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登機口72
072.
分開的兩年聚少離多,兩人幾乎只靠視頻電話和消息來往維持聯絡。
雲跡研三臨近畢業剛找到工作學校，想找他卻因為要先穩定工作擱置了。
去年生日駱杭給了她一個驚喜。
本來她和肉肉都約好了去火鍋店吃飯，吃到一半,對面的肉肉抬頭瞬間撐圓了眼睛。
雲跡疑惑的話還沒開口,一捧香檳染色玫瑰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側。
她偏頭一看，對上駱杭的笑眼。
她失聲叫出一聲，幾乎是跳起來撲進他懷裏。
在辣味飄香的火鍋店裏,他的懷抱一如既往溫暖,她被熏得直掉眼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表情。
和肉肉吃完飯以後,雲跡單手抱着花,另一手牽着他，哪個都不願放開半刻。
兩人往駱杭家散步歸去，路上他像在網上一樣照常問她今天孩子們聽不聽話，工作累不累一類的話題。
讓雲跡恍惚,好像他從來沒離開過。
分別時間太久,兩人恨不得省去所有時間攢在一塊在一起。
駱杭也是特地請了假在這天回崇京，明天下午又要飛回去。
兩人甚至都嫌做|愛浪費時間，只想抱在一起看着對方，說著說不完的話題。
原本是想好好在一塊待着，可最後抱着聊着親着，又擦出火花一發不可收拾,搞到了床上。
那是雲跡第一次讓駱杭不用太顧及她感受，什麼姿|勢都願意配合。
即便是疼，雲跡也恨不得讓這種感覺烙在自己身體裏,永遠不會散去。
雲跡比他敏感，去的總是快，所以最後也不知道兩人算是做了幾次。
萬物俱籟以後,她撐着發沉的眼皮，即使精疲力盡也不願睡去。
時間對他們來說好寶貴，尤其是面對面在一起的時間。
網絡上那些異地情侶的愁苦，她如今是切身體會了。
最後還是駱杭哄着，她短暫睡了四個小時，一覺醒來又和他去吃早點，逛街看電影，做着最尋常的事。
然後下午把他送到機場，目送他離開。
就這麼又過了小一年。
雲跡正式從師範畢業，工作也穩定了。
冬日的氣息又逐漸瀰漫濃郁，馬上又要過年了。
去年他就是自己在錦蜀過的年。
雲跡瞞着他私自做了個決定，她跟家裏人報備后二話不說收拾行李去了機場。
家裏有季之恆陪着，媽媽叔叔不會寂寞。
可是他沒有家人，只有她了。
……
錦蜀飛機設計研究所。
駱杭坐在工作室里對着電腦核驗數據，眉頭稍緊，專心致志。
“小駱！”同事趙哥靠在門外喊他。
他回頭，“怎麼了趙哥。”
趙哥笑呵呵的，有些奇怪：“有人找你，嘿，快去吧。”
“找我？”駱杭在錦蜀認識的人幾乎都在研究所里，怎麼會有外面的人找他呢。
他起身，把工作文件保存后關閉，然後抄起羽絨服邊穿邊走。
錦蜀的冬天有些不同，對比乾燥凜冽的崇京，錦蜀的冬天是濕冷的，即便是南方，到了冬天也捱不住這種滲透骨子的冷。
今天又恰好颳起了風，預報晚上還有雨。
駱杭腦子裏想着今天回宿舍以後做些什麼吃，走到門口，隔着鐵質自動柵欄門看見一抹熟悉的倩影。
雲跡穿着厚實的棉服，搭着一條長款的半身格子呢裙，一陣風過去把她的頭髮吹得有些亂。
她就那麼乖乖的站在研究所院外，也不知道去保安室等，至少能避避風。
雲跡出現在錦蜀，就站在他平日裏走過路過的地方，於他而言彷彿是那麼多夜裏的幻想夢成真一般。
駱杭揣在兜里的手指驟然抖了抖，始終冷靜平淡的心在電光火石之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雲跡鼻頭有些發紅，聽見腳步聲第無數次回頭，這次終於見到想見的人了。
她遠遠望着駱杭，咧嘴露出囅然一笑。
眼睛彎成月牙，還是那般燦爛。
保安小哥看見是駱杭認識的人，趕緊給開了防盜柵欄門，門緩緩滾動展開，雲跡走進去還沒兩步就被大步邁過來有些急切的駱杭扯進懷裏。
他用力有些大，雲跡鼻尖撞到他胸膛，有些疼。
駱杭這麼一個行事低調的人也不管不顧地就和雲跡在研究所大門口抱起來，這會兒正是下班的時間。
來來往往的同事們看着這對小年輕都掩嘴偷樂。
雲跡靠在他懷裏，聲音有些悶悶的，眼裏流動着笑：“我來陪你過年啦，高興嗎？”
駱杭想她快想瘋了，摁在她背後的手又加了幾分力度，聲音發啞：“嗯，高興。”
今天是過年前兩天，身邊所有人都沉浸在過年的團圓氣氛里。
唯有他如往常每一天一樣過着。
但是從現在開始，他也成為了那個有資格可以為過年而感到興奮的人了。
雲跡早請假幾天就是為了不再過年當天來，打他個措手不及什麼都沒時間準備。
後天才是除夕，她又可以一直待到年後，這次時間大把，他們不用再數着秒過。
結果事情並不如雲跡計劃的，兩人用這兩天時間好好規劃過年。
駱杭帶着人去他住的員工宿舍。
錦蜀這邊對員工的待遇極好，說是員工宿舍，其實與外面的酒店公寓樓的配置是一樣的。
然後。
兩天時間，雲跡幾乎沒怎麼下過床。
兩人把對彼此長時間的想念都宣洩在對方身體上，只怕抱得不夠緊，不能表達清楚自己有多愛對方。
一開始駱杭故意嚇她，在她捱不住喊出聲的時候捂她的嘴，在她耳畔啞着聲嚇唬：“這樓隔音不好…寶貝兒小點兒聲。”
雲跡臉一紅，捂着嘴強忍，結果把自己憋得面紅耳赤。
他直笑，惡劣心漸起，動作更大。
駱杭宿舍這一間是個寬敞的一居室，客廳被他改造成書房加小客廳。
即便全程被他抱着，雲跡還是以一個奇怪的方式“參觀”了他家的所有房間。
卧室客廳浴室…最後就差點去廚房了。
客廳的地板沙發，卧室的床和飄窗，浴室的盥洗盆和牆角……
隨處都是他們留下的氣息。
最後是駱杭先把她抱去客廳，然後把卧室清理乾淨再把她抱回去，然後折回去清理客廳……
做着這些，他還面不改色地來了一句：“當初應該申請個兩居室。”
雲跡恨不得拿枕頭扔他。
她實在累了，最後過年需要買什麼只能口頭告訴他，讓他下了班去超市和菜市場買回來。
這是雲跡第一次沒和家人在一起的年，但是她只覺得心裏比往年更充實飽滿。
駱杭帶着她出去逛錦蜀的大街小巷，給她講這裏的一些民俗和趣事。
街邊菜店的阿姨笑着說可算是見到了小駱口中的女朋友了。
即便身處異地，可他生活的處處，也全是她的影子。
......
除夕的中午兩人一起做了飯，中午到晚上包餃子這段時間還空着，本來雲跡問他要不要出去，結果駱杭說他有安排。
兩人吃了飯，雲跡午後犯困，駱杭陪着她睡了一會兒。
睡醒了，駱杭帶着人出了門。
出租車從員工公寓一路穿梭錦蜀城往城市角落去，雲跡一開始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直到車子停在了巨大的工廠前面。
她跟着他下了車，近郊沒了都市裏的霓虹熱，似乎比那裏更冷了兩三度，雲跡呼出一口白霧，問他：“這是哪兒？”
“記不記得六年前第一次帶你去崇京的研究所，你問我裏面為什麼沒有飛機。”駱杭牽起她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給她取暖。
“我說有機會一定帶你去參觀飛機製造廠。”
雲跡恍惚，回憶起來他站在那裏面給自己挽袖口的畫面，竟然都是六年前的事了。
而那麼多年前隨口的一句承諾，他也記到了現在。
“錦蜀的製造廠雖然小，但是不少好東西都是從這裏產出的。”駱杭帶着人往前走。
雲跡看着前面一片安靜的廠子，擔心道：“這大過年的，咱能進去嗎？”
“放心吧，特地跟領導請示的。”駱杭低頭悄悄告訴她：“一小會兒，看看就得出來。”
她聽到准許，高興得揚開眉頭：“嗯嗯。”
保安室還有一個夥計在值班，駱杭出示了證件以後他放兩人進了廠子。
廠子裏的側燈打開，昏暗的燈光也足夠他們前行。
雲跡踏入廠子裏，立刻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廠子挑高几十米，到處是鋼架和機械，可是橫縱交織卻構成一種異常的利落整齊。
左側牆壁上掛着一面巨大的國旗，右側掛着很多紅色的橫幅，上面寫着：“長期攻關”，“砥礪前行”等等詞彙。
此刻空無一人，可她卻能想像到平日裏工人們，科研人員們在這裏忙碌奔走的模樣。
橡膠底面上也有很多劃分區域的標識，雲跡心裏雀躍，卻又不敢隨便跑動，只怕自己不小心碰壞什麼。
“雲跡，看。”身邊的人開口。
雲跡抬頭，止住腳步。
他們兩三米前面，正面對一個巨大的飛機頭，機翼展開幾乎橫過製造廠寬度的一半。
機身雪白，正昂首對外。
這是一架幾乎完成的客機。
她認得它。
國產大型客機。
“C919！”雲跡笑了，回聲盪在偌大的廠子裏。
“這次見到的可是一比一的真傢伙。”駱杭雙手抄兜，側對着C919對她勾唇一笑。
雲跡往前幾步，半圈環視，然後又跑回他身邊，感嘆：“太帥了。”
他故意問：“誰帥？C919還是我？”
“嗯……”雲跡裝作一副難以決斷的表情，往前走了兩步，“C919稍微更帥一點？”
駱杭蹙眉，表現不滿。
“但是。”她話鋒一轉。
雲跡貼到他身前，雙手環住他的腰，雙眸盛滿他臉頰的倒影，愛意幾乎能溢出來。
“C919屬於很多人。”
“和它差不多帥的駱杭，只屬於我。”
“即使它更帥一點，但我更喜歡你。”
她說的沒錯。
C919屬於很多人，屬於研發人員們，屬於日以繼夜的工人們，未來屬於機組人員們，還會屬於無數起落的乘客們。
但駱杭只屬於雲跡一個人。
“雲跡，有件事想告訴你。”他抄在兜里的手動了動。
“嗯？”
“記不記得兩年前我是在家裏客廳跟你說要去錦蜀進修這事兒的？”
雲跡記得那天，點頭。
駱杭眸光逐漸深沉，目光鎖在她臉上，“我那個時候，讓你等等我。”
“其實當時我做了個決定，只不過一直沒告訴你。”
雲跡心裏有股預感，說不上好壞，總覺得有什麼在心門那兒拱來拱去的。
“什，什麼？”
駱杭沒賣關子，如果是兩年前他說這話，可能還會有些猶豫，不安。
可是如今，他可以很堅定，也很有底氣地說：“異地一結束，我們就結婚。”
“你前天過來找我的那時候，我覺得已經可以了。”
“有些事，不必非要等到異地結束再去做。”
雲跡嘴唇緩慢翕動，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
他們身側的這架飛機彷彿聽到指令蘇醒過來，機身下方的着陸燈驟然亮起。
刷地一瞬間。
一串強烈的光芒半扇形鋪灑開來，宛如白金色地毯，驅散他們腳下所有陰翳。
駱杭拿出兜里一直藏匿的紅色絲絨戒指盒，面對雲跡緩緩單膝跪下。
雲跡的眼眶倏然就熱了。
他手裏戒指頂端的那顆鑽石在飛機燈光照射下折射出如星芒般的璀璨。
駱杭那雙漆黑不透底的眸子此刻漾着動情的波，眉頭稍緊，認真和緊張都在表面上。
“願意嫁給我么，雲跡。”
“我想和你有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