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逆練不老功
六千年前，魔門初露野心，第一次聯合進攻中天界，長春門所在的邊境之地首當其衝。
擋在前面的無數門派都被摧枯拉朽地毀滅，長春門亦岌岌可危。
李守門一人一劍，救下了長春門及整個邊境，也粉碎了魔門陰謀的開端，將第二次進攻延遲了數百年時間，因此被稱為道宗守門人。
明雪川對這位因大義而犧牲的老前輩心懷敬意，但若非這一次大難摧毀了長春門大部分的地形，隱藏在地基下的不老功真卷是無法暴露出來的。
也是在這一次大難過後，長春門才能得以整合邊境之地所有其他門派，形成了無央宮的雛形。
換而言之，倘若沒有李守門以犧牲換來的名望，長春門便不可能變成無央宮。
明雪川醒來，發現自己成功回到過去時，便想過除了魔頭前世，自己能否更多地改變過去一些人的命運。
答案是幾乎不行。
她干涉得越多，被更多人發現的幾率越大，天道修正的意圖就會越強烈。
因此，明雪川才會選擇培養救下自己的林不假，因為他是個足夠平凡，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小人物。
這樣的小人物，對既定歷史的影響並不大，無論變成什麼樣，天道都不會給予關注，才能給明雪川更多的發揮餘地。
但倘若是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物，因果太多，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林不假在歷史上沒有留名，就說明，他的天賦問題，到那時都沒有解決。
明雪川並不准備將李守門的結局告訴林不假。
三年後，以最理想的情況計算，林不假最多也只能止步在元嬰期之前。
而李守門面對的卻是化神期的敵人。
明知結局卻無能為力，才是最大的痛苦。
明雪川抿了抿唇，她已經體會過一次這樣的痛苦，眼睜睜看着師父自爆，因此哪怕是自私也好，她寧可讓林不假一無所知地去面對一切。
何況……如果林不假因此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影響到接下來的計劃，將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對了，明姑娘，你說那魔頭是出自無央宮，可他怎麼卻連無央宮都要毀滅？”
林不假有些好奇地問。
明雪川思緒被打斷，回過神，淡淡道：“那魔頭應當是無央宮的叛徒。”
“他攻入無央宮，摧毀命殿之時，曾經說過‘所謂正道，皆是道貌岸然、背地裏無恥無淚的虛偽之輩，以無能者之無能，逼迫能者為良善和責任赴死，自己好逃之夭夭而已’。”
“想來是曾和無央宮中哪些人有過過節，因此遷怒於整個無央宮。”
林不假少年心氣，聽見這樣二極管的發言立刻就坐不住了，皺眉怒斥道：“這魔頭簡直胡說八道！若是真有人這麼做了，那怎麼能算作正道？”
“怎麼能把一些人的作為，安在正道兩個字頭上！”
明雪川點了點頭：“那魔頭的言論頗為蠱惑人心，不僅手下皆忠心耿耿，甚至令我們當中也出現了叛徒，實是蒼生大患。”
她想起什麼，鄭重道：“時輪涅槃大陣啟動時，不僅是我與護道盟眾人在其中，那魔頭的幾個走狗也有可能跟着進來了。”
“因此，今後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絕不能暴露我的存在。”
林不假連忙點點頭。
清冷少女拍了拍旁邊床榻：“過來，打坐運功，先試試看逆練，我給你講解。”
林不假一愣，看着那狹窄的木床，腦子裏不知道拐了幾個彎，這才訥訥地走了過去。
他背對着明雪川打坐，聽見少女衣物摩擦聲，聞着似有若無的如水仙般的冷香，心臟噗通直跳。
太近了……他這輩子，還沒和哪一個女孩這麼近過。仟仟尛哾
甚至是，在同一張床上……
明雪川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按在了林不假的脊背上，少年的肩膀立刻微微一顫，僵硬地挺直了。
少女嗓音偏嬌軟，和外表的清冷並不相符：“凝神收心，按功法慢慢來。”
林不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摒除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將意識沉入體內。
逆練不老功遠比正練來得困難。
正練時，真氣自然流轉，凝聚精血即可。
而這精血便是不老功延年益壽的秘訣，一滴可延壽十年。
若遇重傷，也可轉化精血滋養全身，治療傷勢。
而逆練，便是要搬運精血流轉全身，以精血充盈經脈，逼迫真氣遊走突破原本次數。
同時還要不斷吐納，強行拓寬經脈，洗筋伐髓，最終形成大浪淘沙、綿綿不絕之勢。
這個過程十分兇險，無論是搬運精血，逼走真氣，還是拓寬經脈，都如同走鋼絲一般，極容易失控。
一旦有什麼差池，很容易當場元氣大傷。
如果單單隻有這半卷，簡直就像是什麼用性命換修為的邪道功法一樣。
林不假有不老功的底子在，自身早有三滴精血傍身，逆練效率也會高一些。
明雪川心中有些驚訝，按理說，鍊氣後期才有三滴精血才對。
這說明，林不假在修鍊一事上絕對沒有半分偷懶，甚至還比常人用心。
但他貯存真氣的效率卻很差，所以只能轉化為精血這個不老功副產物。
又沒有後半卷，因此最終效果，也不過是皮糙肉厚一些。
不過，逆練恰恰是精血越多，效果越好！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明雪川一邊念着功法要訣，一邊以自身真氣引導林不假。
在一圈周天循環結束之後，再度推進，硬生生鑿開竅穴堵塞的纖弱經脈通道。
過程無比兇險，林不假表情逐漸猙獰，額頭滲出冷汗，滿臉通紅地顫聲道。
“等等……明姑娘，我不行了，有點痛……”
“再忍忍，馬上就好了。”
“呃……真的到極限了……太、太厲害了……再這樣下去……會斷掉的！”
“才這樣就不行了？”
明雪川皺了皺眉，鬆開了手。
“哈……哈……”
林不假面色痛苦地睜開眼睛，驚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氣，大汗淋漓，全身冒着熱氣，耳鼻都滲出了血絲。
這一次修鍊，也不過是比原本的一周天多出了半圈。
但他卻感覺全身經脈都要痙攣了一樣，氣血沸騰，還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真氣逆流，將經脈衝斷了。
明雪川其實還想再逼迫一把，因為這並非極限。
不過想到對方不過鍊氣四層，這個過程對他而言恐怕過於痛苦，只能徐徐圖之了。
“今後每天，你都要這麼練，一旦達到極限，就要繼續往前，直到你感覺氣穴鬆動。”
“啊？”
林不假皺着一張臉，也就是說，這樣的痛苦每天都要更進一步。
他表情有些失控，但很快，還是一咬牙，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修鍊一周天，便是兩個時辰，外面天色已黑。
明雪川皺了皺鼻子，走下床：“這山上哪裏能洗漱？”
林不假一愣，發現自己全身衣服都被汗水和一些排出的雜質浸濕了，味道着實有點不禮貌。
他尷尬地嘿嘿一笑，連忙道：“這山上一般只有我自己，都是從山下打水或者用溪水，從左邊山路上去還有一個空置的溫泉池子，明姑娘你要不去那裏。”
“嗯。”
林不假定定地看着白衣少女背影消失，良久，才齜牙咧嘴地感到全身劇痛。
但同時，他也感受到自己的修為，竟然從鍊氣四層中期一躍到了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