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凶跡

只是打開了一點門縫就足以觀察到的混亂血跡讓西谷祐按着門把手的五指也在瞬間下意識攥緊，不由得停頓了一下自己的動作才繼續把門完全推開。

同時也顯現出了現在卧室里的全貌。

屍體上明顯的傷口有兩處，一處是被利器劃破的頸間，動脈的破裂讓大量鮮血幾乎將屍體上的衣物完全染紅了的同時也灑在地面上。

而另一處更為顯眼的傷口是在屍體腹部的位置，似乎是被他人人為地從腰部截開，但或許是因為兇器還不夠鋒利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未能斬斷脊椎，西谷祐甚至還能從血肉模糊的創口下看見將屍體上下相連的森白脊骨。

幾乎快要反折的屍體勉強靠在窗檯的位置，從瓷磚上不停往下滲着的鮮血將窗帘的下半部分也完全濡濕。

屍體低垂着頭面容埋在了陰影里，但西谷祐和宮沢明彥還是在瞬間就辨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福山進。

【目睹血腥場面，進行理智檢定SC0/1D3。】

【意志檢定：1D100=13/67,極難成功，恭喜調查員。】

【理智值不變，當前SAN值：67。】

【那麼或許是你在開門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一定的準備，眼前的場景雖然遠遠出乎你的預料但並未嚇到你。】

快速回過了神的西谷祐忍着皺眉的衝動，極力忽略掉了屍體帶來的影響后將整個卧室觀察了一遍，畢竟在如此多鮮血的情況下，兇手基本上不可能不沾分毫地就此離開，至少也會因此留下些許痕迹。

特別是屍體腰腹處的創口完全可以看出那是在受害人死亡后兇手的故意為之，即便他們現在還無從得知對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KP，進行偵查檢定。”

【偵查檢定：1D100=35/70困難成功，恭喜調查員。】

【你發現了屍體旁邊的角落陰影處有一部手機，像是被人隨手丟棄在此處的，同時屍體下還露出了一角被血浸染的似乎是什麼紙張的東西。】

只不過現在的他們無法直接過去拿，他們面前大片的鮮血或許就隱藏着一些重要的線索，不可能在痕檢科的人還未趕到之前就輕易破壞現場。

西谷祐只好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宮沢明彥，在看見對方同樣緊皺的眉頭后結合著之前發生的事情推測了一下：“剛才我們撥出去的電話不是被掛斷了嗎？看現在屍體的狀態大概率是在我們撥號之前就已經遇害了，比起福山進在第一次無人接聽之後第二次主動掛斷了電話，我更傾向於可能是當時正在現場的兇手掛斷的。”

宮沢明彥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直接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於是現在擺在兩人面前的問題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按照這個推測來說，兇手必然是在掛斷電話以及他們來到這裏的這段時間裏離開的公寓，但是樓下並沒有監控，現在唯一的線索只能從在這棟公寓樓下值班的物業或者門衛那裏獲取了。

可是他們不可能在其他人來到這裏之前就一同離開，案發現場至少需要他們其中一個人守着來確保不會再有外人的貿然闖入從而破壞了案發現場的完整性。

然而現在的時間對於兩人來說又格外重要，現在已經是這起案件發生以來他們在時間上距離兇手最近的一次了。

看了看現在明顯還在想着事情的宮沢明彥，西谷祐也沒有再猶豫：“宮沢前輩，那我現在下去向公寓值班的人員詢問信息可以嗎？同時也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存在的目擊證人。”

宮沢明彥對於兩人到底誰留下看着案發現場以及誰離開去追查兇手並沒有太大的意見，在這幾天相處了解后已經相信了西谷祐能力的他便沒有拒絕直接同意了西谷祐提出的提議，同時也沒有忘記囑咐兩句：“但是注意安全，有情況及時聯繫。兇手明明可以把手機直接帶走讓我們失去可能的線索卻還是留在了這裏，不排除這就是對方的目的之一。”

為了引人注意故意如此，或許是給出的錯誤線索來使他們的調查偏離方向，也或許會是故意留下信息讓人前往某個地點。

兩者皆有可能。

“我會注意的。”但是不管怎樣都必須前去才會得到答案，西谷祐在答應了宮沢明彥的話語后直接轉身推開了公寓門，向著樓下快步走去。

對方確實是在不斷給警方提供着一些模糊不清卻又有跡可循的線索，就像是想要藉助這些來達成對方的某一個目的一樣。

一邊走着一邊想着這個問題，西谷祐下樓后遠遠地就看見了值班室里的人影。今天值班的是一個還算年輕的物業，他此刻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百般無聊地翻看着手裏的雜誌。

沒有多聊，西谷祐走到了對方的身前，在簡單的禮貌問好后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出示了警察手冊，見到對方瞬間嚴肅起來的神情后他才開口問道：“請問在一個小時左右前，有沒有人離開過公寓？”

“有，有幾個，但是我記不太清楚了，我沒有太在意這個問題，你知道我們這裏值班就是……”見西谷祐問出了一個他不太清楚的問題，這個看起來大約是三十來歲的物業表現出了在面對着警察時下意識的緊張不安。

有所預料的西谷祐嘆了口氣，才把自己的問題變得詳細了一點，同時讓對方不要這麼緊張：“沒事，不用準確地說明有幾個人，只用告訴我其中沒有對你來說比較陌生的人，又或者是你覺得有異常的人。”

把問題縮小到他可以回答上來的範圍后，物業才顯得放心了不少，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了什麼嚴重的後果。

對方看了他一眼，便稍微皺起眉明顯是在回憶着之前的事情。

【對方靈感暗骰中……】

【那麼他勉強回想起了一些線索。】

“一個多小時前？嗯，我想想，那個時候……”對方想了好幾秒后才像是好不容易想起了一點什麼一樣，迫不及待地告訴了西谷祐，“我記得，好像是……是有一個女性離開了公寓，沒怎麼經常見到過所以我就多看了兩眼，對方好像是有點忙的樣子，反正穿着高跟鞋還走得挺快的。”

“可以再具體描述一下嗎？對方的樣貌，身材之類的？”聽見對方回復后西谷祐繼續問道。

此時的物業明顯停頓了幾秒，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了他：“我就記得身材挺高挑的，因為是背影所以沒有看見她長什麼樣子。”

聽見他的描述，西谷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林久美——身材高挑、與福山進有關係、與此同時還有剛才的那通報警電話。

“好的，麻煩你了。”朝物業道謝后西谷祐沒有停留便直接朝着小林久美的居住地趕去了。

對方的住所他很清楚，宮沢明彥找到的資料他當時也看過了，雖然現在還無法在短時間內確定走出公寓的人是否就一定是小林久美，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快速前往對方的住地。

因為這是現在最快同時也是最能肯定真實結果的確認方式。

沒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了，西谷祐一邊朝着不遠處小林久美的住所走去的同時一邊拿出手機給宮沢明彥快速發了消息，說明了現在的情況以及自己前往目的地的打算。

對方几乎只在兩秒后就回復了他，表明在案發現場得到控制后他會立刻趕過來，讓西谷祐自己注意一下，在確認對方身份后就不要輕舉妄動，他所要做的僅僅只是確定離開案發現場的人是否是小林久美本人就已經足夠了。

接着回復了一句后西谷祐就收回了手機，由於兩處相近的位置，現在在他面前的便是小林久美的住處。

和之前的公寓不太相同，這裏的房屋顯得比較老舊，看起來似乎是之前的一些其他建築所改造成為的廉價公寓，就算從外界看來也可以得出裏面房屋的面積並不會太大，或許只能勉強足夠日常生活起居所需要的基礎房間佈局。

但這也和小林久美現在的經濟實力大概匹配，對方才來到東京不久，眼前的住所大概率也是前期的必然經過。

樓道下並沒有人，西谷祐看了看和之前比起來顯得有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在確定周圍的大環境下也無人注意到這裏后才走到了樓梯處朝着樓上簡單看了看環境。

【偵查檢定：1D100=87/70失敗。】

【你只看見了這裏稍顯破舊的樓道，有些生鏽的樓梯扶手顯示出了這棟建築的年久失修。】

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西谷祐也沒有從樓道里看出什麼，便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走到了二樓小林久美房間的門口，透過隔音有些差勁的關閉着的大門還能聽見裏面傳來的電視聲音。

“KP，進行聆聽檢定。”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西谷祐決定再試試會不會得到其他的信息。

【聆聽檢定：1D100=17/70困難成功，恭喜調查員。】

【從電視聲音減弱的間隙，你聽見了之前被掩蓋住的其他雜音，像是有人在念着什麼文字。】

看來是有人在家。

得出了這個結論后西谷祐反而皺起了眉，拿起手機向宮沢明彥發送了消息后，又在屏幕上看了一會兒對方發來的短訊，才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將未關閉的手機放進了衣兜里，輕輕敲了敲房門。

稍微有些沉悶的敲門聲在安靜的樓道上有些明顯。

門內很快傳來了小林久美回應的聲音：“麻煩稍等一下，馬上就來！”

大約過了五六秒后，小林久美才打開了門，身上還穿着普通居家服的她看起來確實像是在家裏休息的樣子。

看見是敲門的是西谷祐，顯然還記得西谷祐身份的小林久美對他的到來顯得有些疑惑：“嗯，這位警官現在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直接透露出自己的來意，畢竟案發現場的情況現在還不可能被其他人知道，西谷祐便換了一個說法向她詢問道：“是這樣的小林久美小姐，關於那天福山進先生在工作上的安排可以麻煩您再向我們簡單敘述一遍嗎？”

看了看對方依舊沒有什麼變化的神色，西谷祐注意着對方的表情繼續補充完了自己未說完的話：“接下來我們也會向福山進先生進行進一步的確認，這次來只是做一次簡單的備案。”

【心理學暗骰中……】

【你並沒有發現對方在聽完你的話語後有什麼異常表現，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啊，好的，是還有什麼需要詳細詢問的嗎？”小林久美很快就答應了西谷祐的話，一邊輕輕點了點頭一邊稍微側開身體示意西谷祐可以進門去，畢竟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口總歸是不太好，“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進來稍微坐一坐，我先去找一下當時的工作安排，我記得那時候我是留了一個備份文件放在家裏的。”

“好的，那麻煩你了，”在對方側開身體的時候西谷祐看了一眼房間內的佈局，進屋就是一間有些狹窄的客廳，再往裏才是其他房間，收回了目光后西谷祐想到了之前聽見的聲音，便接着問了一句，“對了，剛才在門口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說話聲？”

小林久美聽見問題后並沒有回頭，只是往裏面房間走去的同時回答了他：“嗯，我剛才在和同事打電話，所以才讓您等了一會兒，不好意思。”

“沒事。”西谷祐應了一聲，見小林久美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后自己才抬腳走進了房門。

沒有關門。

只不過當他一踏進門，系統的檢定便也在瞬間響起。

【閃避檢定：1D100=85/40失敗。】

【那麼你沒有避開對方的攻擊。】

下意識伸手擋住了突如其來的不明攻擊，在系統提示下快速反應過來的西谷祐只覺得自己手臂有一瞬間的刺痛，但憑藉自己的能力他還是在對方收回手臂之前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只是這顯然不似常人的速度讓西谷祐意識到了現在問題的棘手程度。

面前被他抓住了手腕的小林久美反手握着刀，朝他露出了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溫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