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吧（20）
謝留行連個聲兒都沒能發出，面前這個人就用腳重重踢上了身後的門。
激素催生血液里的隱秘，房間緊閉的窗戶關不住禁忌主動闖入的引誘——一條令敵方聞風喪膽的王蛇又不打招呼出洞了。
俯身接近謝留行眉心的花紋，霍驤用一種抱舉鎖手腕的姿勢將他反抵到了牆上，嘴唇挨了上來，“趁沒人會看到，脫吧陛下。”
拖什麼？皇帝陛下用重重一抖的身子表達自己年紀還小並不成熟，“是……拖地……”
“不是。”
某人拿豎狀的眼睛挑釁謝留行：是你的褲子，再不然一起站着脫也行。
成年雪媚娘下巴骨都一起聽僵直了，他成天滿嘴胡說的德行當場露了餡，鬧出了個大紅臉。
謝留行提高音量，你敢給我來試試。
霍驤懟他，再說就立刻試試。
接着身着黑色緊身服的霍某人就把他的陛下給翻面了。
霎時間，謝留行腿繃緊，臉上鮮紅如血的玫瑰色開遍了眼前這塊更隱秘的肌膚，這種隱忍不發的背部景色真不容小覷……
可兩個人如果真的吵架，別針只會越掉越下，謝留行強忍着不說話。
霍驤心想：白天臉皮比牆都厚，一到晚上就是兩個樣。
等他褪去堅硬機甲手套的手順勢劃過這流露純情的后脖子，蛇類也找到了不可告人的崑崙白雪丘陵，掰開了這個國土的兩半……
這一刻，疤痕見證二人多年前的血誓，也喚醒了造血里的某種東西。
不。
臉緊貼牆的謝留行兩眼陷入空白，渾身被灌入心口的冰冷逼得再無一點活人氣，他的手好像抓不住自己了。
等霍驤拆好別針。
把他的臉正面衝著自己。
謝留行還沒回過神。
霍驤一看真的服了他，看，自己就只是觸碰了他一下，效果一定會是這樣，謝不行你真對得起你的名字。
可謝留行本也是世上最強勢、奪目的靈魂之一。
如今那刀刻的眼尾，狹長的眼鋒失去了光彩，他的睫毛密密如烏雲惹人憐惜，裏頭是他對愛這種災難即將落到自己頭上感到的驚魂未定。
霍將軍當然清楚謝留行不是怕他。
皇帝陛下怕的是一個詞彙。
蛇。
不是他這條，是……
這人的腦子裏絕對又湧上了一堆……
少有人知道，謝陛下幾乎看過主星所有貴族的身體。關於花言巧語的男人如何騙，沉浸歡樂的女人如何引，他早理解得透透的。在那個荒唐淫/亂的黃昏里，上流社會以偷情為樂，盥洗室里每每塞不滿那些濫情享樂的聲音。
謝留行第一次親眼看到那種事是10歲。他發現黃昏大帝和一個修女在一起，有一條蛇正將美麗的修女活活送上天堂。
後來……這蛇又幹了無數次大好事。他從此相信世上每個男人都是一條蛇變出來的，因為這些人統統都藏了一條蛇。那些蛇有長有短，形狀色澤持久程度都不一樣，但他們的蛇統統看起來很臟，不僅是這種行為臟，還有這種腐爛的社會現狀導致的國家衰敗，人民災難……
這時的謝留行也想起曾經從這人的褲子裏看到過那東西。
……然後他懂了什麼，這人不會是拿一條7.5英寸的蛇出來嚇唬自己吧！
這行為到底是摘別針還是耍流氓……到底有沒有來管管蛇這種坑爹玩意兒了！他要拿出皇帝的脾氣了！
結果幫完忙的近衛剛巧有點熱，用一隻手摘掉了兜帽——草，追責失敗的謝留行這下更抗拒對他睜眼了。
您老能不能別大晚上把這張臉露出來。
因為隨着那深眼窩和高鼻樑露出來，這人生來一頭魅惑，艷麗，自帶性/侵略感的黑長卷撒落到了肩窩，您這派頭可太對得起褲子裏7.5英寸的哥們兒了。
有生活經驗的人民果然會講……北郡的紅花生，黑潮島的蜂蜜，還有一個玩意兒是什麼來着……
最重要的是，謝留行希望有人來解釋一下是哪個哮喘病在屋子裏呼吸得那麼大。他看到這張臉為什麼就會難以呼吸……
為什麼，誰來告訴他，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頭回遭這罪的皇帝陛下被鎖困在兩條臂彎里，他腦子“嗡嗡”失去了巧言令色：“喂，拆完了就快點……”
抬頭看着他的霍驤沒那麼好被打發，但也挺在乎彼此的心情：“快點什麼？”
滾嗎？回黑潮島？永遠別再回來？然後咱倆一生老死不相往來？就這麼各忙各的，直到兩鬢斑白互相遺忘做一輩子君臣？
閉眼的謝留行聽完沉默了，很久之後給了一句回答。
“快點回去好好睡你的覺，你想多了，多謝你進來給我幫忙。”
“……”
“索菲亞的房間在最中間，走過去時小聲點，碎花盆你也不要管了，別用手撿起來。”
因為他不想一雙會做甜品的手受一點傷。
如此一來，12年後的霍驤又一次理解了戰爭至此賜予他活下來的理由，或者說當初為何要守着一個沒有復活希望的墓碑。
我已經等了7年，謝留行。
你給我記好，我只是對你一個人的心求而不得，不是對誰都喜歡卑躬屈膝。可因為年少的一眼，便想付出一生，連他自己都不懂。
三十歲聽上去或許還不算老，但提前老去也是將軍註定的人生走向了，是他到了五十歲，六十歲，七十歲，就算是一輩子結束也得守着這人的諾言。
這就像當年那本小說吧。
那姑娘患有紫癜，但動情的她在愛人的蛇尾纏繞下是如此體態輕盈，她是吸引蛇為她墮落地獄的魔女莉莉絲。
……
近衛走了。
謝留行沒過多久就徹底清醒，他當即跑出去把九里香苗用手一點點翻出來，接着他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
這盆苗竟然在冬天開出了一堆不符合季節的花朵。
它們都是一夜之間被謝留行給叫醒的。
謝留行這下徹底坐不住了，誰第一個發現這事都比不上被這人意外發現來的棘手……
只要稍微了解過宇宙人種情況的人都知道，崑崙星的歷代皇帝都有過此類事件，他們會在成年後產生一種刺激同色系鮮花的激素。以前有過黃和紫，謝留行這麼看八成是沒出現過的白色。
他是不是從此不能再靠近任何白色系了？
明早的星夢不會一睜眼就種滿了九里香吧！
他倆以後到底要如何一起面對今晚這段記憶啊？
……
可皇帝和某人之間的事情並未到此結束，當晚又有一件緊急軍情送到了謝留行的手中。
這件事來的猝不及防，直接導致隔壁兩國的政要全睡不着了，主星人民們也睡不着了。
原來就在宇宙夜間進入2點時分。
黑潮島現任總督，崑崙星最高軍事統帥。
依舊‘親自’坐鎮前方的霍驤將軍出其不意襲擊了白矮星的斯賓塞，並奪回了七年前的崑崙星舊土，好運星。
這個小行星以往地處險要，便於通商，是各星球的必爭之地，但在歷史上一直是屬於崑崙星境內。
它當年會被意外搶走，是因為霍驤將軍臨時收到了主星的一則訃告。在此之前，23歲的他只贏過，沒輸過，唯獨那次狀態大亂，輸了一顆最重要的要塞行星出去。
好運星失守了。
他的好運也從此丟了。
既然這次準備好要拿回來，霍將軍這人也非常變態狂，他決定親自通報給了全宇宙聽聽。
每個吃過他敗陣的老對頭都聽到了一個人在恐嚇自己。
“斯賓塞，衛斯理，以後退了休出門買菜，公園遛彎都繞着點走。”
“因為你們來一次，就會死一次。來兩次，就會死一灘。”
“好運星是我國的固有領土。”
也是我當年可以花2000塊買條項鏈，現在也可以花七年用來哄一個人的禮物。
半夜拎上內褲驚醒的斯賓塞肯定不服，他中途發動7次反抗，全部無果。
深知再打下去結局就是死了。
被炸成煙囪色的斯賓塞只能帶着殘兵一路罵娘逃回了老巢。
他還在星網和鐵哥們兒衛斯理嚎哭：
“老衛啊，快來給我送一件衣服好不好，不然我只能光着屁/股回主星啦，那條蛇又開始發瘋啦！他是不是死了相好之後就再也沒有性/生/活了！”
“我一直以為那邊的人不夠，他才不找我報仇的！”
“原來！他是還沒開始恐嚇我們！”
“媽的！”
“他為什麼不改名叫霍結紮啊！他反正也失去愛情了！可他那個‘白月光’到底他媽的是誰啊！！是誰啊！我去把那位仙女親自救回來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