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加更）
最終僵持的空氣還是稍微緩和了一點。
也可能是壓抑感持續太久了,導致五更夜見原本過載的大腦也逐漸冷靜下來了。
……說到底，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吧？
難不成他真的要一言不發地離開嗎？那樣怎麼看都不太好，雖然說開始緊張感是在的,但是仔細想想,不過是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已，對方也不至於會做些什麼。
最重要的是,如果琴酒真的會因此而生氣的話,kaho也不可能會放他來見自己的啊。
過於緊張的反倒是變成他自己了。
五更夜見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而琴酒倒也不着急，只是漫無目的地開着車,似乎在等待着五更夜見的回答。
“我暫時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五更夜見癱在座位上,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回答。
保時捷很快上了高速公路,這是一段相當長的道路，但也預示着一旦走上高速公路，琴酒就不可能停下車來。
很明顯，對方在示意五更夜見在路上就得把話說清楚的意思。
“好吧，其實我是打算離開日本了。”
五更夜見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有可能以後會回來，也有可能不回來，但是不能確定具體的時間。”
“離開日本？”琴酒嗤笑一聲，
“你確定只是日本？”
“關於我,你知道多少？”五更夜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又想要對我隱瞞多少？”琴酒冷哼道，
“你自己難道不清楚么？需要我幫你重複一遍？”
“……說的也是。”
在經歷了影子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后,琴酒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不如說他清楚的東西或許比其他人都要多得多。
五更夜見單手支撐着下巴,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灰藍色的海水依舊連接着一片灰暗的天空,偶爾有閃爍的星星混雜在其中，像是落入海水中的星空幕布，讓人的內心不免逐漸平靜了下來。
如果某個一直照顧着自己，身為啟明燈的存在忽然消失，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過……任誰都能感受到不對勁吧？
如果只是烏丸蓮耶那還算正常，畢竟烏丸蓮耶和他一樣都來自高維的世界，可琴酒不一樣，他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是當時五更夜見關係建立最親近的人，雖然那個時候他只是將對方當做得力助手培養，也並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
那只是他單方面看到的東西，可琴酒卻從來不是這麼認為的。
在黑澤陣的視角中，是一直都在引導自己的影子忽然消失不見了，被烏丸蓮耶取而代之，並且這樣的消失不見是毫無徵兆的，而是徹底從這個世界上被消抹了存在。
五更夜見覺得，黑澤陣或許猜到了些什麼，只是他始終無法猜測到更高一層次的東西而已。
“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忽然消失的事情吧？”五更夜見咳了咳，語氣也認真了不少，
“可以的話，能告訴我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
“你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來詢問我？”琴酒眯起了眼睛。
“不是這樣的！”五更夜見急忙擺手，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記憶而已！！因為有的事情不能直接和你說嘛……我也有我的顧慮！總而言之！你也肯定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對吧！！”
“可以。”琴酒道，
“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問你一些問題。如果你無法回答，那麼我也會拒絕回答。”
“行。”五更夜見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心虛。
琴酒該不會問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吧……
不，應該不會的，琴酒又不是波本，怎麼可能會那麼惡趣味。
“你和影子是一個人？”片刻后，琴酒才詢問道。
“總體而言是的。”五更夜見點點頭，
“或者說，是，又不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我會是影子，一定的情況下我還是五更夜見。不過我們之間的記憶和想法是互通的……呃，你可以理解為我的不同狀態吧？”
“嗯。”
琴酒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得出來他也很難將五更夜見和影子聯繫在一起嗎，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我並不清楚那時候的影子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得知的信息也並不多。”
“不清楚嗎？”五更夜見愣了一下。
“嗯，因為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琴酒淡淡道，
“在離開之後，他也在一直對我下達指令，但是這些指令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為了讓我不引起烏丸蓮耶注意的特殊指令。”
“而他具體是什麼時間消失的，我並不清楚。”
“居然是這樣啊。”
五更夜見有些意外。
影子似乎比自己想像中考慮的事情要更多。不過想想也是，影子要是忽然消失，恐怕所有人都能夠發覺琴酒的不對勁，畢竟琴酒一直以來都是為了BOSS工作的，但是沒有人知道琴酒和BOSS的關係如何。
可在很久之前，影子就隱瞞了這一點，因此當影子得知自己可能會離開或者被烏丸蓮耶替代的時候，他卻提前準備好了一系列指令，讓琴酒逐漸去適應新的首領，也讓烏丸蓮耶被蒙蔽，以為琴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放過了他。
而琴酒也是在很久之後意識到這一點后，才逐漸察覺BOSS已經換人，並且隱藏好自己，暗中調查影子的下落。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不如說他要是有所收穫才是恐怖故事吧。
“烏丸蓮耶當年對你做了什麼？”
寂靜之中，五更夜見聽到琴酒詢問道。
烏丸蓮耶……
說實在的，五更夜見也不知道烏丸蓮耶對自己做了什麼。他知道的消息很少，幾乎沒辦法和過去對上信息。
所以他也只能說出自己知道的最為清晰的信息了。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唯一知曉的是，烏丸蓮耶當初應該是想要奪取我的意識，並且徹底控制我的身體，間接成為組織的BOSS，這樣一來也不會有任何人發覺BOSS換人。”五更夜見道，
“但是他失敗了。我應該是想到了什麼辦法去對付他，但是因為副作用，我現在也記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根據以前的我留下來的信息去做的。”
五更夜見適當性的說出一些真實的話，並且也加上了自己的猜測。
他開始認為，自己所謂的[任務]和完成的一系列信息，全都是曾經的影子刻意為他引導的方向。
但是這也只是一種猜測，五更夜見不知道是否正確，只是用來大致告知琴酒卻差不多了。
“這樣么。”
然而琴酒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甚至沒什麼意外的樣子，
“和我猜的差不多……呵，也難怪你什麼都不知道。”
五更夜見：“……”
我什麼都不知道怪我咯！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嘛！琴酒你很了不起啊！居然敢這樣對自己的BOSS說話！你這樣很不禮貌哎你知道嗎！
然而內心這麼想的五更夜見表面上還是慫了。
“我當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至於這麼迷茫了……”
黑髮青年緊張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心臟跳的飛快。
如果真的知道
的話，他或許從一開始就會改變自己的計劃吧？
那時候的他完全不知道烏丸蓮耶的存在，只當自己還在玩一個普普通通的遊戲……也是直到最後，他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而且根據他一開始就住在柯南和安室透的附近，五更夜見還是判斷，這一切都是影子刻意而為的。
這樣推算的話，果然自己應該是從很久之前就穿越入了遊戲之中，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他似乎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記憶。
總感覺事情變得可怕起來了啊。
保時捷內又一次陷入了寂靜。
只是這一次，五更夜見卻察覺黑暗的空間之中也沒有之前那麼有壓抑感了，在某個結緩慢解開之後，某種不言而喻的連結似乎再一次顯現。
而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我其實沒有騙你，我確實要離開日本，回到我原本的地方。”
“嗯。”
“只是那個地方不在這裏，而且距離這裏很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但是如果想要徹底讓烏丸蓮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必須回到那邊去。”
“嗯。”
“不過組織肯定還是在的，而且瑪因酒和查爾特勒酒肯定也會在這裏，在那之後，你可以離開組織，也可以繼續待在組織里工作，一切都隨便你。”
“嗯。”
“啊，還有！那個，我把你這些年的工資也結算了一下，包括年終獎還有五險一金什麼的……總之！現在的你也算是一個小有資產的人了！你不一定要在這裏工作嘛！你明明有更多的選擇，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以前的某些事情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所以我也不怪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離開組織？”
琴酒看向了五更夜見，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裏卻析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不是！”五更夜見急忙否認，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擁有更多的選擇啊！絕對沒有要趕你出組織的意思！畢竟組織大概率是要交給瑪因酒管嘛，我怕你們之間的關係會相處的不太愉快……”
“我知道了。”琴酒淡淡道。
“……”
不是！你知道了什麼啊！總感覺你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
“總之……”
五更夜見的聲音越來越糾結，可語氣卻逐漸篤定了起來，
“我必須去解決掉他，除了我之外，也沒有任何人有那個能力去殺了他。如果烏丸蓮耶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麼你們也永遠無法和獲得永恆的安寧。”
“不僅僅是你，還有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我當初是被烏丸蓮耶利用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因此由我引發的起源，也要由我來解決。”
“對不起，其實我當初把你撿回去，並不是出於所謂的同情，而是因為我需要強大的力量站在我的身邊……”
“那不是更好么？”琴酒忽然道，
“如果只是因為同情，那才是讓我最為厭惡的事情。”
“不不不！那不一樣啊啊啊！！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五更夜見抓着自己的頭髮，他很想找到解釋的方法，但是發現好像越解釋越不對勁。
算了，好像糾結在這個事情上也沒什麼意義，不如直接說結果好了。
“總之，接下來的我大概會失蹤一段時間。”五更夜見鄭重其事道，
“我不能確保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無論如何，我也希望你們能夠不要因為我的忽然失蹤而感到擔憂。”
“這次和你來，就是為了說清楚這件事情的，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消失不見的話，我也不希望你一直把什麼事情堵在心裏面
，那樣肯定會很不舒服吧？”
“是么？看不出來，你還很在意我的想法？”琴酒笑道。
“哈哈哈……”
這句話嘲諷的意味也太強了點吧！這麼有攻擊性的語氣會讓你的BOSS傷心啊！
五更夜見心中默默流淚。
只是，雖然銀髮的男人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很平靜，但這一刻五更夜見卻覺得他放下了什麼東西。
“既然是你做出的選擇，那麼我也無權去拒絕。”琴酒恢復了平靜的語氣，
“你是BOSS，你說了算。從最開始起不就是這樣么？”
保時捷緩慢地停了下來，而五更夜見這才發覺，他們居然已經到了五六七公司的門口了。
五更夜見微微一愣。
咦？難道說琴酒一開始就打算帶他來到這個地方嗎？
五更夜見意外地看向了琴酒，可銀髮的男人卻不再看他，只是將目光微微傾側。
“下車。”
“好。”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五更夜見還是解開了安全帶，可就在他準備下車的時候，他卻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即轉身，輕輕敲了敲車窗。
片刻之後，黑色的玻璃緩緩下降，琴酒的那雙眼睛再一次映入了他的瞳孔。
“怎麼？難道你還有話想和我說？”
這一次琴酒的聲音倒是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我有東西給你。”
五更夜見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對方，
“是這個——”
出現在五更夜見手中的是一張黑色的面具，也是五更夜見一直隨身攜帶的三星道具[烏鴉面具]。
琴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總之，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五更夜見實在是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只是將東西塞到對方的手中，隨即觸電一般後退，
“咳咳！總之，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黑髮青年轉身就向著公司門口跑去，心臟都快緊張地從胸腔跳出來了。
他注意到琴酒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後，直到公司的大門緩緩關上，才隔絕了對方的視線。
“呼……”
一直以來緊繃的心臟終於放緩了下來，五更夜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總感覺比跟着六沼他們去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其實烏鴉面具對他而言，也確實是相當重要的道具了。
可是在準備離開這個世界之後，於現實世界之中，五更夜見也不可能將這些道具帶出去。
與其放在手裏，不如給琴酒留個禮物之類的……畢竟烏鴉面具的效果還算實用，也沒有那麼超能力化，應該還是派的上用場的吧？
這也算是彌補了他內心的那一點愧疚感了。
“yo，你怎麼才到啊。”
就在五更夜見緩了口氣時，七海夏帆的聲音才隨之響起，五更夜見看向了一側，銀髮的青年正擔憂地看着他。
“哇，你這是被嚇得不輕啊。”六沼冬羽也忍笑道，
“不知道還以為你去和琴酒告白了，怎麼？那傢伙就這麼可怕嗎？？‘
“當然可怕。”五更夜見鄭重其事道，
“我最怕的就是琴酒這種人了好嗎！更何況我還虧欠於他，有點害怕不是很正常嘛！”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全部解決了，那我們就差不多可以出發了。”七海夏帆也沒有多問五更夜見的事情，雖然五更夜見覺得他肯定全都知道了，
“去樓上吧，我們已經將主機[潘多拉]拿到手了。”
“居然真的叫潘多拉啊……”五更夜見有點意外。
“嗯，而且我嘗試入侵調查了一下遊戲機的內部，但被拒絕訪問了。”七海夏帆語氣有些沉重，
“至於我們其他人是否能夠進入遊戲，似乎只能夠在裏面已經有人開始運行的時候才能確認，所以我暫時也沒辦法得出結論。”
“並且，也只有你和烏丸蓮耶同時進入遊戲之後才能開始運行，所以我們在最開始也沒辦法幫助你，這是一場相當危險的遊戲，五更夜見，你要記住這一點。”
“我知道。”五更夜見的聲音也嚴肅了起來。
他很快戴上了次元手套，並且從背包里拿出了最後一次任務獲得的道具[？？？]。
按照屬性對峙，道具[？？？]似乎是可以帶入遊戲之中的，大概這也是[？？？]的特殊之處吧。
五更夜見很快將那把黑色的不知名的鑰匙串成了項鏈戴在了脖子上，在和皮膚接觸之後，原本冰冷的金屬質地的鑰匙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麼，我先說明三點我知道的信息好了。”
七海夏帆的手指敲了敲遊戲機的金屬外殼，繼續道：
“第一，保險起見，我已經將遊戲裏和稜鏡門進行了連結，但是因為訪問權限，我們只能悄悄地幫助你，並且不能隨時確定你的位置和你的狀態。”
“遊戲內外的時間流逝時間可能會不一樣，但是，我和六沼會一直在這裏，直到你回到現實世界后才會離開。”
“不要害怕，不要恐懼，你要記住，我們一直會在你的身邊。”
“好，我明白了。”五更夜見點了點頭。
“第二，烏丸蓮耶進入遊戲后是不能得到任何外界援助的，但即便如此，他的存在依舊相當危險。並且他在電子世界裏的操作會比我們要更加熟練。”七海夏帆繼續道，
“身邊的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地信任，因為烏丸蓮耶可能會藏匿在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的身體裏。”
“我知道了。“雖然早就知道其中的危險性，但五更夜見還是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
“還有一點——”最後是六沼冬羽開口的，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殺死烏丸蓮耶。無論他是以怎樣的形態出現的，你都要篤定地殺死他。”
“無論他提出怎樣誘惑的要求，你也一定不能信任。最重要的是，遊戲裏肯定會擁有屬於遊戲裏的一套規則，烏丸蓮耶那傢伙肯定會熟練地玩遊戲規則，你一定要注意這一點。”
“你們說的我越來越沒底了啊。”五更夜見有些哭笑不得。
“不會吧。”六沼冬羽愣了一下，隨即道：
“或者你乾脆不去了也行！實在不行在遊戲裏過一輩子也蠻快樂——嗚哇！kaho你又打我幹什麼！？”
“閉嘴吧你。”七海夏帆面無表情道，
“yo難道不是為了離開這個世界才讓我們幫忙的嗎？你這時候說什麼奇怪的話？”
“我就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嘛……kaho你這麼凶以後會娶不到老婆的哦！”六沼冬羽捂着頭委屈巴巴道。
“那也得看我想不想。”七海夏帆被對方的一番話氣笑了。
“不用太擔心我的。”五更夜見道，
“其實我也沒你們想像中的那樣脆弱，我也是做好心理準備才過來的嘛。”
“那就好。”七海夏帆點了點頭，
“那麼，你應該是準備好了吧？”
“嗯，準備好了。”五更夜見堅定地點了點頭。
“穩定呼吸，把手放在遊戲機上，我們會先將你投入遊戲。”七海夏帆道，
“至於烏丸蓮耶，我們會晚一會再投入，你可以趁機多了解遊戲遊戲規則。”
“一旦你殺死了烏丸蓮耶，就可以回
到現實世界了。記住這一點，不要被任何誘惑蠱惑。”
“好。”
五更夜見抬起了手。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遊戲機，終於鼓起了勇氣，伸出手，將其摁在了遊戲機之上。
“滴——”
有什麼聲音在他的耳畔驟然響起，一種奇妙的感覺瞬間遍佈了他的每一根神經末梢。
剎那間，無垠的黑暗立刻填滿了他的整個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