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惦記咒力了
當鹿野院平藏再一次醒來時,江戶川亂步正在給他穿衣服。
立領的詰襟被扣到最上面的一顆扣子,無論春夏秋冬都不變的寬鬆短褲換成了一條筆挺修身的長西服褲。
江戶川亂步現在正在為他圍上的是一條短款的黑色披風。
看了眼已經穿戴整齊的江戶川亂步,鹿野院平藏伸手將對方的帽子拍歪,見他沒什麼反應,又想解開自己身上剛剛被系好的披風。
“平藏還想再來嗎?”江戶川亂步還是好脾氣的笑眯着眼睛。
最終,在首領辦公室從天亮坐到天黑的太宰治和森鷗外看到的就是穿着情侶服一樣的大正風學生裝的兩人,除了江戶川亂步頭上那個戴歪了的帽子以外,一切都很和諧。
頂着森鷗外陰沉的臉色,太宰治露出一個明媚得有些詭異的笑容:“難得見你穿得這麼嚴實呢,就算是忙着和前男友補分手O也不要忘記自己可憐的同伴還在辦公室手足無措地等你啊。”
“就算沒有我你也能搞定吧。”微啞的聲音在這片空間響起,引來了又一陣沉默。
“呵呵呵。”但好在在場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森鷗外首先發出陣陣笑聲,溫潤的嗓音就像童話里的鬼婆婆讓人背後發涼。
“事情確實已經談妥了,但太宰現在的本應和偵探社的其他人一樣接受審訊,”一份文件被推到了鹿野院平藏的眼前,“只能由還是自由人的平藏簽訂合同了。”
就在鹿野院平藏即將下筆的時候,文件卻被一雙手抽走。
江戶川亂步托着下巴將那幾頁文件當做廢紙一樣亂翻,然後將其扔進了垃圾簍。
森鷗外的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亂步,你這是在幹什麼?”
睜開一隻眼睛驚訝的看了森鷗外一眼,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說:“我才不要那個繃帶怪人來港口Mafia呢,要留也應該是平藏留才對啊。”
說的好像港口Mafia是個香餑餑,鹿野院平藏和太宰治巴不得留下一樣!
“林太郎,這樣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亂步大人嗎?”江戶川亂步像一個想帶朋友回家的卑微小孩一樣看着森鷗外,但手上已經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
條款的其他方面基本上沒有大的變動,只是將“人質”從太宰治換成了鹿野院平藏。
看了眼一臉死氣沉沉的太宰治和面色紅潤的鹿野院平藏,森鷗外權衡了一下,還是將這份新的文件推了過去。
中原中也的異能閥門現在能用中島敦來進行控制,腦力上又有江戶川亂步掃平障礙。太宰治這樣對港口Mafia有着肉眼可見的排斥的人物,食之無用、棄之可惜,但並非不能棄。
而江戶川亂步在港口Mafia這麼多年,既沒有額外的物慾、也沒有權勢欲,除了饞嘴以外,就只見過他對鹿野院平藏超乎尋常的熱情,所以當得知他們在一起的消息以後,森鷗外只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再鋒利的利刃,如果沒有與之匹配的刀鞘,使用者總有一天會被其反噬。現在,那把屬於江戶川亂步的刀鞘終於再一次送到了森鷗外的眼前,他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看着鹿野院平藏用不穩的手在文件上籤下大名,森鷗外滿意地笑了。
“平藏,歡迎回來。”
並不是回到港口Mafia,鹿野院平藏沒有一刻是屬於過這裏的;而是回到13歲的那個夜晚,鹿野院平藏沒有翻過那面讓他和江戶川亂步走向不同的道路的牆壁,留下了成為了保護和制約的江戶川亂步刀鞘。
從進門開始就面無表情的鹿野院平藏也笑了,光彩濃艷的臉上即使是冷笑着也有一種讓人目眩的感覺。
“又見面了啊,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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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虎口逃生的太宰治一蹦一跳地離開了港口Mafia大樓,鹿野院平藏鬆了口氣。
“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回去吧。”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回哪去?”這種話鹿野院平藏是絕對不會問出口的,用他現在還發酸的腰想一想都知道是要回江戶川亂步的房間、江戶川亂步的床。
於是他抓住了江戶川亂步朝着自己的腰間伸出的手,語氣輕快地說:“亂步,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江戶川亂步愣了愣,然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好!”
依然是那個漩渦咖啡廳,依然是那個角落的座位,依然是那兩個人。
鹿野院平藏木然地看着對面一臉單純、老老實實吃蛋糕的江戶川亂步。
該說這傢伙現在才有了一點兩人已經分手了的自覺嗎?至少現在不會把自己壓在椅背上毫不節制的索吻了。
但吞咽茶水時隱隱作痛的咽喉卻提醒着鹿野院平藏面前這個看似乖巧的傢伙究竟做了什麼。
注意到凝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江戶川亂步從糖分海洋中抬頭看了鹿野院平藏一眼,甜笑道:“平藏想吃?要我喂你嗎。”
鹿野院平藏搖了搖頭,聽着店裏走調的樂音,身體因為熟悉的環境而放鬆了許多。
解決完最後一口蛋糕,江戶川亂步連嘴邊沾的奶油都沒擦,就開始了他們二人今天第一場心平氣和、衣冠整齊的交流。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確實被平藏毫不留情的甩了吧。”
想起那天自己哭的昏天黑地,江戶川亂步不僅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還乘人之危狠狠舌吻,鹿野院平藏違心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像平藏期待的那樣再也不出現在平藏的眼前。”江戶川亂步有些憂鬱地說,帶點肉的臉趴在桌子上,像一個委屈的糰子。
“我好像沒有說過這種話吧。”所以不要憑空捏造,顯得他像個渣男一樣。
“在令人討厭的常識里,就算一對戀人分手了,也可以繼續做朋友的吧,現在我一點都不覺得它討厭了,平藏,我們還是朋友嗎?”
被江戶川亂步難得的星星眼盯着,鹿野院平藏有些不自在地挪開了眼。
其實依照常理,對於留有舊情的前任,應該當斷就斷,但感情上的事情本來就很難自製,讓鹿野院平藏從此以後和有十幾年感情的江戶川亂步成為陌路人,是在有些違背自己的良心了。
“算吧。”
“還能約會嗎?”
“……看情況,還有,要叫見面不叫約會”
“還能親親抱抱貼貼澀澀嗎?”
“別太過分了!這個描述怎麼看都是‘嗶——’友吧!比談戀愛的時候還過分!”
被江戶川亂步故態復萌地壓在椅背上,鹿野院平藏忍無可忍地推了推他。
沒推動。
不是手下留情,單純就是力氣不夠罷了。
歷史又一次重演,江戶川亂步把自己臉上的奶油蹭到了鹿野院平藏的臉上,看着江戶川亂步得意洋洋地把奶油用手指挑在自己嘴邊,以無比欠揍的語調說道:“來點奶油嗎?”的時候。
鹿野院平藏生平第一次對自己小時候逃避老爹的拳法訓練而感到悔恨,不然也不至於失去咒力以後變得手無縛雞之力,連江戶川亂步這個Mafia中的戰五渣都打不過。
……咒力。
“好亂步,”歪了歪頭躲過江戶川亂步的奶油投喂,鹿野院平藏好奇地問,“你是怎麼封印住我的咒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