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爸、媽,你們來了。”岑以南這才想起來,在江秉爭出事之後,雙方父母都說過周末過來看望,昨天中午還打電話約過,結果晚上就發現了江秉爭記憶混亂的事,他就給忘了。
他爸媽本來也說好的今天過來看望,現在這個情況,顯然也是不會來了。
他發過去解釋的信息也沒有迴音,也不知道爸媽相信了沒有。
“以南回來了啊。”江爸爸和江媽媽看到他,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起身相迎,笑容里還夾雜着一些複雜和愧疚。
他們聽說岑以南上午帶江秉爭去醫院了,還以為是去複診上回被砸出的小傷口,沒想到在江秉爭鬧出了這種事之後,岑以南不但沒有離開江秉爭,還願意不計前嫌地帶他去看傷。
江爸爸看向江秉爭,剛才還和煦的臉色唰地一下面沉如水,拄着的手杖往地上重重一頓:“你跟我來書房。”
說完就轉身朝樓上走去。
岑以南知道江爸江媽八成也是誤會了,眼看着江秉爭跟着江爸爸要上樓,連忙說道:“爸,你們誤會了,其實秉爭他在視頻里說的那個人是我。”
江爸爸聽到他的話,頓住了腳步,疑惑地轉回身看向他們:“是你?”
江媽媽也疑惑了:“真的?”
她看向江秉爭,嚴肅地問道:“江秉爭,你給我說清楚,你在網上傳的那個視頻里說的那個初、什麼初戀,是以南嗎?”
岑以南聽到江媽媽的問話,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就見江秉爭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說道:“不是他。”
“……”江爸爸和江媽媽好懸沒氣了個倒仰,江爸爸拄着手杖往地上重重地頓了好幾下:“你給我過來!”
說完就轉身朝樓上書房走去,這一次岑以南說什麼都沒用,江媽媽也氣得不輕,攔住岑以南說道:“以南,你不用再幫他說話了,你就在這裏好好獃着,這事我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江媽媽也憤憤然地跟在江秉爭後面上了樓,留下岑以南一個人在樓下,岑以南頭疼地撫了撫額頭,擔心樓上上演夫妻混合雙打,連忙也跟了上去。
剛上了樓,他就聽見江秉爭的書房裏傳來江爸爸的一聲怒吼:“你給我跪下!”
他連忙走到書房門口,只聽到江秉爭對着他爸“呵”了一聲。
岑以南:“……”
希望人沒事。
江爸爸被江秉爭的態度氣得火上加火,把桌子拍的震天響:“你那是什麼態度?!做出這種事你還有理了?趕緊給我跪下!”
江秉爭居高臨下地看了他爸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跪你,你受得起嗎?”
天命之子的一跪,他的凡人父親區區一介凡人怎麼受得起?
“你、你……”江爸爸氣得臉色鐵青,手指顫抖地指着他,“我有什麼受不起的?啊?我還受不起你了?”
江媽媽連忙上前給江爸爸撫胸口順氣,對江秉爭怒斥道:“你什麼態度?有你這麼跟你爸說話的嗎?”
江秉爭淡然地說道:“我是怕他折了壽。”
“……”江媽媽也被他氣得一哽,江爸爸被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點着他都說不出話來。
岑以南連忙上前扯了扯江秉爭:“你少說兩句。”
接着對江爸江媽說道:“爸、媽,你們真的誤會了,秉爭他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
“不是你。”江秉爭奇怪地看了岑以南一眼,彷彿在看一個很奇怪的人。
“……”岑以南江爸爸江媽媽齊齊深吸了一口氣。
江媽媽連忙站起身,拉着岑以南出了門,愧疚地對他安撫道:“以南啊,你不用再幫他說話了,你先去樓下等一會兒。”
岑以南來不及說什麼,江媽媽就轉了回去,拉着江秉爭劈頭蓋臉地教訓:“你作什麼妖呢?啊?是不是要把好好的一個家作散了?作散了你就高興了?以南多好啊,看你犯了這麼大的錯還幫你說話!”
江秉爭莫名其妙地問道:“我犯什麼錯了?”
“你胡說什麼,”他覺得剛才聽到的話像一根針一樣刺在他心裏,不高興地說:“以南不會和我散的,是吧?”
說著他看向岑以南,岑以南抽着眉角點了點頭:“是……倒是。”
江秉爭這才放心。
江媽媽氣得眼前發黑,緩過來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你看看以南對你多好,你還不知道好好珍惜!你那個什麼初戀,趕緊跟他斷了!和以南結婚了就好好收心,好好過,這三年你們不是挺幸福嗎?趕緊把那誰給我忘了。”
江媽媽包括江爸爸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法相信岑以南的話,從看到那個錄屏視頻開始,江媽媽江爸爸就知道壞了。
因為在江秉爭上大學的時候,就為了那個初戀對他們出櫃了,告訴他們他有了一個喜歡的人,不會和其他人結婚。
所以江爸江媽一直都知道江秉爭大學時有一個初戀,喜歡得還很深,後來失戀了難過得出國了,開始拚命工作。
只是江爸江媽以為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什麼樣的感情也都應該淡化了,後來江秉爭接受相親,見了岑以南一面回來就說相中了,要和岑以南結婚,他們還以為江秉爭已經走出了那個初戀的影響,進入一段新的戀情。
沒想到這都已經和岑以南結婚三年了,看他平時的樣子過得那麼幸福,竟然還會在私下和那個什麼初戀一直聯繫,還不斷地送那人什麼禮物,他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江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以南還給你遞台階,你都不知道往下接!你聽到沒有?和那誰斷了,把他忘了!”
岑以南聽到江媽媽的話,原本要上前仔細解釋的他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媽媽和江秉爭,他怎麼隱約感覺江媽媽好像知道江秉爭初戀的事?
江秉爭聽到江媽媽的話,沉默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許迷茫,隨即搖了搖頭:“不行,我忘不掉。”
\"……\"一旁的江爸爸緩了一緩,接着點着手杖怒髮衝冠:“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你必須給我跟那人斷了!我不管他是什麼人,你都得給我斷個一乾二淨!”
“那不可能。”江秉爭平靜地說道。
江爸爸猛地站了起來,痛心疾首地指着江秉爭說道:“你、你!家門不幸啊,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一個不肖子!”
江秉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說道:“慶幸吧,你們有個好兒子。”
生出了一個天命之子,這是他們的福氣。
他繼續說道:“有我,是你們的福氣。”
\"……造孽啊,造孽啊!\"江爸爸氣得七竅生煙,拄着手杖來回地踱了兩步,一把掄起手杖就朝江秉爭抽了過去,“我打死你!”
“別別——”岑以南一下着急了,連忙上去阻攔,江媽媽也氣個半死,但看到這情狀也連忙去攔。
江秉爭沒有跟凡人老父親一般見識,不緊不慢地左躲右閃,江爸爸被他躲得更生氣了,拿着手杖追着他打,一時間整個書房都亂成了一鍋粥,打的雞飛狗跳。
\"別打了!\"岑以南眼睜睜地看到江爸爸的手杖有一下實打實地落在了江秉爭身上,心急如焚地大喊了一聲,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江爸爸抽下來的手杖,“爸,這真是個誤會,江秉爭他病了!”
“病了?\"江爸爸愣了一下,下意識抽了抽手杖,卻發現被岑以南握着抽不動,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他瞥了一眼江秉爭左額上已經看不太出來的傷口,“不是說只是小傷嗎?我看這都已經好了。”
岑以南搖了搖頭:“外傷只是小傷,也快好了,但是……”
他看了江秉爭一眼,擔心他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給他搗亂,對江爸江媽說道:“我們去隔壁說吧。”
江爸爸和江媽媽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還是跟岑以南去了隔壁。
岑以南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江爸江媽說了一遍,見江爸江媽還是半信半疑,又去把江秉爭的病例單拿過來給他們看了看。
江爸江媽看了病例單,這才總算相信了岑以南的話,連忙來到隔壁看着江秉爭,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久久難言。
岑以南掀開江秉爭的衣袖,看了看他胳膊上剛才被手杖打到的地方,看到一道長條狀的紅痕,心疼地拿葯給他擦:“疼嗎?”
“不疼。”江秉爭看着岑以南垂下的長長的睫毛,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莫名地好柔軟,好想給他吸好多好多的氣運。
江媽媽責怪地打了江爸爸一下:“我讓你收着你那脾氣……”
“那我也不知道……”江爸爸有些尷尬,想到剛才江秉爭的表現還是有些來氣,半晌,小心翼翼地看着江秉爭,“秉爭,你還記得你是誰嗎?你叫什麼?”
“……”江秉爭回過神,難言地看了記憶力衰退的老父親一眼。
果然是個凡人,這麼快就老年痴獃了。
“沒聽以南剛才說嗎,”江媽媽又打了江爸爸一下,“秉爭他只是對小南相關的記憶有些混亂……秉爭,你大學時說的那個初戀,就是小南?”
江媽媽還是又向江秉爭確認了一下,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病例單,她都要懷疑岑以南是不是被江秉爭給騙了。
江秉爭點了點頭:“是啊。”
江媽媽和江爸爸都默默無言,沒想到鬧了個這麼大的烏龍,他們都沒想到江秉爭大學時向他們出櫃時說的那個喜歡的人,居然就是岑以南。
但他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江秉爭的病,妄想症,江爸爸試探地問道:“你說你是……天命之子?身負氣運?”
“沒錯。”江秉爭泰然自若地點頭,猶豫了一下,看了三人一眼,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說道,“其實,我還有個身份。”
岑以南專心塗藥的手顫抖了一下,抬頭看向江秉爭,新癥狀?
“……什麼身份?”江媽媽小心地問道。
江秉爭淡然地說:“我的副職,山藥大王。”
岑以南的手又顫了一下,什麼山……葯……什麼玩意兒?
江爸爸試探地問道:“額……是賣山藥的大王嗎?”
江秉爭瞥了愚蠢的老父親一眼,為他的無知而感到可笑,淡淡道:“吃山藥的大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