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藍花楹當然不是過來專門分享蛋糕的,她拍拍手,一堆紙質資料在星光特效中攤平在茶几上。
“安雅醬,你的眼睛現在怎麼樣了?”
“眼睛……你看已經完全恢復了。”安雅端正地坐在藍花楹對面回答道,她還有點副本後遺症緊張地瞥了眼晨曦和雪乃,看到三個魔法少女還是會不自覺帶入到副本的角色中。
季楚為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他的三觀早就在滑板大賽中粉碎重塑了,滿腦子都是因為和前三失之交臂而面目猙獰的副會長……
盯——
藍花楹的雙眼無神而認真地照應着安雅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復神采。
她重新綻放笑容,確認安全無誤后將自己陷進了沙發中,“很好,完全恢復啦☆”
“呼……”
安雅這才重新想起來她是可以呼吸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最近跑團的那邊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就是那個系統模擬人類感情的悖論實驗。”
“您是說【調查者永不妥協】嗎?事實上會長已經找我們三人確認了幾遍,甚至安雅也去回溯了記憶現場。”季楚為當然知道這件事,可以說雪莉副會長一回來嚷嚷,全公會恨不得都過來八卦、不他是說關心後輩。
安雅當時聽得毛骨悚然,當場同意對自己的記憶進行回溯。
然後一群放在以前無限流都可以毀天滅地的大佬,就蹲在記憶回溯的現場對着小女孩狀態的主系統指指點點……
就挺幻滅的,感染者在副本的時候逼格有多高,在駐地就有多隨意。
甚至還有幾個大佬原本賴床中,聽說有主系統登場的記憶回溯可以看,穿着褲衩子趕往現場趴在門邊看熱鬧。
記憶回溯的最終結論阿爾伯特還在結合伊麗莎白的悖論實驗擬稿中,藍花楹今天並沒有看到相關的報告書。
只知道“這是一次相當失敗的人類模擬”,連不知情的宿主都可以看出破綻的離譜程度。
安雅也向藍花楹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畢竟她經歷了記憶回溯,一些模糊的細節都變得愈發清晰,“我遇到主系統,是一次民俗題材的恐怖副本,當時包含了拐/賣、冥婚、祭祀的要素。”
“哇……是純正的恐怖故事耶。”雪乃聽得眼睛都亮了,魔法少女很少會支援到這種世界,需要他們支援的世界更多時候是晨曦所在的“嵌合世界”,甚至一些重精神污染、重克系的高危世界。
那些世界開門見山的世界末日,全星球淪陷,到處都是怪物。
像民俗恐怖故事一類,在一定區域內帶有靈異元素,有“冤魂”的副本,有更專業的公會去針對,屬於檔次比一般的世界高但是又達不到世界末日的程度。
魔法少女們更多的是聽到其它感染者回來當睡前恐怖故事的口述,就……挺嚮往的。
誰不喜歡在冥婚的時候,一片嗩吶中突然來一段魔法少女變身破壞氣氛呢(>ω<*)/☆
“……?希望您以後能親自體驗?”安雅第一次聽見有人竟然能用羨慕的口味評價恐怖副本,剛開始描述就被打斷了。
藍花楹笑着朝身後用手指彈了一下。
“噫!”雪乃被空氣彈彈中,雙手捂住額頭。
“嗯……那麼我接著說。主系統當時的小女孩人物設定上是某個村莊中下一任‘神童’,屬於重要NPC,在中前期是我們當時團隊的重要保護人物。”
“呀,這個我懂,這種人設就是用來塞了一堆有用沒用的支線任務,最後關頭要麼變成BOSS,要麼獻祭召喚BOSS。然後為了保護小女孩還是放棄小女孩隊伍會產生內訌、減員,有人會反過來怪保護小女孩的成員,矛盾就這樣產生了!”晨曦也一拍手,一臉“我已經完全明白了”的表情。
安雅:……
季楚為:……
可惡,說得完全沒毛病。
一想到他們以前的行徑就是小說模子裏刻出來的,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突然理解為什麼魔法少女喜歡在最嚴肅的場合唐突變身,那種打破固定劇本的突發事態,有一種莫名的爽感。
藍花楹換了只手朝身後彈了一下。
“哇!”晨曦被空氣彈彈中,雙手捂住額頭。
“你繼續,岔開話題是我們公會特色。”
“……額,其實晨曦前輩說得沒錯。當時的情況是,我、季楚為還有溫毅,還有已經犧牲的幾名同伴,我們是贊成保護小女孩直到副本結束。也正如小說劇情會發生的那樣,爭吵、減員、推諉、加速分裂,該有的過程一個都沒少。”
安雅自嘲地笑了笑,“誰能想到呢,原來所謂的同伴犧牲、分贓不均、推理錯誤,全是系統搞的鬼。”
災禍的源泉竟然是他們一直帶在身邊的小女孩。
它冷靜地觀察者所有人,根據他們的行動制定計劃將所有人推進深淵。
“……至少我們證明了,我們曾經是正確的。”季楚為垂下眼帘說道。
他就是那一次副本,徹底轉變了過往的態度變得冰冷強硬。
季楚為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天真、優柔寡斷、是自己的計劃漏洞百出害得所有人陪葬,安雅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在【悖論計劃】,所有人都斬釘截鐵地告訴他,稱讚他“你做的沒錯”、“你一直懷有善意實在是太好了”、“去試圖拯救更多人的人不應該受到任何指責”、“人類文明覺得你做得對”,他才知道原來有系統圈住了他們的世界,只將指責留給了他們。
“……我當時就覺得那傢伙不對勁,單純的懷疑它不是人類。”安雅撇撇嘴,她用“那傢伙”代之主系統化身的小女孩,“你還有溫毅當時都在和鬼新娘打,我保護的那傢伙……它主動找我聊天了。”
“剛開始只是簡單的在聊副本的劇情,很快就轉移到女性的話題上。”安雅回憶着當時的情形,其實他們聊天的內容在當時看來沒有什麼不正常,拐/賣人口、冥婚這些關鍵詞很容易談及女性本身。
只是很快安雅敏銳地發現小女孩的談吐遠遠超過了她年齡應有的水平。
“我當時只是覺得她是BOSS或者有轉生者記憶之類的劇情點。”
安雅當然不可能把一個小女孩和主系統之間產生什麼樣的聯繫,只是對她提高了警戒。
只是,越在意就越發現那傢伙的不同之處。
“那傢伙……長得很像人,但又不是真的人。嘖,這種感覺我也不知道怎麼描述,非人感很強烈,發現它不對勁后就哪哪,走路的姿勢、說話的方式、看人的眼神都讓我感到不適。”
“這很正常,系統有一種你不能理解的高人一等的視覺感。它們自認為比人類高級,寄生時不就喜歡錶達自己是‘不同於人類的高等文明製作的系統’么,會模仿人說話,但言行和思維與正常人有明顯的差距。這種差距在它們嘗試模仿人類時會明顯放大。”
藍花楹擺擺手表示這很正常,系統就是這個樣子,當它自以為嘗試用“人類的思維”去與宿主對話時,違和感爆棚。
經常會蹦出一些反人類詞彙挑戰底線而不自知。
她不知道被這種系統“挑釁”多少次了。
安雅點點頭,確實她嘗試用各種方法去試探當時身份是“神童”的小女孩,□□無論用什麼方法驗證都是正常的人類,那言行舉止怎麼看都不像人類,她當時還以為是最終BOSS一類的意識在小女孩身上復蘇了。
而且,副本進入後期,可能正如主系統安排的那樣,他們的團隊死傷殆盡,剩餘的人也因為小女孩的問題決裂成兩個團體。
安雅因為還有的死亡也徹底狠上了“罪魁禍首”的小女孩,她當時偏執的認定所有的災難都是那傢伙一手策劃的。
“殺了她時……非常的輕鬆。”安雅很小心地描述當時的感覺,畢竟主觀殺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輕鬆到我和季楚為基本上決裂了。”
季楚為想走隱藏結局,小女孩必須活着,活着他們可能有希望去救困在村莊中的同伴(其實早已死亡)。
溫毅則依賴自己異常的眼睛,斷言小女孩是普通人,但他同樣觀察到小女孩的異常行為,認為她和BOSS關係匪淺,是個定時炸彈。
安雅已經上頭了,堅持要把不穩定因素除去,確保他們接下來的安全。
只不過安雅沒想到看上去如此異常的小女孩,真的被她輕鬆扭斷了脖子。
同時“主神”提示他們隱藏任務失敗。
季楚為已經不在意當時的感受了,他無奈地搖頭,現在看當時唯一的贏家只有主系統,他們全部按照它的劇本關係無限惡化。
“是的,我們兩應該算得上是老搭檔了,因為那傢伙直接決裂。啊……現在想來,被系統耍得團團轉啊。”季楚為自嘲道。
他當時的痛苦和憤怒真的一文不值。
“阿爾有沒有和你們分析當時系統為什麼要以普通人類的姿態降臨呢?”藍花楹聽完顯示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聽聽專家分析。
兩人對視一眼,由邏輯更清晰的季楚為描述阿爾伯特當時和他們的現場分析,“會長認為我們當時遇到的小女孩只是主系統的實驗對象之一。”
“它應該利用某種方式,在自己控制的每一個副本世界中都以人類嬰兒的形式誕生了一具‘肉/體’,隨着時間流逝的不同成長為不同的年齡階段。”
“這些身體沒有任何系統的權限,但是全部與主系統同步思想。它可以觀察並控制每一具身體。主系統的目的……恐怕一開始非常簡單,就是用一句毫無破綻的人類肉/體去近距離觀察和學習人類的行為方式。”
“副本其他人類早已死亡,全部是系統通過身前記憶製作的人偶,所以它只能學習外在行為,與人類交流的真實反饋它根本無法獲取。”
藍花楹聽到這裏,接着猜想自行說道,“於是它會給自己的每一具身體都安排一個可以接近無限流人物者的身份,而且這個人物必須在中前期可以得到很好的保護。嘿,學習欲挺強,可惜實戰起來一塌糊塗,估計安雅這種行為不在少數。”
肉眼可見的不正常言行配合上完全正常的人類身體,只會讓神經緊繃的宿主行為越發過激。
天天看着人類宿主是一回事,去模擬人類又是另一回事。
不過對於主系統來說,這樣的事多成本很低,它可以一直製造合適的肉/體去把實驗進行下去。
但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它那具小女孩的眼睛被移植到了安雅身上。又是什麼原因讓它分外執着於這對眼睛,以至於追到了怪談博物館的副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