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如若一去不回
“兄弟們。”
芬尼爾看着身後的眾人，所有摩門教的信徒也都看着他。
會長，伊戈爾，埃德蒙，海瑟薇，甚至連一向低調不露面的黑鴉眾首領來到近前。
芬尼爾面沉如水。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可他卻不敢回望。
他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精神崩潰。
“往前，是強大的敵人。
對方人數，裝備，訓練都強於我們，但不代表我們就沒任何機會。”
芬尼爾說幾句，又因為過於緊張乾澀而舔了舔嘴唇。
“兄弟們，我們接觸時間不長，可對咱們教派的過往我多少還知道一點兒。
深陷險境，九死一生的情況之前不是沒發生過，可我們都挺過來了。
既然之前可以，沒理由這次不行。
但首先，我們要有豁出去跟敵人玩兒命的勇氣，而我相信，這一點我們並不缺。
一句話，鋼刀在手，有我無敵！
目標敵軍帥旗，
進攻！”
台下眾人聽到這命令，一瞬間有些發愣。
德拉尼會長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拖着胖胖的身軀，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缺刃的長刀，引頸吼道：
“教主有令，
鋼刀在手，有我無敵，
沖啊！”
言罷，用刀背瘋狂抽打着胯下馬匹，戰馬吃痛，嘶鳴一聲，揚蹄狂奔了出去。
眾人看着這個騎坐在馬匹上的肥胖身影，一瞬間有些片刻的安靜。
隨後傳出一聲嬌斥。
“一群懦夫，愣着幹嘛？！
有我無敵，沖啊！”
一個紅髮少女勒緊馬首，像一團火焰沖了出去。
是海瑟薇。
“有我無敵！”
一個臉上帶着疤痕的中年人一夾馬腹，緊跟其後。
這是埃德蒙。
“有我無敵！”
這是黑鴉眾首領。
隨後人越來越多，無數的人醒悟過來，像是被喚醒了內心深處的勇氣。
也嘶吼着，舉起手中兵器沖了出去。
隊形紛亂，卻氣勢如虹。
芬尼爾扭頭，最後一次深深看了眼自己心愛的姑娘，
隨後扭轉馬頭，融入衝鋒的洪流之中。
卡特看着逐漸遠去的背影，有點愣神。
隨後想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去看瑞貝卡。
少女並沒有如他擔憂的那樣悄悄跟進衝鋒的人群，依然坐在馬背，纖細的腰肢挺得筆直。
“卡特，整理隊伍，別浪費芬尼爾為我們創造的機會。”
她嬌嫩的臉蛋上淚水無聲滑落，可堅強的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還有，記住剛才那個男人的臉。
他是你未來的主人。”
…………………………………………
“諾德少校，快看，敵人竟然向我們衝鋒了？！”
高台之上，諾德少校身旁一個同級別的少校軍官有些驚疑的彙報道。
以他的軍職本不必這麼卑微，和諾德同級別的他平時和諾德稱兄道弟，但現在諾德已經是軍中默認的臨時統帥，讓他不自覺的陪着小心。
諾德雙目微眯，看到聲勢驚人的騎兵不對亂糟糟的沖了過來，不屑的一笑。
“哼，一群沒見識的賤民，這是把我們赤焰軍團當成地方上那種一衝就垮的守備部隊了嗎？”
他揮揮手。
“傳令下去，弓箭手自由攢射，第一營架盾，列陣。”
接敵距離太近，箭雨只夠發一輪。
“弓箭手，自由攢射，
預備，放！”
一枝枝羽箭飛向天空，到最高處后紛紛墜落，靠着自身慣性墜入衝鋒的人群。
“啊！”
芬尼爾耳邊不斷聽到有人中箭后落下馬，慘叫着被身後收不住腳步的同伴一把撞飛。
他自己也是險象環生，要不是德拉尼會長几人護在他旁邊，幾次替他抵擋住了側后的襲擊，他可能早就倒在血泊之中了。
“不行啊，教主。”
德拉尼摸了把臉上噴濺的血液，喘着粗氣說道。
就在剛才，憑着一腔熱血和一往無前的勢頭，他們成功衝破了第一道防線，奈何敵軍不愧是帝國正規軍，第二第三道防線嚴陣以待，攔住了他們。
眼看敵軍在軍官的號令下開始反向移動，兩側的隊形甚至開始壓縮，企圖兩翼合圍將他們徹底絞殺。
“教主，再這樣下去，咱們會全軍覆沒的！”
“小姐，咱們……不幫幫他嗎？”
後方卡特猶豫了一下，向瑞貝卡投去探尋的目光。
雖然理性告訴他，即便芬尼爾沒有衝散敵軍陣型，可只要他們陷入包圍，吸引住敵方注意力后，也能為自己脫困創造更好的條件。
可他還是開口詢問了。因為他知道，在小姐心中，那個人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不。”
瑞貝卡日常笑意盈盈的臉上顯露出掙扎的神色。
“不行，現在出擊，只會讓大家一起陷進去，那樣就真沒有希望了。”
“我不能浪費芬尼爾用命給我們換來的機會。
我發誓，一定要逃出去，讓那個兇手血債血償！”
“那個女孩兒就是納賽爾伯爵的女兒？”
高台上，眾人簇擁下的少校在意氣風發，不屑的看到芬尼爾一行人在烈焰軍團層層圍困下逐漸不支。
包圍圈遠處空地上，剩下的瑞貝卡一行人進入他的眼瞼。
尤其瑞貝卡，從小在顯赫貴族家庭長大，耳濡目染下養成的氣質更是將她襯托的卓爾不群。
有奉承拍馬屁的下屬順着少校的眼光看過去，頓時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沒錯兒，就是她。
納賽爾伯爵罔顧聖恩，謀害帝國重臣，其心當誅，已成叛賊，他的女兒自然也是叛賊之女。
捉住她獻給陛下，一定能讓陛下開心的。
到時錢財爵位自然是……”
少校被這眼前描繪的美妙前景吸引，一向城府深沉的他也忍不住心情好到爆炸。
“咻！”
“啊～”
一支利箭突然從台下不起眼的角落射出。
射箭之人見箭術高超，雖是自下往上射出，卻依然精準的可怕，看方位，目標正是少校的心臟！
奈何剛才獻媚的倒霉鬼站的位置剛好在少校前方，用身體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少校帶着恨意順着箭支射出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士兵群中看到一個身影，那人在穿着普通軍士的衣服，傲立在眾多士兵們中間，左手執弓，右手虛握，上好牛筋做成的箭弦正劇烈顫動。
雖距離較遠看不清面目，但少校確認自己知道是誰。
整個烈焰軍團有這種箭術的人屈指可數，此時對自己心懷殺意又能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潛入到這麼近地方的，只有一人。
“諾卡爾……”
不錯，正是被芬尼爾指認為謀殺軍團長，又在混亂中逃脫的諾卡爾少尉。
一擊不中的諾卡爾少尉來不及為沒能射中目標而懊悔。
他毫不猶豫扔掉手中弓箭，像泥鰍一樣彎腰鑽進人群。
這時的他還不消停，邊鑽邊呼喊：少校死了，少校死了。
眾多士兵頓時騷亂起來，他們只看到高台上有人影慘叫摔倒，具體情形摸不清楚，這時聽到呼喊，心中慌亂，陣形立馬就亂了。
已經陷入包圍左支右拙，海瑟薇拄刀在地，傲人的胸脯劇烈起伏着，紅髮被汗水打濕，狼狽的粘在額頭。
埃德蒙身法明顯慢了下來，腳步踉蹌，好幾次差點被小兵傷到要害。
雖是如此，也已經處處見傷，眼看已是體力不支，處處驚險。
摩尼教其他幾人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即將進入絕境的芬尼爾正感絕望的時候突覺面前壓力一松。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馬蹄聲大作，原來是瑞貝卡見敵軍叛亂，當機立斷命令所有護衛隊支援。
“敵陣出現缺口了！現在是最好的突圍時機。”
瑞貝卡大聲喊道，不知是給周圍的護衛，還是說給自己聽。
“芬尼爾，求求你，別死啊。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