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美夢
譚虎感覺眼前忽明忽暗，他費力地睜開雙眼，看到了一隻醜陋無比的禿鷲，正用它堅硬的喙拖拽着駱駝腹部的肉。那肉被啄的稀巴爛，長長的一條肉糜，跟本體的連接只剩下了一指的寬度。
愚蠢的禿鷲不知道沿着連接處再啄兩下那塊肉就掉下來了，它拚命地拉拽着，那塊肉連着駱駝肚子一開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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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虎從狹隘的空間裏，費勁兒的掏出手槍。等那禿鷲再發力的時候，在短暫的光明中，一槍打爛了禿鷲的頭，連帶着駱駝肚子那裏的碎肉，飛了出去。
他一隻手撐着那沉重的駱駝肋骨，狼狽地滾了幾圈，從駱駝肚子裏滾了出來。他大口喘着氣，似乎要把肺里的血腥味全部發散出去。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他就這麼躺在地上，那種久違的安逸，讓他捨不得爬起來。
突然，他感覺到眼前一黑，一隻巨大的禿鷲正盯着他臉上的碎肉。滾圓的眼珠，彎曲尖銳的喙子，粗且長的脖子上沒有一個毛，但那皺皺巴巴，凹凸不平的皮膚讓人胃裏一陣翻騰。
就在那尖喙即將落下的時候，譚虎扣動扳機，子彈貫穿了它的喙，它驚得飛了起來，周圍也全是“噗啦噗啦”的聲響。
譚虎立刻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和血肉。他環顧周圍，一隻禿鷲大軍正盯着他。
那隻被它打爛嘴的，搖了搖腦袋，下方的喙帶着血，掛在空中無力地搖晃着，喙的邊緣，露出無處安放的銼刀一般的舌頭。
譚虎拿起自己的行李，看了看通訊器，綠點還有5公里左右，估計幾個小時就能到達。
他剛走開沒多遠，那群禿鷲便繼續享用着美食。
走了三個小時，他看到了同樣的場景，但這次禿鷲們的美味，是那個叫做猿猴的黑人。他的肚腸盡數被拉扯出來，全遠遠望去，一半黑一半紅。
譚虎嘆了口氣，這大概就是死無葬生之地最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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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餘熱在下午四點的時候，盡數褪去。那遙遠的火球，此刻只剩下了照明的功能。
他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一切看起來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一艘看起來像科幻片里的宇宙飛船的東西，出現在譚虎面前。
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扇貝，下半部分嵌入沙土之中，露出來的部分有八九米高，長度估計在三十米以上。金屬色的外殼，上面有着不同顏色的裝飾。
兩扇門朝裏面打開，看不到內部的結構，譚虎感覺那黑洞洞的入口，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他從行李裏面拿出微沖，慢慢的靠了過去。走進了那扇門，是一條僅僅可以容納一個人的通道，這條通道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只能看到盡頭有着刺眼的光。
他舉着微沖，慢慢的走着，腳下是複合金屬鋪的路。
突然，他感覺有什麼東西纏着他的腿。一瞬間他背後就被冷汗浸透了，他拿起微沖，朝着那個地方開了一槍，槍頭的火光短暫的照亮了自己的腳邊。
那是E的屍體，看起來死了一段時間了，他的手往前伸着，似乎在夠着什麼。
譚虎深吸了一口氣，他拿出通訊器，藍點紅點幾乎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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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腿從E那僵硬了的手指處繞開，繼續往前走。刺眼的光芒愈加明亮，照得人睜不開眼。
譚虎眯着眼睛，一步一頓的前進着。通道盡頭的強光讓他只能用手擋住眼睛，準備等適應了再挪開。短暫的失明中，他感覺有什麼東西蟄了他的脖子，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空空如也。
譚虎穿過通道，那束光也隨之黯淡下去。他移開自己的手，看到的場景令他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田麗麗。
“老公，你回來了？”田麗麗微笑着，她繫着圍裙，正往餐桌上放着碗筷。
“爸爸！”譚亮朝自己奔了過去。
譚虎不知不覺放下了手裏的槍，蹲下身去迎接譚亮的擁抱。
這...不是夢吧。譚虎遲疑了一秒，但身體的本能讓他把譚亮抱了起來。
這真實的觸感，就連兒子抱在手裏的重量也一模一樣。
“我...怎麼回來了？”譚虎抱著兒子，朝田麗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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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麗麗噗嗤笑了一聲，把自己散落的一縷頭髮挽在耳後，“你不是前幾天就完成任務了嗎？”
“你前天就回來了，跟我說需要先跟尤廳長彙報情況。”田麗麗的手按在他寬闊的背上，把他往前面推，“這不，今天才到家。我知道你要回來，特地做了一桌子菜。”
譚虎坐了下來，把兒子放在了自己旁邊的座位上。他努力回憶着，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太勞累了吧。”田麗麗看他這樣，站在他身後，輕輕給他按摩着肩膀。
“是啊，這趟任務可太難了。要不是我一直堅持着部隊裏的訓練，我可真熬不住。”譚虎長長得舒了一口氣，“不過，我怎麼想不起來，我怎麼完成的任務了。”
“你啊，受了點輕傷！”田麗麗有些嗔怪他，“還好沒有大礙，你抓住了預言家，還從他手裏拿到了那本書。”
“是嗎？”譚虎又想了想，還是沒有頭緒。
“你看，就是這本。”田麗麗不知道從那裏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上面寫着《人類邊界》。
“你怎麼會有？！”譚虎有些吃驚，“這可是禁書！”
田麗麗翻開了一頁，“哪有什麼禁書啊！這就是一本普通的科普讀物啊！滿大街都是，不然我怎麼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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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譚虎感覺到不可思議，難道這一切都只是誤會，那...我在沙漠裏的那些日子，是為了什麼？
帶着一頭霧水，他翻開了書。
第一部分：身體邊界。
書上從人類的細胞入手，講述了人體的完整構造，在這樣的構造下，人類像一部精密的儀器，只能在特定的情況下完整的運行，一旦逾越了這樣的情況，這部機器將會喪失一部分能力，而這種情況，就是人類的身體邊界。
譚虎看了十幾分鐘，這部分有人體詳細的圖解、智能軀體的打造和應用，以及仿生器官的製作方法和替換方式。
這部分是生物學和醫學的知識。
他翻開這部分的最後一頁，上面寫着：
邊界可以被打破，但需要付出代價。自然零件替換成智能機械零件，就可以提高使用壽命，但與此同時，將失去正常、靈活運轉的能力。
這就是人工智能和仿生器官。
人工智能軀體的應用，可以讓人類的身體強度和力量超過邊界，但同時，人類將失去一部分控制權和無延遲的使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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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器官也能讓人類的壽命得到提升，但一樣，排異反應將讓人類失去免疫系統的一部分，免疫系統的紊亂同時也將引起身體內部的不協調。
但，這一切似乎都可以被解決。不過解決了這些問題，只會帶來無盡的災難。
譚虎低頭沉思着，原來問題就在這裏，怪不得軍方的人這麼迫切的需要生擒預言家，如果這個人真的可以做到，那麼超級士兵、永生指揮官就會出現。
“這本書根本不是什麼禁書，我也看了，就是比較複雜的科學。”田麗麗看着譚虎，笑盈盈得說道。
“從書的角度來說，的確是這樣。”譚虎點點頭，“而且作者也挺讓人敬佩的，可以無償的寫出來。有這樣的理論和技術，用來研發的話，申請專利，賺個盆滿缽盤不是問題。”
譚虎繼續往後翻着。
第二部分：精神邊界。
上面寫着：
我早早看到了人類覆滅的命運，這一切像是滿載滿速的火車，不可阻擋。
一切的清醒都在時代洪流的車輪下被碾成碎片，那些高聲的吶喊比不過興奮的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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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三百年後的全人類。
譚虎的手不自覺得顫抖着，他看着田麗麗期待的眼神，卻始終下不去手翻開第二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