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或不討厭

鹿野院平藏連夜搬出了五條悟的寢室。

這是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知道的事情。

“悟，你是不是沒忍住……”對人家做了什麼啊。雖然沒說出口，但家入硝子擠眉弄眼之間是這個意思。

“老子只是給他上藥而已。”五條悟轉頭繼續趴在課桌上把臉埋在雙臂間。

他們的小動作是那樣的明目張胆，授課中的夜蛾正道實在無法裝瞎了，他走下講台正準備給五條悟一個爆栗，一旁的家入硝子卻罕見地維護起了五條悟。

他失戀了。

不停地用口型和手勢給夜蛾正道傳達這個信息。

夜蛾正道——裂開了。

五條悟——失戀，兩個完全不沾邊的詞條。要知道他這個學生桀驁不馴、心寬體高，夜蛾正道實在想不出他喜歡上什麼人的樣子，退一萬步，朋友也就算了，成為戀人真的不會被他氣死嗎。別說失戀了，戀愛都很艱難啊。

嘆了口氣，夜蛾正道還是沒有當場打斷青春少年的明媚憂傷，而是在下課以後將其叫進辦公室進行心理輔導。

“悟，感情上的事可能不會一帆風順，但只要心懷希望，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夜蛾正道有些笨拙地燉着心靈雞湯，天知道他曾經覺得五條悟這不可一世又沒有什麼機會遇到坎坷的傢伙永遠都沒有收到來自師長這一份關懷的機會了。

“夜蛾老師的眼神好噁心哦~”但眼前這據家入硝子所說受了情傷的傢伙看起來完全沒有一蹶不振的樣子，不如說他從在課桌上發獃起身以後反而比平時更精神了。

“我才沒有失戀呢，喜歡的人根本就連機會都沒打算給我哦~你說對吧，平藏老師。”

五條悟如同路遇心儀學長的JK一樣背着手擋在了抱着一堆資料的鹿野院平藏必經的過道上。

“好過分，居然讓失去了咒力的平藏老師抱這麼重的文件。”鹿野院平藏只覺得手上一輕，那堆資料已經被五條悟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謝謝。”禮貌地道謝后，鹿野院平藏開始翻閱起那一堆資料，並盡量把一旁還沒離開的五條悟的視線當空氣。

“僅僅因為我喜歡平藏老師，就要把我放到連陌生人都不如的地位嗎，”專心製作咒骸的夜蛾正道因為這驚人的發言而戳到了手，“這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放下了手中標着“俄狄浦斯情節”“青春期少年行為與心理分析”的資料，鹿野院平藏難得有些為難的說：“我只是還沒想好要怎樣對你。”

“像以前一樣，關心我，喜歡我，坦然地接受我。”湊近的蒼藍色瞳孔帶着單純的期盼和無法忽視的情感注視着鹿野院平藏，明明是清冷的色彩，卻渴盼到鹿野院平藏都感到熾熱的地步。

“那是對待還是孩子的五條悟的。”鹿野院平藏側了側臉，不想被那一瞬間被感性觸動的發熱的頭腦幫自己做出難為的決定。

“悟太貪心了，既想像一個孩子一樣被我擁抱，又想——”又想像一個男人一樣擁抱他。

因為未說出口的話而羞恥到紅透了臉，鹿野院平藏在夜蛾正道那墨鏡都遮不住的八卦視線中止住了話頭。

“貪心一點有什麼不好呢，這不是平藏老師教我的嗎？”被這樣可愛的反應愉悅到，五條悟的瞳仁有些興奮地放大，他把兀自沉默的鹿野院平藏抱出了辦公室，畢竟在有外人的情況下想要鹿野院平藏坦誠是很困難的。

鹿野院平藏縮在他的懷裏，不聲不響的樣子看起來乖巧無比，五條悟卻知道他這樣乖巧的外表下有一顆多麼不安分的心。明明只是去橫濱處理偵探社的事務，回來時卻滿身都是另外一隻偷腥貓留下的痕迹。

走到了一處僻靜的石亭內，他沒有把鹿野院平藏放下，而是抱着鹿野院平藏，自己坐在了石凳上。

這樣夾着五條悟腰的姿勢以往不是沒做過，但自從和江戶川亂步有了那一遭、又發現五條悟的心思以後，就莫名其妙讓鹿野院平藏感到有些羞恥，他挪了挪身體，想要擺脫這種身體被打開的不適應感。

“平藏老師，再亂動的話，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控制住了。”有些警示意味的話在耳旁響起，鹿野院平藏的腰被掐住，被迫在五條悟的身上老老實實地固定住身體。

“那就放我下去。”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讓鹿野院平藏有些無所適從，他盡量淡然地去注視五條悟的眼睛，卻被對方興奮的微微發亮的藍眸所懾。

“不——放，”即使已經是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的體格了，五條悟拖長了聲音的腔調依然有一種小孩子耍賴的感覺，“為什麼要遠離我呢，明明平藏老師發現了的時候也沒有討厭的感覺不是嗎？”

“這可不是討厭不討厭的問題——引誘未成年的DK是犯法的，偵探燦爛的一生，怎麼可以留下這麼可笑的污點。”

閉着眼睛大聲說出了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鹿野院平藏感覺腰上的手緊了緊，正當他以為五條悟要惱羞成怒了的時候，身下的軀體忽然開始顫抖，然後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完全綳不住深沉外殼，無故發笑的五條悟，鹿野院平藏原本那一點微妙的沉重就像風中的蒲公英一樣被吹散了，取而代之的事一種惱怒。

“喂，這種事情很好笑嗎。”因為支撐點不穩，鹿野院平藏的身體隨着五條悟的顫抖搖晃了起來，他忍無可忍地捏住了五條悟的兩頰，重複道：“有什麼好笑的！”

見他真的有些生氣，五條悟才勉強止住了笑聲，但臉上的笑意卻未減：“我在想，我是個笨蛋。”

無奈地撇了五條悟一眼，鹿野院平藏雙手環臂，大人有大量地說：“你也不必這樣，畢竟大多數人和偵探比起來都是笨蛋的。”

“嗯，”五條悟直起身子，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平藏，不可以拋下我這個笨蛋不管哦。”

“在成年之前，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至於成年之後會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摸了摸五條悟柔軟的髮絲，鹿野院平藏有些軟化道：“真拿你這個任性的孩子沒辦法。”有什麼辦法呢，還不是自己寵出來的，這麼漂亮可愛的大貓貓總不可能說不管就不管。

見五條悟還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他輕輕將手按在那雙寬闊的肩膀上。。

“悟，你弄疼我了。”胸口處貼了創可貼的地方連這樣輕微的摩擦都經受不起，只是輕輕地擦過都會激起一陣癢意。

五條悟只是歪頭吐了吐舌，用像平時那樣可愛的腔調說：“要我像昨天那樣幫你消炎嗎？”看起來無辜好心極了。

這就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接到了夜蛾正道的消息趕來后看到的場景。

[少女心怪大叔：平藏他現在情況危急，這樣的事情我身為老師不好插手，你們切記，不要讓悟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學醫救不了咒術界：知道了知道了，把他們倆找回來對吧。]

說實話，在看出五條悟的心思以後，他們就想過會有這樣一天，所以對眼前發生的事，也算能冷靜應對。

“硝子，”按下了家入硝子差點打出110的手，夏油傑沉着地說，“如果警察來了，被抓的到底會是平藏還是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