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蒙德的夢
諾艾爾，西風騎士團的女僕騎士，是個可愛的銀髮女孩子。
她的服飾兼具了女僕與騎士的特點，明明是用於實戰的甲胄，穿在她身上卻有了一種收拾雜亂房間的氣勢。
當然，反着說也可以。
明明是用於做雜物的女僕服，卻在各個細節上盡善盡美地追求着防護的實用性。
但是這套矛盾的服飾穿在諾艾爾身上卻正合適，她似乎天然地就能平衡這兩種迥異的屬性。
而此刻，面對第一次見面的白澤，諾艾爾連連抱歉，言語裏透露着一種拘謹。
“真的太麻煩您了，白澤先生。多謝您能接過這個委託，我實在很擔心琴團長的身體狀況。”
“沒事沒事……”
白澤有些不自在地應和着。
並非僅僅是做表面功夫，白澤真切地感受到了諾艾爾那真誠的感謝。
正是因為如此，才應付不來。
自己接取這份委託，絕非是出於什麼崇高的立場，僅僅是為了報酬和扮演而已。
所謂的委託啊，本來就應當是一種公平的交易吧？
你給報酬，而我來幫你解決問題。
至於來自委託者多餘的感謝之情，白澤反而會覺得麻煩。
特別是——在自己配不上這份感謝的時候。
“白澤先生，您也是因為擔心琴團長，才會接下我的委託的嗎？”
諾艾爾憂心忡忡地問道。
不，我只是想要報酬而已……
白澤本想這麼說，但諾艾爾那不含雜質的眼神一看過來，話到嘴邊便改了口。
“姑且算是吧。”
白澤含含糊糊地說道。
“太好了，白澤先生，您果然也是善良的人啊。”
諾艾爾認真地說道。
白澤移開了視線，用手捂住嘴，乾咳了幾聲，想要轉移此時的尷尬。
而在夢境空間之中，皇帝早就開始毫無顧忌地嘲笑起來了。
【哈哈，這時候開始良心不安了？明明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被一個小女孩說兩句就又猶豫了？】
“跟你沒關係吧？”
白澤惱羞成怒地說道。
“欸？”
諾艾爾被突然面露兇相的白澤嚇了一跳。
“……沒跟你說。”
白澤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竟不小心把對皇帝講的心裏話說出了聲。
想要解釋什麼，又感覺太麻煩，便放棄了。
【所以說，你現在還是太天真了啊。】
皇帝喟嘆道。
【過去的我有你這麼傻嗎？奉勸你一句，儘早拋棄你那種無謂的良心吧，否則，你可是走不下去的。】
這回白澤沒有理他，只是轉過身，對諾艾爾說道。
“走吧，我們先去看看琴團長的情況吧。”
“嗯！”
天真的女僕大聲地應答道。
她的臉上露出了那種只有泡在蜜罐里生活才會有的笑容。
【往好處想，委託人是這種天真好騙的女孩子，也是好事。正因為她是真心地重視着這個委託——所以你的扮演才會更有效果。】
皇帝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以利益角度來看毫無疑問的正確。
但白澤卻隱隱感到有些噁心。
閉嘴。
他無聲地說，他知道皇帝聽得見。
然後，皇帝笑出了聲。
【無論我們的想法是否相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都會做出同樣的行為。別忘了，隱者，我也是白澤。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論是懷着善意還是惡意，最後我們的結局……都會是殊途同歸。因為……我們也只能抓住自己想要抓住的東西。】
他是真的這樣想的，還是故意說這種話來刺激自己？
白澤沒有分清。
他只知道，自己本來也沒有多少選擇。
總之……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跟隨着諾艾爾的引導，白澤邁入了西風騎士團駐地。
……
……
身處在夢境空間之中，皇帝少見地回憶起了過往。
那時的他還身處教令院，為一個個難題而絞盡腦汁。
即便已經通過了某個交易，得到了虛空幾乎所有的查閱權限，但相對於他想要研究的課題而言，虛空中的知識還遠遠不夠。
所以……面對能夠帶來新的知識的交易，皇帝依舊十分感興趣。
他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似笑非笑的成熟女性，以及她手中拿着的那個泛着紅光的罐子。
“不怕我舉報你嗎，麗莎學姐？”
皇帝聳了聳肩。
“罐裝知識可是違禁品。”
“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白澤學弟。”
麗莎挑逗着說道。
“這可是沒有記載在虛空中的知識，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相信你也對它很感興趣吧。”
“有關什麼內容的？”
皇帝問道。
“超凡詮釋學，有關受籙的部分。”
麗莎回答道。
“我承認我對它很感興趣……”
皇帝點了點頭，又問道。
“但你一個素論派，為什麼要找妙論派的我？”
“你那也算妙論派？”
麗莎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解釋道。
“進行受籙的相關實驗，需要藉助一個至高的存在。不管是你在虛空大到不合理的權限，還是你研究的課題，都讓我相信——你應該和某個至高存在有着密切的聯繫。”
“好吧……”
皇帝被說服了。
“那麼，為了得到這個罐裝知識，我需要付出什麼？”
“你的研究成果需要和我共享。”
麗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很清楚，這做不到。”
皇帝搖了搖頭。
自己的研究太多都依託於和夢主之間的聯繫，根本無法將其完全告訴別人。
“我想也是。”
麗莎輕鬆地說道。
“那……就當你先欠我個人情吧。我也正好有個猜想想要驗證。”
回憶在這裏戛然而止。
皇帝很清楚，自己並非平白無故回憶起了這些，而是自己的靈性在提醒着自己。
【原來如此……當初欠下的人情，就是用到這裏了嗎？】
皇帝自語道。
【受籙竟然還有這種用法。】
而在現實之中，白澤和諾艾爾站在團長辦公室外，偷偷往裏打量。
琴趴在桌上，一副相當疲倦的樣子。
白澤正不知該怎麼繼續的時候，腦海里響起了皇帝的聲音。
【隱者，做好準備，我們將要進到琴的夢裏……不，大概是整個蒙德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