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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去長秋宮之後,回來后便告之全家,明日開始她就要去長秋宮聆訓,從辰時到申時,每旬休一日,正式開始走讀生活。

蕭夫人立即要吩咐下人收拾馬車,少商卻說凌不疑會接送她晨時入宮夜晚歸家。蕭夫人聽罷,眉頭緊鎖,總覺得女兒去了一個她摸不着看不見的地方,很是不妙。程姣尋思了下從她們家到皇宮的路程,問道。

“阿姊,是凌將軍說的,日日會接送你?”

“是啊,有何不妥?”程姣剛想說話,蕭夫人突然出言打斷。

“既是如此,嫋嫋你快去休息吧。”換做是平時的少商,她肯定要問明白程姣的未說之言,不過今晚她被燦爛的星空和凌不疑的吻弄得方寸大亂,只想躲回屋去,生怕別人看出端倪。

“阿母,為何不讓我跟阿姊說明白。”

“感情的事,最忌諱讓他人插手。她自己不能明白,你又能指點她幾回?還需得她自己想清楚。”

“可這不是想清楚的問題吧,阿姊之前和樓垚在一起,已經事事習慣了別人遷就她,不說她怎麼能去體諒凌將軍的付出?”

“所以之前我反對她和樓垚在一起,沒有人會甘心付出一輩子。可如今這婚事是凌不疑自己求來的,他能忍得這婚事就繼續,他忍不得就會主動退婚。”

程姣聽了心中暗嘆:這就是得罪未來岳母的後果,不過...

“阿母,我們這不管了,聖上可不會看着凌將軍受委屈啊。”

蕭夫人聽了微微一笑:“如此不更好,你我一說再說,嫋嫋都不會重視,聖上嚇一嚇她,她肯定能長記性。如此,也讓她明白明白,她答應的是件什麼樣的婚事。”

聽到此處,程姣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蕭夫人這一撒手不管,說是不好插手未婚夫妻的事情,可這苦頭,凌不疑和少商是都不曾落下。

先不提凌不疑有多清楚少商的性情,換做是旁人,天天早起一個多時辰,晚歸一個多時辰接送,結果未婚妻卻不感激體貼,多少都會心中鬱悶。這凌不疑天天如此辛苦,聖上自是看在眼裏,少商若再不提留凌將軍在程家用個晚膳,暫住一晚啥的...程姣開始在心中為少商點蠟,皇帝訓斥大禮包,估計少商她是躲不掉了。

程姣有些不安地看向蕭夫人,覺得對方腦袋上頂着‘最強王者’四個大字。

“看你的眼神,是有話要說,何事?”

“女兒白日裏,遇到袁善見了,話也跟他說清楚了。”程姣覺得這種事,還是坦白比較好。

“你如何跟他說的?”程姣把白天她和袁善見的對話,撿主要意思說給蕭夫人聽。

蕭夫人忍下即將出口的咆哮,說道:“你如何篤定這袁慎不是心悅於你!?”

“因為若是真心喜歡,就不會計較對方的家世才學,也不會貶低於對方。就像,萬老太公對待萬老夫人那樣。若女兒像都城其它女娘那樣喜歡他還好,可我不喜歡他,他看我不起,這樣的婚姻,如何能長久?”

“姣姣,你為何覺得袁慎看你不起,是發生過什麼事嗎?”

程姣猶豫得抿了抿唇,思慮良久,才將之前兩人在凌不疑府上,見到三皇子的事情,告訴蕭夫人。還隱去其中,她之前就見過三皇子的事情。

“他真的那樣說?”

“千真萬確。”

“...罷了,以後遇見此人,禮數周全即可,莫要過多來往。此事你做得對,身為女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嫁予看不起你的人!”

又過了幾日,凌不疑依舊日日親自接送少商,程姣感慨這凌不疑對少商真好時,田家酒樓的廚娘傳來了消息。

“廚娘不知道裏面的兩位是何身份,因那道烤羊需要拆肉,這種事情總不能讓客人動手,所以她也跟着去。送酒菜的時候,在外面隱約聽到了宣氏,偽.幣,封地幾個詞。因為裏面有女公子吩咐過的字,所以她便來傳話。”

感謝此世全民的文化程度,老百姓知道皇帝姓什麼,卻不知道皇后姓氏。不然換個文化程度高的,單憑‘偽.幣’這個詞,就知道是大麻煩。程姣聽了覺得很沒有道理,想不通宣氏怎麼和□□掛鈎。是覺得族裏出個皇後娘娘,就想上天了?可她記得五公主的封地內沒有礦山。

“那兩人的穿戴如何?”

“她說那位女娘,渾身珠寶金飾,富貴逼人,她稱呼身邊的男子為舅父。”

宣皇后可沒有弟弟,倒是越妃的弟弟小越侯頻繁出入都城的各大酒樓。

“去備馬,我現在去趟田家酒樓,還有可能趕得上。”趁着夜色未濃,程姣穿上黑色的披風戴好兜帽,和錦瑟一同騎馬趕去田家酒樓。

田家酒樓對面的暗巷中,約等了半柱香的時間,程姣就見一個珠光寶氣的女娘,同小越侯相談甚歡的走出酒樓。兩人告別後,就各自乘坐馬車離去,程姣猜那女娘應該就是由小越侯夫婦撫養長大的三公主。

宣氏,越氏,三公主,偽.幣...程姣猜這次無論出了什麼事,聖上八成都會輕拿輕放。那貴人們吃肉,她跟着喝口湯而已,也算不得什麼罪過吧?

程姣尋思着,慢慢心中有個計劃。她想要做出來紙,卻苦於手中無錢無人。雖知道大概步驟,一些關鍵細節還是要反覆實驗,且家中幫忙的都是僕人,比不得有手藝的匠人。

“錦瑟,傳信給阿妙,問問她那可有能用的人手。”

“是,女公子。”

程姣猜測這偽.幣雖不是三公主與小越侯造的,但八成與宣氏有關。據說當年聖上為得老乾安王兵馬相助,不得不降妻為妾,對此小越侯恨不得宣氏全族死光。此時他不告發,應該是想找機會割一茬韭菜,試問白來的錢財,誰不想要。不過這一切都還是猜測,無法證實。

心中一邊祈禱阿妙培養出了能為她所用的人,程姣一邊清點自己的金銀首飾。如果三公主和小越侯不去告發,那偽.幣多半會在三公主的封地流通,絕不會出現在都城,畢竟這種事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第二天,阿妙就回了消息,已經派了人去三公主的封地。程姣靜心在家等消息時,少商也越發有了模樣,蕭夫人也不會在她每次進宮時囑咐許多。

“阿姊變得如此進退有度,阿母好像並不高興?”清早,少商上了馬車去皇宮,程姣和蕭夫人目送她離開,這才開了口。

“看着嫋嫋如今一舉一動皆有禮儀,不知怎得,我總想起她之前頑劣不堪張牙舞爪的樣子...”蕭夫人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讓女兒進宮。

“放心吧阿母,阿姊沒變,她還是那個敢作敢為的程少商。”

“今日班小侯會上門,午宴開在少宮那,你和姎姎一起陪着招待下,莫要怠慢了。”

“班小侯...這班家人怎麼會上門。”

“說是在塗高山時迷了路,碰巧被少宮搭救,兩個人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這班小侯爺昨天就上門了,恰巧你不在家。”

“女兒曉得了。”

班嘉在程家一呆就是一天,開始看了看程頌舞刀弄劍,之後看少宮卜卦,最後一頭鑽進了學堂不出來。自袁善見不擔任程家的教席之後,這學堂就只有程姎頻繁出入,她喜愛詩文,書放在學堂翻閱查找也更加方便。

程姣來催班小侯回家時,學堂里燃上了燈火。程姎正在低頭認真抄寫典籍,班小侯舉着書簡像是在看書,實則一雙眼緊盯着程姎的一舉一動。

班嘉一臉的小心翼翼,程姣實在不忍打擾,不過天色實在不早了。她索性輕敲了敲門框,隨後提醒班嘉他該走了。於是班嘉三步一回頭,好好的回家,生被他弄得跟離家一樣,滿臉的戀戀不捨。

“下次,我還可以來嗎?”班嘉一雙狗狗眼裏滿是真誠,祈求地看着程姎,弄得程姎也有些不好意思。

“班小侯只要願意,我們程家自是歡迎。”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送走了班嘉的第二天,阿妙的消息也來了。她的人盯了公主府幾天,發現三公主最近出手很是闊綽,華服珠寶珍饈美食,流水一樣進了公主府。

“三公主突然如此有錢,應該是低價購買了大量的偽.幣,之後讓偽.幣在她的封地流通,獲取暴利。”

古代郡縣基本都是自給自足,在金屬貨幣流通條件下,通貨膨脹不會發生。不過若在發行銅鑄幣的過程中,出現過多次名義價值和實際價值不符,從而會引起貨幣貶值,物價上漲。

這個時代最近的一次通貨膨脹,還是戾帝當政后,為了削弱當朝舊族勢力,以及對百姓的財富掠奪。他以“托古改制”為名進行了一系列的幣制改革。刀幣和布幣都在改革中恢復,但從形態上與春秋戰國時的並不相同。由於幣制複雜混亂,導致民間交易很不順暢。並且每次改制的錢幣大小不斷縮小,價卻越來越高,導致了通貨膨脹。幣制改革的失敗也是戾帝迅速滅亡的原因之一。

程姣現在打算在三公主封地物價上漲時,從其他地方低收高賣賺上一筆,不過這價格會不會漲,能漲多少,她吃不準。低價買偽.幣是行不通的,就是不知道如果她去廷尉府告發有沒有獎勵。

去質庫當了首飾和值錢的東西,讓阿妙的人去採買一些容易保存的貨物帶去三公主的封地,程姣隨後就在家中等待消息。

...

是夜,凌不疑拜過霍氏一族的牌位后,臉上一片寧重的走出家祠。梁邱起見了凌不疑,馬上稟告。

“少主公,一切如您所料,小越侯與三公主合謀,引誘文修君上當,慫恿小乾安王在封地私自鑄幣。如今偽.幣已在三公主的封地流通開了,只是...”

“只是什麼?”

“屬下在田家酒樓和三公主封地,都看見程家下仆的身影。”

“程家僕人怎會在那裏?”

“買通酒樓廚娘的,是程五娘子身邊的錦瑟,去封地倒賣貨物的也是程家的僕人。”

“程姣...她為何要去封地倒賣貨物。”

“三公主作風奢靡,錢財到手之後便大肆揮霍。幾日花費打賞就已有千貫,這以後,封地內一應日常所需之物就開始漲價。程五娘子倒賣的,都在漲價的物品之內,她還去質庫用首飾兌換銀錢,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少主公,我們該如何?”

“等程五娘子的貨脫手,你就立刻傳信於三皇子,把程姣知道偽.幣的事情,也告知三皇子。”

“少主公,雖說朝中都說三皇子剛正不阿,可事關他的同胞妹妹,他會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三皇子是個聰明人,他若不主動告發,到時候程姣先告上廷尉府,那時,越氏可沒好果子吃。”

梁邱飛聽了一臉驚詫:“這程家五娘子明知道□□之事,牽連越氏和三公主,她還敢告發?這,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若你是個普通百姓,突然發現自己賺的銀錢中有大量偽.幣,你是告也不告?”

“當然...”梁邱飛一臉恍然大悟,“她這是兩頭吃啊!賺了錢又把自己摘個乾淨。”

梁邱起鄙視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她可以裝作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之事,只不過是倒賣貨物之時,收到了大量的偽.幣,所以上告廷尉府而已。”

“乖乖,文修君要是有程五娘子一半的腦子,乾安王族何至於此!”

凌不疑輕聲一笑,不置可否。

“去吧,找人將此消息,透露給三皇子。”

...

幾日後,程姣收到阿妙運來的東西,總覺得她在做夢。

“連本帶利一百八十貫,竟然賺了八十貫。”要知道程始一年的俸祿才四百貫,她這一出一進,就幾乎賺了程老爹俸祿的四分之一。

“都是女公子料事如神,採購的貨物在封地都搶手得很。”

“此次能賺到錢,你二人辛苦了。錦瑟,賞她們每人五百文。”兩個僕婦聽了感激得下跪,這時的五百文有相當強的購買力,貴人打賞也不過幾十文。這五百文足足夠她們一家老小的嚼用了。

“你們二人在這驛站休息兩天,之後再回驊縣,如果有人向你們打聽貨物之事,照實說即可。”兩個僕婦不明所以,但卻很是忠心。

“奴婢全憑女公子吩咐,絕不敢有二心。”

“阿妙可有讓你們帶來東西?”

“有,妙娘子說,裏面是兩貫銅錢。箱子貼了封,我等不曾打開過。”

程姣颳去火漆,裏面是整整兩貫的偽.幣。

“錦瑟,我們走。”

“恭送女公子。”

程姣上了馬車,心情很好。她吩咐過阿妙要注意賺來的銅錢,若銅錢上字刻模糊,就跟他人調換,最後這兩貫的偽.幣則是故意的。若她們一枚□□都沒有,且不是很不正常。

“女公子,我們回府嗎?”

“不,去廷尉府。收了這麼多假銅錢,就該告上廷尉府才是。”

馬車剛出了大路,進入小巷沒多久就被幾名侍衛給逼停,車裏的程姣差點一頭栽下去,還好被錦瑟扶住。之前隱隱就覺得事情太過順利的程姣深吸了口氣,詢問車夫為何停下,回答她的卻不是車夫。

“女公子,我家主人請您一敘。”

“不知道俠士的主人是?”程姣打開了車窗,發現自家的馬車被一隊侍衛團團圍住。

“塗高山相遇之時,我家主人告訴過女公子名號。”嘆了一口氣,程姣知道她這兩貫錢估計是有去無回。

“勞煩帶我去見你家主人吧,錦瑟,你留在這。”

“女公子!”

“聽話。”程姣下了車,跟着那名侍衛在巷中七拐八繞,進了一處宅院。院中有顆桑樹,三皇子正站在樹蔭在下。

“程姣見過三殿下。”三皇子依舊是一副棺材臉,悠悠地看了程姣半天也不讓起身。見她實在快堅持不住了,才開口。“起來吧,把你收集的偽.幣,交於本皇子。”

知道這三皇子是查清了來龍去脈,程姣只能任聽擺佈。“臣女收集了兩貫偽.幣,就在馬車中的木箱之中。”

不用三皇子吩咐,一個侍衛就跑去程家的馬車,將木箱取了回來。三皇子拿出木箱裏的銅錢與都城中流通的銅錢細細比對。哼了一聲以後將銅錢收入懷中,程姣從他的聲音中感覺到了濃濃的嘲諷意味。

“程姣,這件事之後就與你無關了,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也不要說,你可明白?”

“殿下,臣女今日是來買首飾的,殿下說的,我一點都不懂。”

“首飾...確實,今日你出門就是要買首飾的,如此,這些也物歸原主。”剛才去拿箱子的侍衛又將一個眼熟的箱子交給了程姣。

“這是...我抵在質庫的首飾?殿下這是...封口費?”這樣的封口費她可太歡迎了,三皇子真豪爽!

三皇子撩起眼帘看了程姣一眼,裏面除了好奇還多少含了些探究。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不過若是讓本皇子知道有人議論偽.幣...”

程姣低下頭,姿態很是謙卑。“臣女一定管好手下的人。”

如果說以前,三皇子不認為一個小女娘能有什麼手下,頂多是些婢女僕婦,可程姣先他一步發覺□□的事情,讓他覺得很不尋常。他很想問個明白,但看凌不疑的面子,只要程姣不到處亂說,他就鬆手。三皇子理了理袖子大步離開宅院,心想明日是霍將軍的忌日,不適合告發私自鑄幣之事,得需另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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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我的阿姊和她的三任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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