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君長得不錯

小仙君長得不錯

第十九章

破廟以外不出一里,有家客棧。

這家客棧,就叫有家客棧,畫楹要了一間客房,將一身泥巴的相夷扔了進去。

小仙君身上有不少珠玉,她隨手扯下來一塊玉佩扔給了店家,讓他帶着夥計打了熱水來,強行給相夷扒了個精光,洗了個白白凈凈,還換上了乾淨的衣衫。

客棧里可沒有什麼綾羅綢緞,夥計給他洗了個澡,穿上了一襲青衫,然後把動彈不得的人扔在了大床上,領了賞錢趕緊走了。

畫楹關好房門,走了進來。

裏間的大床上面,相夷像個木頭人,被夥計擺成了大字型,此時此刻的他白白凈凈,看着像人世間不諧世事的文弱書獃子。

畫楹好笑地欣賞了下他這個姿勢:“你這個……這個姿勢挺別緻啊。”

相夷被禁制束縛,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他見她打量的目光,白凈的臉上頓時充了血。

畫楹打了個響指,解除了對他的禁咒,他可以開口說話了,立即惱怒道:“你個妖女!要對我做什麼?我可告訴你,我是南海龍王的小兒子,你要是敢對我怎樣,我父王不會放過你的!”

畫楹一腳踩在床沿上,俯身看着他笑:“我就說么,天弈星君在,別的仙子都離開了,你緊跟着紫衣,一定是有些來頭的,既然是龍王之子,那麼能更多點價值了不是?”

相夷怒目:“你想怎樣?”

對於畫楹來說,把他捉過來,不過是一時興起,她在大漠當中行走的時候,一直在回想奚風的古怪之處。從前玄夜的確是說過,不要動紫衣,因為她身體裏有奚月公主的魔心,將來奚月公主有可能再世,那時候魔心還將物歸原主。

不過玄夜也沒說不許傷紫衣,所以畫楹動手了。

那個時候,奚風在幹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好像受傷了。

畫楹細細回想,她和狐狸一起去撿乾柴時候,奚風神色雖然無異,但衛君十分緊張,所以她懷疑他們有事瞞着自己,這樣她對紫衣有所顧忌,就沒輕易下手。

但是畫楹這個人吧,小心眼。

她受了紫衣不少,總得討點什麼心裏才舒坦點。

相夷是龍王之子,真出了什麼差錯,紫衣和景瀾他們應該也不好向龍王交待,畫楹很快捋清了算盤,手一翻,掌心頓時出現了一根鵝毛。

畫楹就拿着這根鵝毛,對着相夷晃了晃:“現在我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說著她脫了鞋襪,提裙準備上來了。

龍王風流,相夷是鯉魚精,萬年老烏龜帶大的,他一小長得眉清目秀,很受小魚小蝦們的歡迎,當上了仙君以後,喜歡追着他跑的小仙女更是不計其數。相夷見的多了,是以人雖年少,但是懂得不少,他被夥計擺出這麼個羞恥的造型,滿心的屈辱,見她拿出鵝毛來,腦海里立即閃現了許多不可描述的場景來。

相夷這個人,樣貌上神似天弈星君,但是比天弈星君柔和許多,所以在天界人緣不錯。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少年,氣了半天,憋出一句來:“我勸你善良。”

而畫楹,已經蹲在了他的腳邊,那片鵝毛就抵着他雪白的腳心上面:“嗯?”

剛腦補了十八般姿勢的相夷這才發現,她所謂的威脅,是撓腳心,頓時哽住了。

“……”

畫楹低着頭,頭上戴着的一串珠子垂落下來,來回晃着,她想了下,拿着鵝毛颳了兩下相夷的腳心:“我問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紫衣仙子心痛難忍不是昏過去了嗎?她什麼時候好的,你們怎麼在破廟裏面,又是怎麼遇着我的,是故意來找我,還是恰巧遇見的?”

相夷不怕癢,自然不為所動:“……”

畫楹愣住,那些遙遠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奚風怕癢,她差點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她伸手握住相夷的腳踝,忽然有點不高興。

“你不怕癢?”

“你為什麼不怕癢?”

她看向相夷,那眼中忽然帶着幾分惡意的笑,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折斷他的腳踝,相夷連忙說道:“我是後來趕到的,聽說幾十裡外的嶺南山上,有一種靈藥是靈水養成,比老君的仙丹還養心,就想幫紫衣仙子取來。沒想到途中遇見她和天弈星君,她心疾犯了,疼痛難忍,天弈星君去問路時,讓我守着仙子,然後……然後是恰巧遇見你,仙子讓我以幻術耗盡你的靈力,沒想到被你識破了。”

算他識時務,畫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指尖發力,相夷的腳踝處立即被灼熱貫穿,他冷不防疼了一下,沒忍住驚叫了聲。

畫楹拍了拍手,解開了對他的所有束縛。

相夷飛快坐了起來,他一把掀起褲腿,肉眼可見有一道精細的黑色鎖鏈連着他和畫楹的手腕。

他伸手去抓,鎖鏈無形,根本摸不到。

“你這個……你這是什麼!”

畫楹一腳將他踹下床去,隨後又扔給他一個軟枕一個薄被:“你打地鋪,這是地府專門用來牽制小鬼的鎖魂鏈,我勸你別動歪心思,咱們現在連着筋骨,你要傷我,受傷的只會是你。”

相夷不信,可他才一動殺心,剛抬起手,腳踝處的那鎖鏈就鎖緊了他的筋骨,疼得他臉色頓變。

畫楹當然也感應到了,她在床上翻了個身:“趕緊睡,明日一早咱們就去嶺南山。”

相夷:“你去嶺南山幹什麼?”

畫楹背對着他:“滋養魔心的靈藥,我也想要。”

她倒是實話實說,相夷冷哼道:“你最好現在就放了我,天弈星君遲早會找到你,他總有辦法救我,也不會把靈藥讓與你的!”

畫楹懶得與他說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他現在不會想到我沒走,今天晚上是救不了你了,至於靈藥,我用他讓?”

相夷說不過她,暗自生氣。就那麼站在地上,看着少女纖細的腰肢,有一種一掐就斷的錯覺,他幾次都想忍痛再動手,但是鎖魂鏈很是麻煩,思來想去還是勸服了自己,反正都是去嶺南山,那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就這麼想着,相夷索性打開薄被,裹了自己真的打了個地鋪。

畫楹始終背對着他,那一襲紅衣像一團火,一抬眼就能看見。

相夷閉上了眼睛,他今天丟臉的時候太多了,開始是懊惱在紫衣仙子面前被畫楹破了幻術,後來懊惱被畫楹按進了泥坑,再後來懊惱想多了被畫楹撓腳心,不知道為什麼,他本來不怕癢的,這會腳心莫名其妙地痒痒起來。

本來煩躁,就難以入眠,相夷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客棧的長廊上似乎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這半夜三更的,低低的啜泣聲,根本不是凡人所為,相夷聽了一會兒,坐了起來:“你聽不見嗎?有人在哭。”

畫楹本來也沒有睡着,她當然也聽得見。

只不過,她不愛理。

人世間有七情六慾,孟婆就說過,有執念的人多的是貪嗔痴,總有些人本來已經離開了人世,但心中有人有事放不下,所以徘徊在死地不肯離去。

這樣的小鬼多了去了,畫楹今日心情不佳,這會剛有了點困意,不想過問,所以就沒吭聲。

相夷卻是一腔熱血,站了起來:“天弈星君說你久住冥界,最擅長勾魂引魂一事,既然遇見了怎麼不管?”

畫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半闔着眼瞥着他:“你們不是叫我妖女么,妖女還管這種事?”

相夷語塞,但他為人正派,自然聽不下去那哭聲:“……那什麼……天弈星君說你雖然為人妖邪,但胸懷正道,要不,你就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畫楹聞言頓笑,起身穿鞋:“天弈星君這麼說我的?”

相夷這時候告訴自己,只能點頭:“嗯。”

畫楹一掃之前的不快,翻手變出了一個小紙人,紙人很快變成等人大小,擰着身子去開門。

相夷在旁看着,很快,紙人帶了一個女子的魂魄進來。

女子看樣子是個富貴人家的婦人,她穿着講究,雖然是個魂魄哭不出眼淚,一見畫楹就伏身不起了。

“姑娘,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

有的魂魄會有生前的執念,婦人的執念就是找孩子,人世間爹娘對於孩子總有放不下的心,畫楹感慨着有點走神。

婦人哭得動容:“找不到我的孩子,也找不到我的夫君,我的妹妹,我的家哪裏去了?\"

就這樣,畫楹和相夷聽了半宿故事,一直到亮天,她們也沒能睡個好覺。

次日一早,畫楹將婦人的魂魄藏在紙人身上,招呼了相夷,這就要走。

可相夷坐在床邊,就像個才受了欺負的好少年,他赤着腳,說什麼也不肯走:“鞋髒了,我不穿。”

這個驕縱的小仙君,畫楹真想拿雞毛撣子狠狠抽他一頓,可她只能變出冥界的紙鞋,他說什麼也不穿,最後索性一句話也不說,就不走。

“你把我按進泥坑裏,至少要賠我一雙鞋吧。”

畫楹想想,也有道理,就讓他在客棧等着。

反正有鎖鏈在,他也不可能離她太遠,畫楹索性真的出門買鞋了。

幸好客棧門口就是一家成衣鋪子,門口擺着幾雙布鞋,聊勝於無。

畫楹快步走了過去,隨便拿起一雙鞋來,叫着店家:“店家,這鞋怎麼賣!”

說話間,店家沒有出來,倒是從店中出來一男一女。

女人正是熟悉的衛君,男人身形頎長,他淺淡的目光從畫楹眉眼間掃過,又落在她手裏的鞋面上,最後就那麼從畫楹身邊走過。

那眉眼,沒張禍國殃民的臉,像是奚風,又像是成熟了些……

見鬼了!

畫楹揉了揉眼睛,衛君淡然從她身邊走過:“小仙君長得不錯。”

畫楹:“……”

她驀然回頭,可那個熟悉又不熟悉的奚風,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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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召喚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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