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戀人

與第一次來到他人的夢境相比，此次白澤的進入，在感官上已經有所不同。

如果說迪盧克的夢境是一個沒有任何指引和提示的遊戲的話，那這一次的夢境，遊戲提示可以說充滿了他的視線。

【櫻樹，二十年樹齡】

【神裏屋敷，稻妻社奉行神里家府邸】

【鬼兜蟲，昆蟲，味苦】

【緋櫻繡球，可入菜】

……

白澤隨便往哪看去，都有大量的信息湧入自己的眼中。

雖然在現實里打開靈視，同樣有這樣的效果，但遠遠不如夢裏來得強烈。

【這很正常。】

在現實里的皇帝解釋道。

【夢境說到底就是信息的堆積，無論是人類理解得了的信息，還是理解不了的信息，都被一股腦地塞入了潛意識，經過粗淺的加工后，變成了現在的夢境。】

“你在別人的夢境也能聯繫到我嗎？”

白澤好奇地問道。

【不清楚你那邊的具體情況，不過藉著夢主的聯繫，和你聊聊天還是可以的。】

皇帝毫不在意地說道。

【總之，你還是抓緊時間吧。】

白澤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已經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狀況，開始主動搜尋了起來。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對銀髮的母女，正對坐着下着棋。

年幼的女孩死死地盯着棋盤，絞盡腦汁地思考着應該如何獲勝。

而另一位雅緻而富有母性的夫人，則並沒有看着棋盤，而是慈愛地注視着自己的女兒。

白澤湊近看了看棋盤。

她們下的棋白澤沒有見過，所以光從棋盤上，根本分不清現在的局勢。

不過……光是看母女二人的神態，就已經能夠看出局勢了。

母親遊刃有餘地謙讓着女兒，按照一般的劇情發展來看，大概母親會假意放水輸給女兒吧。

那麼，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如果說記憶是水面，那夢境就是水面上盪起的漣漪。】

面對白澤的疑問，皇帝淡淡地回答道。

【你要做的，就是輕輕敲擊水面，如此夢境的漣漪便會擴大，逐漸顯現出與記憶不同的面貌。到了那時，秘密的魚兒自然會從水面中躍出。】

“也就是說，要讓夢境的發展與夢境主人的記憶不同對吧？”

白澤點了點頭。

【可以這麼說，但你要注意，漣漪畢竟是依託於水面而存在的。若你敲擊的力度過大，那麼夢境，恐怕也會立刻破碎。】

皇帝補充道。

“放心，我有分寸。”

白澤看向面前的棋盤。

與上一次不同，現在的白澤對於他人的夢境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力。

也許，隨着自己的序列不斷提高，終有一日，就算是在別人的夢境，自己也能如同控制自己的夢境一樣隨心所欲吧。

“小綾華，別著急，慢慢想。”

身着和服的夫人溫柔地說道。

而白澤則伸出了手，輕輕地推向了棋盤。

即便自己現在對這個的夢境只有一些些微的影響，但只要在正確的時候用在正確的地方，就能輕而易舉地改變夢境的走向。

“嘩啦啦……”

棋盤上的棋子散落在了地上，那個被稱作綾華的女孩傻傻地注視着這一切，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眼角逐漸聳拉了下來，淚水開始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腔。

“我明明……已經要想出獲勝的下法了……”

“沒關係的，小綾華。”

夫人連忙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等下一次吧，下一次的話，小綾華一定能夠贏過我的。”

“已經……沒有下一次了，母親大人。”

明明是小孩子，卻突然用一種小大人的語氣說起了話。

就好像此刻說話的，已經是長大了之後的綾華一般。

【你那邊怎麼回事？】

皇帝突然發問道。

【我感覺你獃著的那個夢境已經要破碎了。】

“沒關係……”

白澤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的手上出現了一片椿花的花瓣，散發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

靈視已經告訴了自己它的名字——

【椿的花瓣】

【母親心中藏有無數有關孩子的秘密。秘密的種子結出的椿花，是椿樹再寶貴不過的收藏。】

“魚兒已經躍出水面了。”

白澤輕輕地收起了那枚花瓣，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

夢境之中降下了濃重的灰霧，白澤淡然地坐在了石座之上，俯視着正謹慎地凝視着自己的少女。

與夢境之中的女孩不同，站在此處的少女那雅緻的姿態，倒是有幾分夢境中夫人的氣質。

她以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開口了：

“閣下，是不是從我這裏拿走了什麼？如果可以的話，能把它還給我嗎？它對我相當重要。”

【嚯？我本以為你是不會在意我拿走這個小小的秘密的。】

白澤輕笑着說道。

【這個秘密於你來說，不過是無數美好回憶中若有若無的一小段。說到底，它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

“母親確實給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但每一段回憶對我來說，都同樣重要。”

少女落落大方地回復道。

“神秘的閣下，不知道您將我拉到這裏，有什麼目的？我有什麼辦法拿回那份回憶？”

【你可以稱我為隱者。】

白澤笑着說道。

【我只是邀請你，加入我組建的塔羅會。至於你的這段小小秘密，它是你加入塔羅會的敲門磚，我是不會直接歸還的。】

“塔羅會？”

少女思考了片刻。

這位自稱隱者的存在說不會直接歸還，意思是說自己有其他途徑將其拿回來嗎？

而且這個塔羅會，意思是說有其他和自己類似情況的成員嗎？

至於拒絕的選項，眼前的隱者似乎根本沒有給自己。

【沒錯，塔羅會。】

白澤揮了揮手，數十張塔羅牌就漂浮在了少女的面前。

【你可以自己選一張，作為自己的代號。有什麼其他問題，等到晚會開始之時，你可以詢問其他成員。】

綾華望向了懸浮在自己面前的塔羅牌，猶豫了片刻，憑直覺選擇了一張。

【好的，戀人小姐，我們下次晚會再見。】

看到已經選好代號的綾華，白澤愉悅地點了點頭。

夢境悄悄消散，白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