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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果汁從西宮涼音的手上直直地穿透掉在了地上,她愣了愣,蹲下身打量着掉落的盒裝果汁和自己的手,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像在逐漸變得透明。

是要回去了嗎?

可是哥哥還沒有回來啊。

還沒有道別呢。

*

“弦野。”降谷零的聲音打着顫。

金巴利渾身是血地倒在金髮深膚的青年懷裏。

單看他依舊懶散又無賴的笑,好像還能讓降谷零回憶起他們在警校打完架,被鬼塚教官痛罵的時候,西宮弦野臉上總是這樣一副弔兒郎當樣表情的樣子。

前提是,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幾個貫穿傷的傷口,不去聞濃重到有些刺鼻又做嘔的血腥味。

也對他慘白的臉色、渙散失神的琥珀色瞳孔,還有身下紅黑的一灘摻着泥水與血水混合的的紅色水泊做到視而不見。

“弦野!”

他又提高聲音喊了一句。“別睡!該死的,西宮弦野你這個混蛋,別睡啊!”

“吵死啦。”

男人氣若遊絲地抱怨了一句。

“那你別睡,我叫救護車了。”

降谷零望着他,伸手擦了擦他的臉,那一縷燦爛的亞麻色髮絲因為乾涸的血黏在了金巴利的臉頰上,又因為他挪開的動作單單隻留下了紅色的痕迹,顯得髒兮兮的。

“我要是能撐到救護車來,那就是醫學奇迹了。”男人費力地扯扯嘴角。

“你還得跟我回去坐牢。”

“啊——為了同期情誼,我想你還是讓我死了算了。”他輕嘶着嘆了口氣。

降谷零惡狠狠地瞪着他。“你別說胡話。”

“零。”

“嗯。”

“我以前住的那個房子,我知道你能找到。那裏面,如果沒人就算了……”

他笑着咳出兩口血。

“如果那裏有人,你就告訴她,昨天是騙她的,不用再來了,我才不等呢。”

“好。”

降谷零的聲音有些顫抖。

“最後,你還記得我說過,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到哪吧?”他抬頭望着眼底盛滿了悲傷的金髮青年,艱難而斷斷續續地說著。

……

不久前他在救下班長后受了點傷,在組織的醫療部里無所事事地躺了兩天,然後降谷零也來了。

金髮深膚的青年進入病房后關上門,對着閒情逸緻削兔子蘋果的青年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你什麼表情啊。”

金巴利咋舌,慢吞吞地將蘋果塞進嘴裏咀嚼着。

這還是他小時候為了哄妹妹學的。

“你又救了人。”

“啊——我心情好,想救誰就救誰。”男人頓了頓,把蘋果扔進垃圾桶,露出一個微笑。“也想殺人就殺人,我不會做污點證人的,所以別對我露出這種噁心的表情噢,波本。”

“我知道。”

金髮青年和緩的臉色果不其然又變得複雜起來。

“我會親手抓到你的,弦野。”

“好哦,祝你好運啦。”

他往病床上一靠,興緻勃勃地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抓到了我以後呢……當然是假設啦,你別想多了。如果到時候被抓了庭審被判槍斃的話,我能自己選墓地嗎?”

“……給你挑最好的。”

金巴利的表情變得有點嫌棄和不開心了。

“我差那點錢?死了就死了,到時候骨灰你隨便找個盒子哪怕是用套垃圾桶的膠袋裝都行,墓地我要自己選。”

“……”

“埋在……嘖,我當時忘了給自己在小涼音旁邊留位置了。”

“先說好,我是不會幫你挖別人的墳這種既不道德又違法的事情的。”降谷零木着臉。

“嘁。”

“你還真有這個想法???”

“我有那麼不道德嗎?算了,不要墓地,你在小涼音墓旁邊撬塊地磚把我塞進去就行。”他很認真地叮囑着。

“……地磚?”

降谷零噎住了。

男人繼續暢想,甚至還溫柔地笑了起來。

“還有啊,你去花店,挑朵好看點的向日葵,種我骨灰上,別種錯方向啊,我要朝着小涼音的。”

“向日葵是朝陽的吧?”

“就你有嘴?”金巴利給了他一個眼刀。“啰嗦死了,你這人怎麼對我選的下葬儀式都指手畫腳的?!”

“我覺得這個不行吧……”

“那我今天就去撬別人的墓了。”

“…………”

“現在能撬了地磚幫我埋骨灰種向日葵了嗎?”金巴利笑眯眯的。

“………………行。”他忍辱負重地答應了。

……

但沒想到會餞行得這麼快。

降谷零垂着眸,看向懷中傷口不停滲出血的男人,應了一聲。“我記得,在涼音的墓碑旁邊,種一朵向日葵,對着她。”

“嗯……那就好。”

“我會挑最好看的向日葵。”

“……好。”

“弦野,你不等等嗎?不自己選選要哪塊地磚嗎?”

“隨便啦……”

“萩原和松田那天還跟我提起你了,說畢業后我們還沒聚過呢。我當時還在想,有可能是我把你抓住,然後帶着他們一起去探監嘲笑你。”

“……唔。”

“我還沒說夠啊你這個混蛋。”

“嗯……”

但是我真的要睡了,零。

男人的聲音很低,輕到快要消失在風裏,然後順着輕軟溫柔的風一起到天上去。

他啊,要去見自己的小涼音啦。

“……弦野。”

金巴利不再回答。

……

男人輕輕地闔上眼,嘴角帶着一點滿足而真切的笑意,永遠地睡著了。

……

在人間離別,也終將相聚重逢。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小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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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害妄想症的哥哥和警校組成為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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