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登機口69
069.
駱杭風塵僕僕趕到餐廳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客人了。
他向服務員詢問,對方告訴他,因為那位小姐喝酒後有些犯困,所以他們就幫雲跡在樓上開了個房間。
這家餐廳是用餐和居住一體的綜合型酒店。
叩叩叩——
駱杭敲響門板,有些急切。
過了好一會兒,裏面才傳來動靜。
門被打開,駱杭看見了有些蔫的雲跡。
“沒事吧?”他往前一步進了房間,挑起她下巴端詳了會兒。
“睡著了…”雲跡挪開他的手,帶着點不滿。
她靜了幾秒鐘醒神,混沌的眸子緩出幾分清亮。
雲跡望着他,似乎能聞到他衣服上從外面帶回來的煙塵氣息,下一刻伸手推了下他,垂下眉毛:“你還知道來啊……”
今天是她生日誒。
“對不起。”駱杭把手裏提的蛋糕放在檯子上,扳着人的肩膀讓她正對着自己,他俯身找她的眼睛,認真解釋:“研究所的工作臨時出了問題,所有人都留下來開長會,我也沒想到,手機一直鎖在柜子裏。”
“抱歉,是我的錯。”
“能原諒我嗎朵朵。”
這幾乎可以算是兩人交往以來鬧得第一個彆扭了。
雲跡知道,駱杭不會無緣無故遲到。
她能料想到,駱杭以後只會比現在更忙。
明明在他進門前她還生着氣呢,結果在見到他的一瞬間,聽他說話道歉哄自己,雲跡就怎麼都氣不起來了。
雲跡偏眼,沒直接說原諒他,“你買了蛋糕?”
“嗯,是我做的,去研究所之前找了家烘焙坊做的。做出來就存在他們那兒,我下了班再去拿。”
駱杭一手拎着蛋糕,一手牽着人往房間裏面走。
雲跡定的是個套間,房間很寬敞幾乎像個小型的起居室。
“還想吃蛋糕嗎?”他問。
雲跡點頭:“我買的那個都被肉肉她們吃了。”
隱瞞了她也吃了不少蛋糕的事實。
駱杭湊近,鼻子在她嘴唇處停下,嗅了嗅,“喝酒了?喝了多少?”
“等你等了多久,就喝了多久。”雲跡吐字依舊含糊,明顯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
駱杭怕她醉的難受:“要不就休息吧。”
雲跡馬上搖頭拒絕:“不行,我還沒過生日呢。”
她拉開椅子坐下,半趴在桌子上,恍然大悟,“今天是我19歲最後一天?”
“對。”駱杭拆開蛋糕盒的包裝,去消毒櫃裏拿了兩個盤子和餐具,切蛋糕之前問她:“許願嗎?”
雲跡靠着自己胳膊,伸出食指晃了晃:“我是大人了,大人都不許願,大人要靠自己完成心愿。”
她大概不知道現在這副微醺憨態的模樣有多可愛,哪有“大人樣”。
駱杭輕笑一聲,不以為然,隨着她心愿,一刀下去把蛋糕切開。
烘焙坊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雲跡趴在桌子上就能聞見蛋糕綿密的上等奶油味,還有蛋糕的香味。
雲跡接過盤子,嘗了口蛋糕,有軟又甜,裏面還有自己最喜歡的草莓果粒。
就在這時,眼前被他推來一個絲絨盒子。
她抬頭,放下盤子,“送我的?”
“打開看看。”
雲跡掀開絲絨盒子,裏面躺着一條項鏈。
通體銀,看上去十分低調,吊墜是只小鳥,鳥的眼睛用鑽點綴。
她翻了下吊墜,小鳥吊墜的另一面,在翅膀的位置刻着手寫的“straybird”。
雲跡倏地抬頭,眉開眼笑。
駱杭起身,走到她身側拎起那條項鏈,手指腹磨挲了下銀質的有些涼的吊墜,“喜歡?給你戴上?”
“好呀。”雲跡坐直身,“不過,好像不是飛鳥集的意思吧。”
飛鳥集的書名是:straybirds
少個s。
“嗯。”駱杭將她的頭髮捋到一肩之上,“straybird,單翻譯就是流浪的無家可歸的鳥。”
扣頭勾住銀鏈,銀質小鳥掛在她的脖頸之下,貼着雲跡鎖骨中心的一窩軟處。
雲跡好像懂了什麼,她轉身。
駱杭雙臂撐在椅子扶手上,俯着身恰好能與她平視,他那雙湛黑的眸子蘊着千萬深情,還有一些期盼:“從此以後,這隻流浪的鳥就有主人了。”
這隻流浪的鳥,願意折去半生在外的野性,從今以後屈服於她,將她頸下這一小塊溫軟之地當做永久的家。
駱杭隱晦又用心的表白,毫無障礙的被她全部接受到。
雲跡摸了摸頸下小鳥,然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貼近去,四目相對,不知是誰墜入誰的眼底深海。
“那這隻小鳥呢。”她輕輕開口,吐息中含着雞尾酒和蛋糕混合在一起的醉味甜香,“願不願意…認我為主人呀。”
駱杭偏臉,薄唇貼到她的頰上,鼻尖頂着她的柔軟臉蛋,聲音漸啞:“我不早就是你的了么。”
“不是……”雲跡隨着摟他,站起身來。
“你還不是呢。”
駱杭雙手托着她的tun下,直接把人面對面抱了起來,雲跡以一個樹袋熊抱樹的姿勢被他抱着走。
往裏面的主卧去。
到了主卧,他把雲跡放到床上,她站到床上雙腳踩着柔軟的床面,拉着他衣袖不讓他走。
駱杭又被她拉回來。
兩人都知道要發生什麼。
“不許走。”雲跡皺起眉,因為這個姿勢她俯視着他,捧着他的臉捏了捏,“我好不容易逮着一個開酒店的借口。”
“這裏什麼都有,你這次沒的說了吧。”
駱杭一下子就意會到她說的“什麼都有”。
“我不走,想不想洗?”他忍俊不禁。
知道這晚或許對女孩子來說很重要,駱杭想給足她所有前夕的尊重。
雲跡不敢洗,洗了澡她身上殘存的那點酒勁就要沒了,對於未知的領域她不能說不怕,只有當下的狀態才能給她點勇氣。
儘管還未曾發生過什麼,可是在之前幾次擦|槍走|火的時候,她多少已經了解了駱杭的“實力”。
她抱住他,鼻子貼在他脖子邊,“你聞聞我,是不是香的?”
“我來之前就洗過啦……在家裏。”
“你也香,我聞到了。”
駱杭眼神愈深,摁在她腰后的手逐漸加了力度,揉|捏着,“按你這麼說,我今兒就跑不了了?”
雲跡憨憨一笑,帶着點兒鼻音:“嗯,我把門都焊死啦,你別想跑。”
“待會兒還不知道想跑的是誰。”駱杭無奈自語一句。
他捧着她的臉,在野性肆出前留下最後一句虔誠的承諾:“朵朵,我不會讓你後悔。”
……
之後的一切發生得順其自然。
整個酒店包間的燈光被他用遙控器降下亮度,外面只留了小串壁燈。
卧室里只有角落的燈罩亮着昏黃色的光,將兩抹剪影投到一側牆壁角。
銀質的小鳥搖搖晃晃,劃過半弧撞到她鎖骨口,有些生疼。
可原本冰膚的銀和鉑金,卻不知經歷了什麼變得如今這般滾燙髮軟。
乳白色的床單被揉出奇怪的褶皺。
心神混亂之際,雲跡只能更用力的去掐他的胳膊,摟他的腰。
恍惚間她好似以為自己去了海洋館,如夢裏。
海豹用兩支寬大的爪拍打着水面,就如那樣的聲音,一波一波打在她耳畔。
雲跡臉頰充血,宛如發了場高燒般。
渾身像是沸騰的水壺,哪兒哪兒都發著熱氣。
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眼睛從半眯到最後實在忍不住緊閉上。
結果又被駱杭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摁的她肉疼,強迫她睜眼,看着他,看着他們倆。
她吃痛,他就覆下來攫住她唇瓣,安撫親她。
把所有都吞入腹中。
他平日裏對自己太溫柔縱容了。
以至於雲跡忘了最初遇見他時他是什麼模樣。
傲氣的,強勢的,一眼帶刀的。
他骨子裏的本性完全暴露在這一刻,又帶着生疏的橫|沖直|撞。
外玻璃和內玻璃因為溫差過大,結了一層熱氣衝撞的霧氣,往下一串串淌水。
時針轉動,來到了零點。
二十年前,她在媽媽的懷裏,哭啼降生。
二十年後的今夜,她也同樣哭啼。
二十代開頭的第一天,他彷彿給了她第二次人生。
……
雲跡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
再緩過神來,她已經洗過澡躺在次卧的床里了。
主卧的環境已經不再適合兩人舒適休息。
她躺在他懷裏,駱杭摟着雲跡。
兩人依偎着,望着落地窗下的璀璨夜市。
雲跡眼皮子很沉,但精神卻是亢奮的。
兩人都還沒從剛才的歡鬧中平復激動的神經。
“生日快樂,雲跡。”他吻了吻她額頭,說。
“想聽生日歌么。”
雲跡整個人還是軟的,她小幅度搖搖頭,“我想聽個別的,你會唱歌?”
他低頭,對上她水洗過似的月牙眸,謙虛道:“不至於跑調。”
“那我想聽……”雲跡想了想,忽然有個:“《蘭亭序》。”
“周董那首?怎麼突然說起,以前沒聽你說喜歡他的歌。”
“就有兩句台詞,我很喜歡。”她聲音軟糯帶着沙啞,快說不出話了。
本來剛才嗓子就快喊破。
雲跡給駱杭哼了幾句,告訴他是哪段。
雖然捨不得這一晚就這麼過去,但她太困了,有多久沒有這麼運動過…
雲跡又往他懷裏鑽了鑽,徹底闔上了眼睛。
陷入睡眠的前一刻,她聽見他給自己唱歌了。
駱杭那副優質的低沉嗓,果然很適合唱歌。
他嗓子低,卻又能毫不費力的唱上去。
音量一小,好如在她耳畔用歌,唱代情話。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千疊
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你一生的了解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手書無愧無懼人間是非
雨打蕉葉又瀟瀟了幾夜
我等春雷來提醒你愛誰
就這一段歌詞。
幾乎是他們彼此,於對方最恰適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