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一段落
事件發生得太快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做出反應,但在屍體倒下的瞬間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兩位警員還是迅速回過神來換到了隱蔽的位置準備起隨時的反擊,其中一位還不忘將西谷祐也一起拉到了酒吧邊緣的位置。
原本站着不少人的酒吧里瞬間安靜了下來,照着子彈的軌跡幾位警員朝着酒吧對面的一座高樓上奔去。
萩原研二伸手將他帶回到了他們原來站着的位置上,看着用手背擦去臉頰上沾染的鮮血卻依舊留下了幾道血痕的西谷祐也稍微有些心有餘悸地朝他問道:“還好嗎?”
畢竟如果當時的子彈不是對準着酒吧老闆,而是稍微偏離了一點的話……掃了一眼酒吧中央位置的血泊,萩原研二收回視線沒有再繼續深想下去。
“西谷,沒事吧?”剛才站在一邊的諸伏景光看着現在盯着手上鮮血有些怔然的西谷祐也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事,就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明目張胆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
是那個組織……
【您好,調查員,當前【未知】模組前置劇情【明光】進行中。】
【恭喜您觸發調查任務三:陰影里的窺探與操縱,請積極行動完成調查。】
西谷祐從眼前的血紅中回過神來,抬頭就見到了一臉凝重地盯着他的五人:“我真的沒事,不用這麼看着我,最多就是當時反射性地被嚇到了,這也很正常嘛。”
然而他剛要露出的笑容就被伊達航給一掌拍了回去,對方手掌落在他左肩上的時候就讓他再次感覺到了稍微適應下來后又瞬間加劇的痛楚,只能咬着牙憋回了這一聲悶哼。
情急之下本來想要說些什麼的伊達航在反應過後迅速把手掌換到了右邊的位置,但看着面前緊皺着眉連鬢角都稍微滲出了一點細汗卻依舊帶着詢問目光注視着他的西谷祐,伊達航也不由得感到了抱歉,原本要說出口的強硬話語也變得緩和了下來。
“西谷,你真的沒有意識到你剛才的情況嗎?”西谷祐看着他嚴肅的表情,雖然對方現在的語氣還算溫和,但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卻很沉,就像是要藉著這點力量來確認着什麼一樣。
確認着什麼?西谷祐無法得知,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點什麼,他們現在想聽的肯定不是什麼“線索再次斷掉了”或者“酒吧老闆死在了自己面前”之類的話,於是他只能略微搖了搖頭然後帶上了一點平時的笑容看向伊達航。
但是對方扣在自己右肩的手掌隨即又收緊了一點,還沒有等西谷祐斂去自己的笑容伊達航的話語就讓他不由得怔愣在了原地:“你剛剛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在我們幾個的面前……”
“包括你和降谷兩個人一起進去,我和諸伏只能在外面聽着竊聽器里傳來的聲音,那聲不明顯的槍響你知道我們兩個當時有多麼擔心你們嗎?”伊達航沒有把上一句話說完,但即便如此眾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他的聲音聽起來難免帶着點怒氣,可是西谷祐卻無法出聲解釋些什麼。
半知半解在此時遠比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更讓他們擔心。
這確實是他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他好像在某些時候太過忽略了他們的感受,只是想自顧自地把一些不利的情況給隱瞞下去讓他們不要擔心,結果現在看樣子完全是起了相反的作用。
“所以當時你們四個人出來,你明明身上就有傷卻和我們說自己沒事,”看着西谷祐沉默了下來,伊達航也不由得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當時就應該和我們說清楚你現在的傷勢到底怎麼樣,西谷,而不是僅僅只是說一句沒事。”
“……抱歉,”西谷祐在他的話語下只能露出了一個道歉的笑容,然後略微抬起頭看着伊達航依舊難掩擔心的眼神,忍着痛抬起自己的左手拍了拍他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掌示意他可以放下來了,“是我的問題,以後不會了。”
“我原本也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而已,畢竟你們已經在外面等了我們太久。”在伊達航終於放下手掌后西谷祐也不由得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右肩。
對着降谷零身邊站着的諸伏景光也笑了笑后他才繼續說道:“我現在必須要承認這方面是我一直以來的錯處了,但是……總之如果之後我再犯的話也麻煩你們像今天一樣直接指出來吧。”
西谷祐本來是想說但是有他們的關心就已經很好了,但隨即又覺得這句話在他們面前有些難以說出口,便保留了下來,最後一句話也算是讓他們來監督自己。
畢竟在來到這個距離自己有着二十年差距的世界以前,已經獨自生活了五六年的他在大學以及之後的研究生階段已經習慣了很少有人來主動關心自己的狀態了,他的父母都是在外國工作很少才會給他打電話,並且覺得孩子成年後是不需要他們多管。
所以在猛然間聽見伊達航這麼明確的話語,以及縱然沒有開口也能感受到目光的其他人,西谷祐也很快就向他們道歉了。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差,看着在自己話語下面色稍緩的伊達航,西谷祐最後也只是用了一句感謝來結束這個話題:“不管怎樣,謝謝班長了。”
看着話題像是終於翻篇了的萩原研二也不由得鬆了口氣,伊達航剛才的一長串話語不僅讓西谷祐愣住了,他知道其他四個人也多少在剛開始的時候驚訝了一下。
“小西谷只感謝班長一個人嗎?明明我們大家都幫了很多忙啊。”帶着笑意的聲音緩和了一下氣氛,萩原研二在身旁雙手抱臂的松田陣平忍耐的神情里伸手靠在了他的肩上,但幾秒后松田陣平還是忍無可忍地後撤了一步任由着毫無防備的萩原研二踉蹌了一下。
“過兩天請大家去吃飯總行了吧,不過說真的……”西谷祐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重新站了回來的松田陣平出聲打斷了他。
“感謝的話就免了,西谷,”像是看到萩原研二的樣子他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然後在西谷祐的注視下總算沒有了之前稍微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對着他挑了挑眉像是重新變回了符合他認知的模樣,“反正這頓飯你是少不了的,而且絕對不能敷衍我們,得挑一個貴的才行。”
卡里還有相當於巨款的西谷祐毫無壓力地順勢點了點頭,這場對於他的聲討才算是終於結束了。
搜查科的隊員也在此時傳回來了消息。
對面高樓上的狙擊手在他們到達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周圍也沒有其他危險,確認了剛才的狙擊是只針對酒吧老闆一個人的,對方應該是掌握了很重要的消息然後才會被滅口的。
酒吧里稍顯凝滯的氛圍才在這個消息下略微減緩了下來,但重新開始行動的警員也比剛才謹慎了太多。
酒吧中央的屍體很快被帶離了現場了,那顆直接射入了地下的子彈也被找了出來。
M33型普通彈,M82/M107的標準彈藥,狙//擊//步//槍用來進行遠距離射擊的子彈,除此之外並不能從中得到更多額外的消息了。
西谷祐看着酒吧內進行的各種調查,地板上的那一灘鮮血卻在開燈后明亮的環境下有些過於矚目了。
但是……
他皺了皺眉,注意到了一直在緩慢地往地板下滲入的鮮血。
地板。
西谷祐抬腳踏了踏地面,又在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動作之前收回了腳,看着不遠處的血泊。
“KP,進行一次偵查檢定。”
【偵查檢定:1D100=69/70普通成功,恭喜調查員。】
【你看着鮮血不斷地滲入了地下,隔着表層的這一層透明地磚你注意到鮮血逐漸蔓延出了模糊的花紋,那是你在照片上所見到過的同樣形狀。】
原來他們是直接在四年前雕刻了紋路的地板上只用了一層新的透明地磚給覆蓋了上去。
【靈感檢定:1D100=51/80普通成功,恭喜調查員。】
【因為屍體是在酒吧接近中央的位置,那些明顯更加深刻的線條組成了一部分你所熟悉的紋路,你很快便想到了關鍵所在。】
那是照片上七具屍體的鮮血所組成的最中心的紋路,同樣也是他現在所持有的舊印上的紋路。
這種獻祭是邪//教徒用來召喚“存在”的途徑,而舊印只是其中的一個媒介。
那麼,剛才酒吧老闆所說的讓自己還給他的“它”,應該就是指現在自己手上的舊印了,可是對方怎麼知道在自己的手裏?或許對方和舊印之間也有着某種聯繫。
拋開了現在這種暫且無用的猜測,西谷祐移開了視線卻注意到了現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降谷零,而對方此刻也正在盯着那處地板上被鮮血勾勒出的紋路。
一瞬間西谷祐也就反應過來了為什麼降谷零在進入這家酒吧後會感覺到那種不適感,因為當初在警校里見到了舊印紋路的人只有自己和當時自己身旁的降谷零。
對方可能只是在自己收回舊印的時候看見了紋路,便記了下來,而在靈感較高以及此處曾經舉行過獻祭的地點才會察覺到與其他人不同的感覺,而自己之所以沒有感覺到類似的感受很有可能是因為隨身攜帶者舊印。
降谷零看着面前熟悉的花紋像是在他的眼裏不斷扭曲着,帶來一種詭異的暈眩感又深深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那種之前在酒吧里的不適感在此時不斷被放大着,幾乎讓他覺得耳邊像是響起了什麼震耳欲聾的吵鬧聲將周圍的一切全部淹沒。
這個紋路代表着什麼?為什麼會讓他感覺到近乎是讓頭腦發痛的耳鳴聲?西谷祐當初找到的那個金屬徽章上面為什麼會有着這樣的花紋?
視野里的一切都像是被遮蔽住了,周圍一圈的光線也逐漸暗了下去,只剩下中間的那個花紋越發清晰起來,甚至在他的感官里那些血液像是加快了速度一般被雕刻出的紋路給完全吸收了一樣,迅速將剩餘的部分也補充了完整。
接着一種縹緲又感覺混亂無比的灰霧在上面漸漸浮現着。
“降谷?降谷!”耳邊的蜂鳴漸漸減弱了下去,他感覺自己聽見了西谷祐的聲音,只是眼前的一切像是在阻礙着他注意力的轉移似的,讓他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只能注視着那一團灰霧逐漸變得濃重,連帶着自己的身體也像是變得沉重了起來。
“零!”降谷零在這一聲呼喊里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側頭看着皺着眉緊盯着他的西谷祐,身邊的諸伏景光也關切地問道:“Zero,你剛才怎麼了?”
他們好像什麼都沒看見?降谷零回頭又看了一眼那裏,但此時在他的視野里那裏只有一灘血液而已。
“我稍微有點頭暈,估計回去多休息一下就好了。”這一句話不是借口,降谷零在被西谷祐喊醒后就越發覺得自己頭腦昏脹起來,太陽穴兩邊都甚至有些刺痛感不斷燒灼着神經。
這和西谷手裏的金屬徽章有關。他再次看向了西谷祐卻猛然和對方對上了視線,但他最終也沒有在此時就開口朝對方問些什麼,西谷祐略微皺着的眉頭以及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經說明了現在並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那就暫且壓下之後再談論好了。
“走吧!去醫院!我看你們兩個現在這樣子,要是再不去的話乾脆直接在這裏暈過去算了。”萩原研二見降谷零現在也明顯不好的狀態便直接推着他們兩個朝外面走去。
搜查科這裏已經不需要他們再幫忙做些什麼了,該交給他們的資料也已經上交了,西谷祐在這個地點能夠得到的線索也已經查明了。
現在他們需要的是去醫院處理傷口然後好好休息,情報分析以及總結的問題可以等休息好后再進行也不遲。
於是西谷祐也就順着他的力道朝着外面走去,在踏出酒吧大門的時候他抬頭看向了剛才那處狙擊點高樓的位置。
接下來他的調查任務是找到那個暗中隱藏的人,至於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現在秘而不宣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現在走在前面去打車的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然後朝着身旁的松田陣平開口問道:“之後才會告訴我?”
松田陣平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問這個問題,帶着墨鏡西谷祐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着他揚起了笑容然後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反正用不了多久。”
“好吧。”西谷祐看着朝他們招手的遠處兩人,也只是無奈地笑着回應了一句沒有再問下去。
降谷零回頭看了一眼那裏依舊只有一小部分的花紋,又在諸伏景光明顯不解的視線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朝他笑了笑表示沒事。
畢竟這些謎題總會有一個答案的,而這些答案總有一天會被他們所查明。
他們抬腳跟上了前面西谷祐和松田陣平的腳步。
“西谷,”踩着地上映出的模糊霓虹,諸伏景光朝他喊道,西谷祐聽見他的聲音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着他,“今天辛苦了,你和降谷都是,之後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們快一點哦!”萩原研二見幾人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出聲催促道。
“好。”本以為諸伏景光會朝自己問些什麼但只是聽見了這句話的西谷祐只好笑着朝他點了點頭,才又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不管怎樣,也不管他們到底遇見了什麼,西谷祐相信他們有着自己的考量。
信任是他們之間最不欠缺的事物。
“麻煩去附近最近的醫院,稍微快一點可以嗎?”
“沒問題!”
車窗上流淌的燈光在依舊喧鬧的歌舞伎町里像是匯入海里的一個白色泡沫,頃刻間便消失在了來往人群的歡聲笑語中。
這裏像是並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一般在二十世紀末的夜空下混着各種靡靡樂聲,盡情展露着所有人的迷醉與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