話,只看見他手拿着一枝桂花,目光像是掃過自己,又長久的落在了立里身上。

元孑然忽然意識到,原來天上那些許久不露面的神仙佛祖都是進到這裏來了,他一到這兒就碰見了三位。

只是小青身後的那位小神仙他沒有見過。元孑然有心去看,也看不出他的從前經歷,只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仙氣,和小青身上的仙氣如出一轍。

真奇怪,竟然看不出他的過去,元孑然想着,心裏埋下一些在意。

眼看着這個厲害人物朝自己走過來,小青立刻把立里擋在身後,眼睛不自覺的露出了豎瞳。

元孑然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問:“小青,你現在才剛剛修行?”

這下小青聽清楚了,反問他:“你不是妖怪,你是誰?”

看着小青一副初到人間的樣子,元孑然只是嘆了一句:“看來你也不記得了。”

這時,大坑裏的黑熊精動了動,翻身站了起來。

元孑然回過神,聽到了身後的動靜,順勢把手裏的桂花塞進小青手裏。

他轉身望向坑底,“黑旋風,你如今身陷混沌而不自知,日後若是四處作惡,等以後明白過來,怕是要悔之晚矣。”

黑旋風從坑裏爬出來,嘴裏告饒着:“知道了知道了,從今往後我就天天吃素吃蜂蜜。”

元孑然看着他,“我問你還有哪些實力高強的妖怪,你還有沒有隱瞞?”

黑旋風連連擺手,朝他叫苦:“沒有了沒有了,我知道的妖怪都告訴你了,真的都說了,你都打了我兩回了。”

小青見他們不打算再動手,心裏也放鬆下來,自己只是一條化形的蛇妖,還要照看身後的立里,萬一這兩個人又要動手,她可是誰也打不過。

立里的目光越過小青,落在大坑上,又移到坑邊的大黑熊和元孑然身上。

元孑然面容俊美異常,站在那兒半闔着眼,瑞鳳眼低垂着,眼尾就顯得下垂又狹長,是清冷寡淡的樣子,神聖不可侵犯。

立里小聲的說:“這人好像有點奇怪。”

小青心裏一下子緊張起來,差點要捂住他的嘴,“我的乖乖啊,你可別亂說話,他身上的功德厚的我看能把你給埋了。”

立里連連擺手,不好意思地說:“只是感覺他和我們不太一樣。”

小青看了看對面正在挨訓的黑旋風,又看了看立里,提前想好的悲慘身世早就被忘到腦後了,乾脆心一橫。

她小心翼翼的喚道:“恩人。”

這一次,立里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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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后靠送花普度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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