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路的小女孩
過了一個禮拜,顧新才收到遊戲公司寄來的遊戲裝備。好傢夥,足足需要三個強壯的搬運師傅才抬得動。
等搬運師傅們走後,顧新拆開包裝盒,便見到了遊戲裝備的真面目,裝備由兩個部分組成。
一部分是通體墨黑色,散發著冷冷光澤的遊戲倉,內部空間足夠容納一個體型壯碩的成年男子。另一部分比較小,是一個頭盔,也是墨黑色的,頭盔看上去很沉重,不過拿在手裏卻感覺很輕。
顧新之前從來沒有玩過虛擬現實的遊戲。因為遊戲裝備十分昂貴,作為一個窮鬼,他顯然根本買不起。
看着遊戲倉,他感到有點興奮,雖然如今已身患絕症。
顧新原來就很喜歡玩遊戲,因為他覺得在遊戲的世界裏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在遊戲裏還能交到許多有趣的網友,最主要的是遊戲能帶給他在現實世界裏所沒有的快樂和成就感。
但在他成為一名外賣騎手后,他就很少有時間玩遊戲了。往日裏相談甚歡的網友也漸漸將他遺忘。
顧新其實並不是十分相信對方說的話,只要參加遊戲,完成遊戲任務就能活下去,他覺得太超乎尋常和匪夷所思了。
但對方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但對方卻一清二楚,還寫信告訴自己。
對方的表現讓顧新不得不相信對方說的話,不得不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因為顧新現在已經到了絕境。癌症晚期,就目前的醫學水平來說,這還是一個無法治癒的絕症。即便有治癒的可能,顧新也絕對支付不起那對他來說天價的費用。
因此不管對方背後有什麼目的,他都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給自己加油打氣,“加油,一定要完成遊戲裏的任務!活下去!”
連接好電源,顧新打開遊戲的開關,經過一番不熟練地調試后,遊戲倉正式啟動了,他將遊戲卡片從一個長形狹口投了進去。
接着,他戴上頭盔,躺進遊戲倉中,從外面看,這遊戲卧椅像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顧新眼前一片黑暗,不一會,眼前浮現出了白色的遊戲進度條,進度條不斷向前滾動,10%……30%……50%……100%,遊戲加載成功。
突然,一陣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AI聲響起。
歡迎來到幽明樂園!
面部識別認證中!
身份綁定中!
數據傳輸中!
恭喜,您的遊戲ID已生成:1414145
祝您遊戲愉快!
伴隨着AI聲的消失,顧新突然感覺全身一陣酥麻,像是電流從自己的身體流過一樣。接着是一陣更強烈的麻痹感,似乎是電流加大了幾十倍,他直接被電暈了過去。
滴答!滴答!
從房檐斷斷續續滴落的水滴聲,在深夜裏顯得格外清楚。
顧新幽幽醒來,睜開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只有窗戶透進來一點朦朦朧朧的光亮。
顧新感到很冷,刺骨的冷,他只穿着短袖短褲,腳下還是一雙露腳趾頭的拖鞋。
他冷得發起抖來,似乎是肌肉本能地開始運動,他哆哆嗦嗦地從一張空床上站起身,兩隻手不斷地搓着,僵硬的手指才稍稍變得靈活一些。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顧新開始能看見一些物品的輪廓了,他摸索着在牆邊找到了電燈的拉線開關。
咔嚓一聲,
頭頂上的電燈開始忽暗忽明閃爍起來,房間中的物品傢具也忽現忽隱,閃爍了幾下后,才發出了穩定的昏黃的燈光。
顧新抬頭定睛看去,電燈泡是非常老式的鎢絲燈,圓形燈泡的內壁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黑色的固體顆粒,內壁發黑,導致燈光散發不出去。
“現在誰家還裝這種燈泡?這不是早就被淘汰了嗎?”
虛擬現實遊戲實在是太真實了,無論是視覺,聽覺,味覺,還是觸覺,意識,都和現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以至於一時間顧新都忘記了自己是在遊戲裏。如果不是刺骨的冷,像針一樣扎着顧新的話,因為在現實世界,現在是夏季。
在床對面,顧新看見了一個暗紅色的木衣櫃,他走了過去,想看看裏面有沒有衣服,他實在是太冷了。
衣柜上暗紅色的漆脫落了許多,變得斑斑駁駁,一股木頭腐爛的味道,幽幽地飄進入了顧新的鼻子。
顧新開始翻箱倒櫃,幾個骯髒的掉出棉絮的破爛枕頭,一個遺棄在角落的髒兮兮的布娃娃,還有一個紅色的袋子,他打開袋子一看,下意識把東西丟開,袋子裏裝着的是絲綢做的黑色壽衣!
顧新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他很矛盾。
穿還是不穿?
活人穿壽衣,這是非常不吉利的!
顧新呼出一股濁氣,刺骨寒冷還是打敗了心裏的不舒服。
“慫什麼?反正是在遊戲裏!”
他將壽衣取出,先套上外衣,再穿上褲子。衣服褲子都很不合身,壽衣像是為女性量身定做的,他穿着很緊,腳脖子還露在外面,不過總算暖和了許多。
他開始打量起房間來,整個房間落滿了許多灰塵,一看就是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來過了。傢具基本上都報廢了,靠近牆壁的床頭腐朽得最厲害,牆上有雨水流過的污濁痕迹。滿地都是亂丟的垃圾等遺棄物,顧新還隱隱地聞到了一股腐朽味。
“待在出生點,肯定是不能完成任務的,這系統也沒有提示是什麼任務,看來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顧新決定主動出擊,不能坐以待斃。他打開門,走出了屋子。
屋外也很暗,看不見月亮,只能看見遠處幾戶人家亮着的燈光。腳下感覺踩着的是泥土,他猜測這裏應該是某個村子。
藉著暗淡的光,顧新朝那幾戶人家走去。走了沒多久,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時,顧新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在路邊看見了一團黑影!
他嚇得心臟咚咚直跳,咽了口唾沫,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他慢慢朝那團黑影走去。
走進后勉強能看清楚輪廓,好像是個人,不像大人,像個小孩,顧新不再感到緊張。
他開口問道:“小孩,你在這幹嘛?”
聽見聲音,那小孩抬起頭來,委屈地說道:“我迷路了,忘記了怎麼回家。你能送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