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盤根錯節
鹿城疾控中心謝主任謝輝，是這裏面最年輕的人了，看起來40多歲，坐在何長江的下垂手。
看到陶書記壓了壓手，緊張得直接站了起來。這幾個人的級別，都在自己之上，而且不是一星半點。
陶書記笑了笑，那笑意裏帶着理解，“哎，謝主任坐着就行，我們都是人民公僕，地位平等。”
謝輝知道這是客氣話，但又不能不聽指揮，只能哈着腰，彎着腿，低着頭聽陶書記講話。
“謝主任年輕才俊啊！曹部長這件事情你得記大功！”陶書記看起來很開心，“當然，何總也幫了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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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謝輝這才放鬆了一點，彎着的腿微微抖着。
“您太客氣了！”何長江也趕忙搭了句話。
“功勞就是功勞，曹部長的情況很特殊，這個我們都知道。血型跟配型都很罕見，我聽說全鹿城只有三個？”
“是的。”謝輝回答。
“那你們更是功不可沒了，我會把這個上報的。謝主任雖然年輕，但是工作上積極認真，效率奇高，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假以時日，可以勝任更重要的崗位啊！”
陶書記點了點頭。
謝輝有些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他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和含金量了，“感謝領導的信任！陶書記的指導我將銘記於心！”
“好了。”陶書記簡單地說了幾句，站起身來，“還有很多工作，就不在這裏逗留了。大家也都清楚接下來的工作方向了，希望各位同仁共勉啊！”
四個人都站了起來，擁着陶書記往外走。
“吳局長啊，你這邊要多留心曹部長的安全，這事情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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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總，今天叨擾了。什麼時候到省里去，我給你接風，到時候的安排我來。”
聽到這話的何長江心裏也有了底。
陶書記坐上了車，玻璃緩緩下降，他嚴肅得看着姜明，“姜局長，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姜明的背後直流汗，哈着腰點了點頭。
陶書記的車子穩穩地開出了莊園，四個人才放鬆下來，都像塌了一截似的，他們客客氣氣得伸出手，對身邊的人做出“請”的手勢。
回到房間裏，茶海上的茶杯已經被清理好了，換上了新的杯子。
吳文斌坐在了主位上，旁邊是何長江，另一旁依次坐着姜明、謝輝。幾個人相較剛才，都換了一副面孔。
“吳局，這段時間全靠你了。這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說那個周敬安要對我下手。”何長江雖然還是低了一頭，但明顯沒有剛才拘謹。
“放寬心吧！”吳文斌拿起茶杯，眯了一口，“你那邊我不是派了幾個人守着？全是帶槍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待遇嗎？”
“我懂我懂。”何長江趕忙把話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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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安那邊你更不用擔心，他那邊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
吳文斌自信地說到。
“明白明白！”何長江愁眉苦臉，“這個該死的殺人犯，就因為那個什麼任一，不然早被槍斃了！”
吳文斌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何總啊，話不能這麼說。這個都得根據流程來，周敬安現在這種情況，也是法律判定下的結果。”
吳文斌之所以一直沒對任一下手，也是因為周敬安這個案子。陰差陽錯下，周敬安成了何長江等一眾黑心企業家的心病。
這樣的情況下，吳文斌就成了最管用的良藥，只是這葯的價格不便宜。
所以現在說起周敬安，吳文斌總是大義凜然得搬出法律來。
“您說的對！”何長江何其聰明，立馬知道自己失言了，“多虧了您，我這邊才能安心。”
一旁的姜明已經憋了半天，“吳局，我這個情況...這邊...”
他吞吞吐吐的，有些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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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這裏都是自己人。”吳文斌現在的狀態跟陶書記一樣了，“你的情況我一早就知道了，而且我已經安排過了。”
“哎喲！那可太謝謝您了。”姜明千恩萬謝，他本不至於這樣，但今天被陶書記點了，這幾句話，把他的地位都降到了無限低，“我想請教您，您這邊的安排？”
“姜局啊，公安系統跟教育系統有所區別。據我所知，公安系統的相關工作，保密性相當重要。”謝輝給吳文斌斟茶，又依次給三個人倒上了一些，“您喝茶。”
姜明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失言了，便賠了個笑臉又低下了頭。吳文斌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說道，“後生可畏啊。”
他坐在當中，繼續指點江山，兩旁的人各懷心思。
...
譚虎找到了渣土車的司機，名字叫戚大強，他被嚇得不輕，家裏亂糟糟的，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差。從門上的貓眼確認了三四遍，才敢放譚虎他們進來。
“戚先生，我們這次來，第一跟你了解情況，第二保護你的安全。”譚虎開門見山，“你可以全部拒絕，或者全部接受。”
神色慌張的戚大強，有些不知所措。
哼！這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本事，能讓人連保命都有所顧忌，譚虎心裏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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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需要你們的保護。”戚大強頂着滿頭的汗，過了好一陣子才回答。
譚虎一早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把招呼打在前面，到時候別說我翻臉不認人。一旦我發現你有一句謊話，我扭頭就走。”
譚虎坐在他的對面，慢慢靠近他，聲音變得冷漠且嚴厲，“你可以試試我的專業素養，是否可以準確地判斷出你說的話的真與假，但其中的代價，你也必須接受。”
戚大強坐在那裏，目光獃滯着，頭上的汗一直淌着，房裏的暖氣此刻也成了他的負擔。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做好了準備。
“譚...譚警官，我就是個開車子的。上次的事情是個意外，罰款我也交了，分也扣了。我其他沒什麼好說的，我說尋求你們的保護，也只是因為那個殺人犯跟神經病一樣，完全是逮誰殺誰！”
譚虎低着眉頭，冷眼看着他。戚大強整個鬆了口氣，好像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
“我以前在澳門，做卧底，執行過一起任務。”譚虎點上了一根煙，慢條斯理得說道，“我整天混跡於賭場之中，看到不少奇聞異事。”
“賭場裏兩個人明明無冤無仇，卻要賭命。那場景現在還歷歷在目。桌上擺滿了籌碼，倆人劍拔弩張，兩副牌中間插着一把刀子，明晃晃的寒光，反射到眼睛裏讓人睜不開眼，
“在我左邊的一方，山窮水盡了，身上沒有任何籌碼了。他盯着對方，把脖子靠在刀上，告訴對面的人，這把再加一條命。他從沒想過開牌，只想着讓對方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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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那賭桌上的錢，是他老大讓他買‘貨’的錢。”
“譚警官，如果你不願意保護我，請離開我的家！”戚大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急着要趕他們走。
譚虎呵呵一笑，直起身子盯着他，“我的意思是說啊...一個人到了賭命的程度，要麼，就是牌夠大。要麼就是桌上的籌碼，已經有了能要他命的東西。”
“你是哪種？”他停止了笑意，冷冷地問道。
“我...我...”戚大強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再通俗一點。”譚虎看沒有煙灰缸，便用兩根手指粗糙的手指將那煙頭捻滅。
“你之所以不說實話，拿自己的命去賭。是因為你背後那個人神通廣大，能庇護到你？還是...”
譚虎站起身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還是你身上已經背了命案，這會兒說了實話也得死！”
戚大強兩腿一軟，幾乎是垂直下降，癱在了地上。
譚虎心裏想着，看來沒說錯，這個戚大強，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而且，之前做的，可不僅僅是製造堵車這種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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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
“叮”。譚虎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着吳文斌，他嘆了口氣。
很明顯，樓下等待着的那些警察中，有着狗腿子。
“找到孔祥了嗎？”吳文斌的聲音傳了過來。
“還沒有，局長。”
“譚虎啊，不要再其他人身上浪費時間！這次任務不完成，省里可就不是口頭警告這種不痛不癢的處理方式了！”
譚虎掛了電話，看着癱在地上的戚大強。
他轉身走了，皮鞋敲在地上，打出的節奏，都是過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