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狩獵殺手
夜幕落下,天穹不見半縷星光,墨色的天空透着說不出的詭異。平日裏聒噪的鳴蟬此時也沒了動靜,周遭死一般的寂靜。
蘇氏祠堂內,青年默默坐在角落,目光落在新添的牌位上,平靜的眼底微微有幾分凄涼,不知在思索什麼。
“少主”,微光一閃,幾道黑袍身影出現在身前,躬身行禮道。
“辛苦你們了”青年看向眾人,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正如少主所料。”為首的黑袍人低聲道,“此番圍剿魔物,僅皇帝一人生還。”
青年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皇宮那邊給的說辭是…”黑袍人遲疑道,“妖獸實力極為強大,臨死前血祭己身,對那片區域進行無差別攻擊,諸家主盡數身殞,唯皇帝受皇道龍氣庇佑,重傷而歸。”
“皇道龍氣?”青年冷笑道,“你們信?”
“不信。”
“狗皇帝,夠狠”青年攥緊拳頭,又一次轉頭看向那個牌位,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意,祠堂內的溫度驟降。
“少主,節哀。”
“我無事……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蘇家還需要我,需要我主持大局……”
青年正是大夏七姓九族中的河西蘇氏,蘇家少主——蘇銘。
“傳令下去,甲字組暗中監視皇城動向,乙字組盯着這幾個老狐狸。”蘇銘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單遞給眾人。
“至於丙字組,你們需要留意城中流言和邊防軍隊中那幾位的調度情況。剩下的人……保持警惕,隨時待命。”
蘇銘吩咐完畢,卻仍是眉頭緊鎖,他不知道自己的謀划是否會有什麼遺漏。
“少主,最後這兩人…”幾人看向名單最末的鄭平安和劉有光兩人,他們顯然不屬於蘇家。
“關注這兩人的生死即可,下去吧。”蘇銘嘆了口氣,影衛們雖然看不懂蘇銘的用意,但依舊選擇了執行命令。
待諸人離去,蘇銘起身點燃蠟燭,續上即將燃盡的鎮魂香。長舒了口氣,拉過一把太師椅坐在眾祖宗牌位前。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你知我知,何必呢?”蘇銘幽幽一嘆,看向窗外,“怎麼?干你們這行的還怕我這個初入聞道境界的後輩不成?”
祠堂門被一陣陰風吹開,燭火搖曳,卻不見有人進來。
“皇帝派你來的?呵呵,讓我猜猜,宮裏應該捨不得拿出這麼多高階殺手,難不成是生死神宗或者輪迴門呢?不對,應該也不是……”蘇銘平靜地說著,這倒令殺手多少有點發怵,直覺告訴他,這很不對勁。
“啞巴?”蘇銘挑了挑眉,自顧自說著。
“你話有點太多了。”一聲冷哼傳來,“下去給閻王爺說吧。”
殺手不敢再耽擱,遲則生變,雖然想不通蘇銘是如何發覺他潛伏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抹銳利的劍氣咆哮着斬向蘇銘。
蘇銘早有準備,腳下一塊地磚早被踩下,地面隱現金色道文,蘇銘並不理會那抹劍氣,手指朝殺手一點,一個古字飛出。
“縛!”蘇銘輕叱道。
“嗯?”殺手駭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死死地釘在空中,動彈不得。
仔細看時,才發覺蘇家祠堂內不知何時出現了數不盡的白色絲線。
至於那抹劍氣,蘇銘身前出現一幅虛幻的八卦圖,剎那間便將劍氣吞噬得一乾二淨。
“孩子,沒事吧?”兩道蒼老的身影自屏風後走出。
“二爺七爺,我沒事。”蘇銘起身,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你們看,一根汗毛都沒少。”
“嗯,那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就放心了,不過這傢伙怎麼處理?”二爺撫着一尺余的花白鬍子,隨手將一張符紙丟向殺手。
符紙一觸碰到殺手,瞬間化作一縷金光鑽入殺手體內。
七爺撬開殺手的嘴,從中掏出一小包毒物,又從自己腰間解下酒葫蘆,照着殺手腦袋就是一陣招呼。
“你個小兔崽子,敢打老子孫兒的主意。打主意就算了,腦子還有問題。暗殺有用,我七姓九族早絕後了,能不能長點腦子!”
七爺趁着火氣,打得殺手頭破血流,最寶貝的紫漆酒葫蘆都被敲下一小塊漆。
“誒,七爺您消消氣。”蘇銘怕七爺上頭直接把殺手打死,忙扶着七爺坐下。
“那狗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大概只是他的第一步棋。”二爺看着已經燃了小半截的鎮魂香,嘆息道。
“我擔心那狗皇帝還會派第二波人來。”七爺灌了一口酒,嘀咕道,“今晚我們就不回去了,守着你,你小子可不能有事。”
“七爺你就放心吧,他的首要目的不是殺人,哦不,不是殺我,不會有第二次的。”蘇銘似乎信心滿滿。
“放屁,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爹怎麼教你的,反正我今晚睡這了。”七爺抬手給了蘇銘一下,氣呼呼地說道,“你看看你爹,和那些老狐狸鬥了大半輩子,最後還不是讓狗皇帝給陰了?”
蘇銘無言,尷尬一笑。
“你信不信,明天除了鄭平安外其他人都活蹦亂跳的。”蘇銘坐在捆得如粽子般的殺手旁邊,饒有興趣得看向這個不太聰明的殺手——王二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二狗冷笑,“家主身死,族內動蕩,所謂的家族門閥,內部各派誰不想當家做主。沒有老家主坐鎮,有幾人願意將家族大權心甘情願交給一個毛頭小子。”
“哦?你不信?明天自會有結果,拭目以待吧。”
正如蘇銘猜測,鄭平安竟然真的死了。鄭家如預想般陷入了騷亂,幾大旁支已至本家,只是接下來,不知會鹿死誰手。
蘇銘倒不認為鄭家有誰能真正掌權,待他們內鬥得差不多了,自會有人插手。
新晉大族鄭家,終究還是敗在了底蘊上。
其餘幾家也是意料之中的風平浪靜,不過…誰都能感覺到那涌動的暗流。
“我倒是好奇皇帝許了你們什麼好處,跑到各大家族去送死,就這種送死的活你們還敢接?”蘇銘給自己倒了杯茶,斜靠着柱子,上下打量着倒掛了數個時辰的王二狗。
“不是,蘇少,蘇大爺,你老行行好,給小的一刀痛快吧!”王二狗央求道。
蘇銘雖未殺他,可那邪門的符紙鎮封了他的經脈,靠修為自盡顯然行不通。而且他身上被那從未有人聽說過的蘇家二爺紮下三十二根銀釘,莫說自盡,他現在連說話都費勁。
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銘搖了搖頭,“死什麼死?好戲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