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邊師傅,請用茶
這女聲嬌滴滴的,透着一股騷味,讓最喜英雄救美的邊浪,都懶得動一下。
類似的圈套,在這萬年間,邊浪見識得太多了。
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有盜屍者。
從趕屍人手裏搶走的屍體,據說配陰婚的效果出奇好。
有的趕屍人丟了屍體,只能在途中想辦法買具屍體頂上。
邊浪趕屍近萬年,倒是從沒弄丟過一具屍體。
剛開始趕屍的時候,多次遇到盜屍者,最後都被他有驚無險的化解。
如今趕屍近萬年,江湖中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他比這些小毛賊更擅長。
美色誘惑不成,接下來要麼扮鬼,要麼用迷煙,膽大點的還會衝進來強搶。
擦乾腳,剛在稻草床上躺下,就看到有道黑影出現在窗戶外。
“我死得慘啊,我死得好慘啊。”黑影輕輕晃動,像是有人飄浮在空。
那聲音更是異常空靈,宛如惡鬼在低語。
方圓十里,再無活人的氣息,只在屋子的左側,有顆怦怦亂跳的心。
邊浪不情願地起來,悄無聲息地來到左側,看到有個綠裙姑娘半蹲在那裏,雙手緊緊握着一根竹竿,翹起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正賣力擺動挑在竹竿盡頭的一個稻草人。
那稻草人身上裹着紅布,黑燈瞎火陡然撞上,着實有點嚇人。
“我死得更慘。”邊浪說著伸手輕輕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
那姑娘慘叫一聲,倒地昏迷。
這就暈了?
邊浪將那姑娘綁到院子裏的一棵桃樹上,又用碎布將她的嘴巴堵上,方才回屋子睡覺。
睡眠質量本就奇差,中途要是被人吵醒,邊浪都有想殺人的心。
這萬年間,他從沒親手殺過一個人。
遇到那種十惡不赦的傢伙,他就死命羞辱,狠狠折磨,逼得他們只能自盡尋求解脫。
再邪惡的人,要是落到邊浪手中,定會明白唯有死亡才是解脫的真理。
一覺睡到下午,邊浪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屍體,然後才來到院子裏。
那綠裙姑娘早就醒了,無法掙脫后,一直都很安靜。
但在看到邊浪后,她立馬扭動身軀,鼻頭哼哼,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我很英俊,女人見了我都想投懷送抱,可你臉紅成這樣,都讓我不好意思下手了。”邊浪倒是覺得這姑娘長得很可愛,但算不上是美女。
那綠裙姑娘掙扎得更加兇猛。
邊浪好心拔掉了她嘴裏的碎布。
“我要尿尿。”
綠裙姑娘怒聲吼道,宛若虎嘯震群山。
邊浪一愣。
這時代別說女子,就是男人,都很少說“要尿尿”。
這姑娘不但說了,還喊得這麼大聲,搞得邊浪都有點臉紅了。
解開繩索,邊浪朝外一指:“別在客棧里尿。”
就算給綠裙姑娘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在趕屍客棧里撒尿。
貓腰疾步跑到外面,解完手后,綠裙姑娘又折回,想要從邊浪這裏買一具屍體。
半夜偷盜不成,又想拿銀子買,當趕屍人是屍體販子?
“我有半年沒有碰過女人了。”邊浪目光猥瑣地盯着綠裙姑娘飽滿的胸脯。
綠裙姑娘嚇得雙手抱胸,眼珠子轉得飛快,想了想還是迅速逃離。
天黑后,邊浪收拾好東西,搖搖攝魂鈴,帶着那四具屍體,繼續趕路。
四具屍體要去四座不同的鎮子,好在相距並不遠,不會多走太多路。
屍兄在安排路線上非常貼心。
將三具屍體送到目的地后,只剩下一具屍體,就在前面的靠水鎮。
剛過零點,正是一天裏陰氣最重的時候。
鎮口懸挂着一盞紅燈籠。
卻沒有人。
邊浪微微皺眉,這家人也太不負責了吧,孩子都到家門口了,也不出來迎接一下?
接屍的時間邊浪都是提前通知東家,東家到時候會在鎮口擺好香案,放上祭品,焚燒紙錢。
做這些,都是給那些孤魂野鬼享用的。
東家不接也沒辦法,屍體總得送進家門。
邊浪從包袱里拿出紙錢,隨手揚在空中,抱拳道:“多謝諸位的一路陪伴,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說罷,便趕着那具屍體進入鎮子。
靠水鎮並不大,入夜後更是如同鬼鎮,狗叫聲都聽不到幾聲。
到了這裏,邊浪讓屍體走在前面,可找到自家家門。
那是一座非常氣派的大宅子,可惜的是宅門緊關着。
邊浪上前叩門。
沒敲幾下,就聽吱呀一聲,大門朝里緩緩打開。
開門的人赫然是前幾天遇到的那個綠裙姑娘。
只不過這姑娘的狀態不對勁,面目呆愣,雙眸無神,像是丟了魂。
“進來吧。”綠裙姑娘的聲音也很生澀。
邊浪微微一笑,帶着屍體進入宅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宅子裏冷冷清清,毫無煙火氣。
綠裙姑娘帶着邊浪來到正廳,用冰冷的聲音讓邊浪稍作歇息,熱茶馬上就到,老爺也馬上就到。
邊浪向來都很有耐心。
將這具屍體交付后,獎勵應該是減少戒色的天數,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個月。
朱老爺進來時,神色姿態,跟綠裙姑娘一模一樣。
明明他兒子的屍體就在旁邊,他看都沒看一眼,滿面詭笑地跟邊浪打招呼。
綠裙姑娘很快端來了熱茶。
在她的眼裏,金色茶湯上面漂浮的是上等的西湖龍井茶葉。
不過在邊浪眼裏,那不是茶葉,而是灰不溜秋的蛆蟲。
這種蛆蟲,在夏天的茅坑裏,真是多如牛毛。
“邊師傅,請用茶。”朱老爺雙眸獃滯,嘴皮輕輕顫動,聲音難聽得像是從屁股里發出來的。
邊浪端起茶碗,仔細打量着裏面的蛆蟲,並不急着喝,笑眯眯問道:“朱老爺,除了令郎,家裏可還有人橫死?”
“邊師傅,請用茶。”朱老爺重複了剛才的話。
邊浪轉動茶碗,猛地起身,一把捏住朱老爺的嘴巴,將一碗茶全灌了進去。
朱老爺紅潤的臉,瞬間變得烏黑青紫,嘴巴大張,仰天長嘯。
密密麻麻的蛆蟲,伴隨着濃濃黑氣,從朱老爺的嘴裏瘋狂爬出,眨眼間便將朱老爺徹底包裹。
蛆蟲蠕動中,朱老爺揮舞着雙臂撲向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