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假孕爭寵小前妻(七)
時霧打完電話回來,和霍北戎一起吃晚飯。
“今天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讓司機解接送,外面那麼冷。”
霍北戎無心地一句,時霧筷子上的肉片卻一下不穩落回盤中。他將那塊肥瘦剛好的肉重新夾起放在時霧的碗裏,“穿得也不厚,小心感冒。”
“那不會。”
時霧向來體質不錯,“就這麼點冷風……阿嚏!”
側身捂着嘴打了個噴嚏。
廚房裏趕緊讓人煮了點薑茶出來,孕夫如果生病了用藥很忌諱,最好是不要感冒。
時霧說著沒事。
可當天夜裏竟然發起一點低燒。
這下可了不得。
醫院的外面。
沈瑜冷眼看着搶救室外駐守的保鏢,以及樓下浩浩湯湯排着隊向來探望,卻被攔在門口只能轉交禮物的慰問信的一群達官貴人們。
也不知道消息是從哪裏走漏的。
蘇家的兒子,霍家的孫媳婦兒,加上懷孕。
向來低調的頂級豪門霍氏和這幾個字沾了邊,那可就是爆炸型消息。官方沒有記者發佈會,想來是霍家向來穩重保守,面肯定見不到,禮物那是一樣一樣地流水一樣送來。
整個醫院樓下都停滿了各路的豪車,都被攔在外面不見。
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霍北戎不太喜歡醫院的環境,還是像上次那樣,下午就將時霧接回了老宅。
天氣越來越冷,A城環境乾燥,預報說近期可能會下第一場雪。
時霧穿着笨重的羽絨衣不說,羊絨圍巾都將臉繞了三層,懷裏端着暖手的,連腳墊都散發著暖烘烘的溫度。
生怕他病情加重。
“低燒而已,沒事的。”他都被這場面有點嚇到。
“你就是什麼都無所謂。”
霍北戎顯然有些不滿,可又不好把話說重,將他頭頂的毛線帽子往下拉了點,蓋住眉毛,“A市冬天比H市冷很多,不習慣嗎。”
“哪兒有,我好歹在這讀的大學好吧,不過以前我的確放寒假就回家了……”
時霧摸了摸耳朵尖,“也沒那麼冷。”
“懷孕了不一樣。”
霍北戎看着外面葉落草枯,一片深秋的蕭條,勻長地手指替他將垂落的圍巾搭上肩膀,“冬天還長着呢。”
回家后。
時霧被要求不能出門,躺在樓上的卧房休養。
霍澄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聽說時霧在家裏發燒了,又不能出門,以為燒得很嚴重。一下子就把時霧曾經耳提面命囑咐的‘絕對不能來見我’的話拋之腦後。
那霍北戎住的什麼地方。
霍家的老莊園裏,佔地面積都上千公頃,根本不是能偷偷進來的,不可能瞞得過霍北戎。
還好他不算很笨,藉著送小新年的禮物登門拜訪。
被拒絕了五六次以後還鍥而不捨。
“哥。”
霍澄成年後,還是第一次來霍家的老宅。
一直以來他都和媽媽住在外面,幾年前媽媽也死了,他一個人分了點房子和錢財,基本上除了過年偶爾在霍家的家庭聚會裏露面個一兩次,也根本毫無存在感。
他胸無大志,腦袋也不聰明。
好在,也正因如此,根本成不了他的威脅。
“霍,霍先生。”
霍澄當著面還是不敢喊他大哥的,自己拎着東西走了很遠,身後的管家沒有得到霍北戎的允准,只讓他在門口玄關處等着。
外面的風雪很大。
他一路從莊園門口走過來,差不多二十分鐘,凍得耳朵
都紅了。
“什麼事。”
“我給霍先生送一些禮物,這不是明天聖誕,快小新年了……”
霍北戎下來。
看到霍澄帶來一顆品相極好的樹,剛好可以栽種在不遠處做聖誕樹。
不算名貴,但是有心。
還有送了很多補品,和小孩子的東西。
其中包括一張意大利純手工空運來的紅木嬰兒床,做工相當精美。
“那個,今年霍氏的酒會我就不去了。”霍澄正在門口,撓了撓腦袋,“我先把給霍先生地禮物送來,嗯,還有一些……”
霍北戎從樓上緩緩下來。
“先進來吧。”
管家愣住。
今天霍北戎心情好像不錯,確切地來說,他最近心情都不錯。
竟然會同意霍澄站在門內的玄關處等待。
外面畢竟還是太冷了。
霍澄抖了抖身上的雪,一直都記得,他不能踏進霍家的大門。
玄關不算門。
霍北戎所謂的‘進來’,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霍澄一步都不敢逾矩。
當年霍澄和他母親的存在,害的霍北戎的母親受不住刺激,心理病症發作自殺而死。這麼多年了,霍家的資產基本和霍澄毫無關係,霍北戎和他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根本不來往。
霍北戎對他也算仁至義盡。
如果不是霍澄真的毫無野心,人也看着不太靈光。而霍北戎又懶得搭理他,他在霍北戎隻手遮天的霍家可能都根本沒現在的太平日子過。
屋子裏很暖和。
時霧在二樓,穿着薄薄的羊毛衫喝着熱茶,手機收到一條短訊。
“出來,我來我大哥家了。”
時霧:“……!”
霍澄好像知道他會生氣,“我就看你一眼,一眼我就放心。”
時霧穿着拖鞋,披肩搭在身上就往樓梯方向去,扶着扶手剛好能看到樓下不遠處,冒着大雪趕來的霍澄眉眼裏都是討好的笑容,“東西我就放在這裏,如果霍先生有挑得上眼的,我下次再送。”
“不用。”
霍北戎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眉眼清淡,“你費心了。”
眼看就沒話要說,一片沉默。
霍澄一抬眼,看到了時霧的身影。
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得虧是在霍北戎面前,他也不敢出格,只看了兩眼就匆匆收回目光。
臉頰紅潤,眼睛有神。
應該是病好了很多。
霍澄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下他的肚子。
已經快三個月了。
再等等,肚子應該就會慢慢鼓起來了。沒有想到,懷孕的時霧也這麼誘人,只是往那裏一站……
“還有別的事嗎。”
霍澄發著呆,沒看時霧,可是好像也有點捨不得走。聽到霍北戎的問聲,才發現他已經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了。
“嗯,沒,沒事了。”
霍澄臨走前,再看了眼時霧。
霍北戎這才發現時霧站在二樓,眉頭微蹙,“有外人來了,屋子裏帶進一些寒氣,給夫人加件衣服。”
霍北戎真的挺不喜歡這個私生子弟弟的。
時霧回了房間給霍澄發消息,“快走啊,他都不高興了。”
霍澄有些傻不愣登的,還沒聽出話外之音,“啊?有嗎,沒事,我挺高興。”
時霧:“……”
“我還趁機送了很多禮物給你,你看看裏面有沒有你喜歡的,那個褐色的圍巾是我親手織的哦,你放心,用的都是最好的毛線,我剛找人學會了,第一條就織給了你。”
“還
有這個,這個是小夜燈。有些孕夫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一點小燈會睡不着,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這個毛病,就給你備上了,明暗度和白暖光都是可以調的。還有那個嬰兒床,真的很貴呢,兩百多萬純手工定製。光是空運費就花了我三十多萬,直接做好了送來的,你看看,喜歡不。”
霍北戎晚上一點燈光都接受不了。
小夜燈絕對沒辦法用。
還有嬰兒床。
以這個人對自己的掌控度,你覺得有可能會用一個,本來就很不喜歡的私生子送來的嬰兒床嗎。
兩百多萬,對於霍澄而言的確是‘嘔心瀝血’才能送的出手的禮物。
可是對於霍北戎而言,根本毫不貴重。
果然,時霧下午下樓時,就看到霍北戎讓人把嬰兒床搬走了,放在外面,估計是要送給哪個傭人用。
還有霍澄送的那些禮物,也沒有一樣進得了霍家的大門。
“那個是你弟弟,霍澄對吧。”
時霧莫名地試探了一下,“你們兄弟……”
“這事你就別問了。”
霍北戎並不想提這些,“他應該是看了那些沒提捕風捉影的報道才來的,以後不會來打擾到你。”
“我沒有覺得打擾。”
時霧這麼說完,又低了低頭,“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和你哥哥關係很好。”
霍北戎放下手中的文件,將他身上的披風攏了攏,“但霍家不一樣。你管不了。”
這還是他懷孕后,霍北戎第一次對他把話說得那麼硬。
時霧抿了抿嘴。
看見時霧怔住,霍北戎思忖着,將人拉着坐在身邊,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他是私生子。他和他母親的存在,逼得我媽媽抑鬱症自殺。”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會讓他踏進霍家大門。”
時霧看着落地窗外,霍澄花了‘巨資’買來的嬰兒床。
原來,霍北戎母親的死,和霍澄有關。
怪不得霍北戎隻手遮天地霍家宗族裏,霍澄卻一丁點股份都分不到,只能得到幾棟房產。過得比普通的富二代還不如。
“聽說你哥哥對你很好。”
霍北戎端着茶,慢慢地喝下一口,“你對你哥哥也很好。”
原來他知道。
霍北戎犀利的餘光掃過時霧的臉頰,明明目光很柔和。
卻讓他感到一點點刺痛。
他的這點小心思從沒有瞞過霍北戎。
霍北戎一直都知道,他裝身體不舒服,藉著這個孩子惹他同情和憐愛,讓他哥哥蘇黎可以接二連三靠着大項目和解決融資資金,在董事會徹底坐穩頭把交椅。
時霧垂下眼睛,“謝謝……你幫我哥。”
這一次的道謝,是真心實意的。
霍北戎眼神微微深邃。
放下杯盞。
“我很羨慕你們的兄弟感情。如果我媽媽還活着,我一定也會有別的兄弟的。”
時霧目光閃躲,莫名地不敢與他對視。
霍北戎讓人把門口融化的雪水清理乾淨,霍澄到過這裏的痕迹被清理得一乾二淨。
“不過下次,就不要去外面吹風了,一不小心就會真的高燒。”
“也不要再故意說什麼回蘇家的話。”
霍北戎道,“以後,這裏就是你家。”
時霧轉眸,看向窗外那一架嬰兒床。
霍北戎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他意識到他可能是對那個嬰兒床比較中意。
霍澄送的東西,他是一定不會收的,這是他的原則。
他摸了摸時霧的頭。
“等過兩個月,我給你買更好的。”
***
經過今天,時霧倒是切實地對腹中孩子的真實血脈感到一絲惶恐。
隱隱生出一種騎虎難下的懼怕感。
同時湧上心頭,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還有滿心不甘。
——明明他和霍北戎是可以順利復婚的!
只要那一天成功了,只要沒有那個什麼沈瑜截胡。
他怎麼可能會錯懷上霍澄的孩子,以至於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沒事。
霍澄和霍北戎是兄弟。
生出來的孩子應該也會很像,霍北戎不會輕易懷疑。
——個屁,霍澄和霍北戎長得就一點也不像!
時霧的心情猶如過山車。
不斷地來回翻身。
他和霍澄不一樣,他可是真切地有眼力見的。霍北戎這樣的人,今天願意被你拿捏一下就順着你,金山銀山都給你。
等明天要是氣兒不順了,發現了什麼。
誰知道他和霍澄會被怎麼樣。
這個年代雖然說沒有什麼浸豬籠的酷刑,但是。
時霧拿起手機。
第一次,作為聊天主動方,想給霍澄發去一條消息。
結果一打開,就發現對方‘正在輸入中’。
對面也發現了。
“南南,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嗯。”時霧打字,“有點失眠。”
這種狀態好像回到了三年期前,他和霍澄曖昧的那段時間。
“我今天有個事本來要告訴你,但是又沒說。你知道季盛回國了嗎。”
時霧:“……?!”
他從床上豁然坐起,“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才說!”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回國。他還問起了你的事情。他這人挺機靈的,我總覺得他會猜到。”
“沒事。”
時霧儘可能地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霍北戎不懷疑,季盛一定就不會主動為難他,這事戳破對他沒好處。
不管是蘇家還是霍家,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一定會裝聾作啞。
只要霍北戎相信他。
就沒問題。
可是莫名間,他總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最近似乎時運不濟。
好像冥冥之中,總是有很多次完全不走運的情況。
不管是上次在酒吧打那個姓沈的被霍北戎看到,還是這次,突然之間不問世事的季盛會忽然回國,很大概率會發現他搞得這些不入流的小動作,欺騙霍北戎的事情。
原本不該有這麼多巧合才對。
再這樣下去。
霍北戎該不會也因為某種‘巧合’……
時霧及時打住想法。
不要為沒發生的事情擔憂!
他肚子裏懷的是霍澄的孩子,就算是走到最後一步,DNA檢測也未必不能完全糊弄過去。
畢竟。
霍澄也是霍家的血脈啊。
時霧的心臟咚咚咚地跳動起來。
不安的感覺卻愈演愈烈。
與此同時,另一個房間。
霍北戎的手機在黑暗中響起,收到幾張照片。
照片里。
時霧穿着高中的校服站在學校門口,儼然一副剛剛高考完的模樣。長相和現在差別不大,但是盛夏地日光下就是充滿着一種朝氣蓬勃的青澀感。
而旁邊站着,離他很近,幾乎貼在一處的。
是霍家那個私生子——
霍澄。
他笑得天真爛漫好似石榴花
,而時霧矜貴高傲如天鵝。
霍北戎瞳仁驟然一縮。
這麼多年,他根本沒心思去管過那個私生子的死活,也根本沒查過他讀的什麼學校。
他差點忘了。
霍澄的母親,是H市人。
而他,和時霧同歲。
霍北戎眼皮猛地一跳。
霍澄,和時霧——
他們五年前,竟然是高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