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荒神荒霸吐[改字]
外面的雨還在下。
只是細雨無聲,獨留潮濕的水汽瀰漫,為世間萬物都披上一層朦朧薄紗。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咖啡廳內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沒注意到從什麼時候開始店外車子行駛時偶爾的喇叭聲和路人的說話聲逐漸遠去,最後周圍一片寂靜。
彷彿咖啡廳從現世被抹除,獨自處於一個新的空間內。
朝眾人走來的白髮青年神情帶着幾分睏倦,上午穿在白襯衣外的背心毛衣沒穿,而是隨意套了件針織開衫。
黃藍撞色的針織開衫十分亮眼,大膽活潑的顏色和信步走來,神色冷淡的鐘離月有些不太相符。
他頭髮長得有些慢,但幾年下來也從頸后長到了肩側。柔順的白髮並不枯燥,在燈光下反而有種瑩瑩發光的感覺。
配上那張五官幾乎完美,卻沒有一絲表情十分淡然的臉,以及那雙通透澈亮的琥珀色眼瞳,鍾離月此時給人的感覺就像傳說中的神明。
在他抬眸輕飄飄的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魏爾倫臉上的時候,這種感覺便被放大。
“哥哥!”中也看着此時的鐘離月,嘴比腦子快,下意識便喊了一聲。
而也就是這一聲,把鍾離月拽回世間,身上的神性也隨即散去。
鍾離月定定的看了眼他們,神色略有些困惑:“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加藤尋去找他的時候,正在休息室里午睡。被叫醒后也沒怎麼聽她說,只知道咖啡廳里好像有人鬧事。
但現在出現在鍾離月面前的一幕,不論怎麼看都像是自家人圍着一個客人試圖犯法。
不得不說,站位很關鍵。
被包圍的魏爾倫:……
不過等鍾離月認出客人是誰后,頓了頓大概明白現在的情況了。他走到織田跟前,看了眼魏爾倫身後的中也和太宰,然後視線回到金髮青年身上。
秉着能聊就不出手的準則,鍾離月決定先給對方一個機會。
“你要跟我聊聊嗎?魏爾倫先生?”他一臉誠懇地問道。
魏爾倫冷眼看他,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其實在見到鍾離月的第一眼,有着暗殺王之稱的魏爾倫就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正暗自警惕着,忽然就聽到對方來了這麼一句。
不只是他,一旁的中也十分驚訝地說:“哥哥,你認識他嗎?”
鍾離月一見到對方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且聽着語氣也帶着幾分熟稔。不過中也可以確信,他從沒見過這個自稱為自己哥哥的金髮青年。
只是這個叫魏爾倫的男人和蘭波認識,難道哥哥和他也認識?
聽到中也的詢問,鍾離月才反應過來差點露餡。他沉吟了片刻,含糊地應了聲,而後目光直直看向魏爾倫,依舊在等待對方的回答。
魏爾倫不信任人類,對帶給他危險的鐘離月也不信任。最重要的是,弟弟中也居然叫對方哥哥,再聯想到蘭波說的中也被人收養的事情。
於是,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魏爾倫突然發動異能捲起咖啡廳內的卡座座椅朝鐘離月砸去。然後他轉身拽住中也的手,躲開太宰便要往玻璃窗撞去。
只是事情發展卻沒有如魏爾倫所想的那樣——撞破玻璃窗逃到咖啡廳外。
一聲響指過後,周遭的時間忽然停了。魏爾倫就保持着撞擊這個動作,整個人弓腰懸空在空氣中。然後鍾離月走上前從他手裏把中也救了下來,人救下來后就一直盯着他看,眼中的疑問毫不掩飾。
鍾離月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然後走到魏爾倫面前,伸手抓向對方頭頂的黑帽。摘下帽子后,被帽檐遮擋的俊朗外貌也露了出來,深邃的眼窩中那雙跟中也幾乎一樣的藍色
眼瞳吸引了鍾離月的注意。
他盯着深藍宛若大海的眼瞳看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看向手中的帽子。
仔細看了遍又摸過,鍾離月才把帽子戴回對方頭頂。
他只暫停了魏爾倫的時間,所以太宰治和織田這會兒看中也被救下都圍了過來。太宰治圍着懸浮空中的魏爾倫滿眼好奇的打轉,看了一圈又伸出手去戳對方的腰腹和背。
戳了好幾下后,他不死心的伸手抓向魏爾倫的手臂。
鍾離月看了他一眼,便轉身看向中也:“好吧,你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對待幼崽,他一向縱然和寬待。而且現在魏爾倫都找上門了,關於中也的身世他覺得可以說了。
聽到他這麼說,中也立馬就脫口說道:“哥哥,我和那年的爆炸有關嗎?魏爾倫自稱是我哥哥,還說我和他是人造異能力者。可、可當年五條悟說我不是人的時候,我問過你這個問題,你說我們是一樣的。”
腦子一團亂麻的赭發少年,迫切的想到從他這裏得到問題答案。
鍾離月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頂以示安撫,等他靜下心來才回道:“嗯,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哥哥。”
這句話幾乎是回答了中也前面問的兩個問題,得到答案中也被震的說不出來,他側頭看向被鍾離月暫停時間的魏爾倫。
然後又扭過頭,神色有些糾結地說:“魏爾倫真的是我哥哥?那我們是一樣的又是怎麼不一回事?哥哥你也是、也是——”
鍾離月打斷他的話,搖搖頭說道:“中也聽過荒神嗎?”
當年的爆炸發生后,擂缽街也自此形成。而關於那場爆炸流傳出來的傳言中,就有關於“荒神”“荒霸吐”等字眼的流言。
白髮青年微笑着繼續說道:“荒神是神明哦。”
中也怔愣地抬頭看他,聽他說完這句話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后。他猛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眼中滿是驚愕。
鍾離月繼續安撫他說道:“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哥哥。”
說完這句話,白髮青年便走到依舊不死心想要弄明白魏爾倫處境的太宰治身邊。他抬手伸向魏爾倫,輕輕一揮手便把一個大活人變的消失不見。
太宰治近距離看到這一幕,十分捧場地拍手鼓掌:“哇!!好厲害!!店長是怎麼做到的?是異能嗎?”
鍾離月頓了頓,點了點頭含糊說:“算是吧。”
太宰治眼微眯沒錯過他的點停頓,但面上裝作不知道,纏着又了一些問題。
解決了事情的源頭魏爾倫,鍾離月恢復了咖啡廳內的時間流速。等店外的各種聲音傳入耳中,所有人才發現剛才好像過於安靜了。
鍾離月沒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揮了揮手叫來中也,然後帶着他去了休息室。
太宰扯住織田的袖子,把人拉到角落卡座,然後瞥了眼讀書區被收拾的乾淨的位置。扭頭對織田問道:“織田作也知道荒神嗎?”
雖然他剛才圍着魏爾倫打轉,但鍾離月和中也的對話他一句沒落下都聽見。來橫濱之前,太宰治查過這座港口城市的一些資料,也知道橫濱在好幾年前發生過的一場爆炸,也就是如今的貧民窟——擂缽街。
紅髮少年點了下頭,雖然不清楚太宰為什麼會問,但還是回答道:“嗯,知道。擂缽街有流言說擂缽街就是荒神弄出來的。”
當年的那場爆炸並不是沒有目擊者,只是離得近的都死在了爆炸中。擂缽街的深坑直徑大概有兩千米,深度也有一半。當時的爆炸雖然發生的過於突然,但在爆炸發生時橫濱很多人都看到了爆炸煙雲。
那場爆炸發生時的景象漸漸的被流傳開,那時候不少人都在說是荒神降臨了,如今在擂缽街也有人相
信這個。
太宰治可有可無的輕點了下頭,露出一副沉思地表情:“店長為什麼忽然提起荒神?難不成中也他——”
織田面色沉穩地叫了他一聲:“太宰!”
黑髮少年笑嘻嘻地說:“我知道的,織田作。我只是有些好奇中也的身世,魏爾倫在歐洲可是有暗殺王的稱號哦,他說他是中也的哥哥,而且中也和他是有幾分相似的。”
織田沒有說話,任何一個人看到他們也會覺得兩人樣貌有幾分相似度的。他只是有些擔心中也,所以也不想太宰在這種時候在中也面前提起這件事。
直到得到了對方的保證,織田才放下心來,他起身撿起一旁地上的菜單:“好了,我回廚房幫忙了,等下來了客人你記得幫加藤接待。”
黑髮少年趴在桌上,敷衍地揮揮手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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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
鍾離月和中也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兩人中間隔着一張玻璃茶几,熱騰騰的水汽從兩人面前的水杯中升起。他倒了一杯果茶推給中也,然後又從茶几下面端出一盤精緻包裝的點心放到桌上。
“中也想跟魏爾倫離開嗎?”他端起果茶抿了一口,然後放下伸手拆了一個包裝把糯米皮包餡的點心遞給對面的赭發幼崽。
“我不想。”神色還有些茫然的中也搖搖頭說道。
見他還沒緩過神來,鍾離月索性也不再說話,讓他一個安靜的想清楚。
過了一會兒,捋清楚思緒的赭發少年抬眼看他說:“哥哥,蘭波哥哥呢?魏爾倫他剛才提起過蘭波哥哥,他們是認識的吧?這些年蘭波哥哥到底去哪裏了?”
聽到提起蘭波,鍾離月心中有些驚訝,他以為中也會先問自己和荒神的關係。
鍾離月說:“唔,蘭波和魏爾倫是認識,他們以前是搭檔哦。”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慢慢地跟中也說這些事情,於是一點點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聽。
說完后,中也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他定定地看著鐘離月:“哥哥,我就是荒神對不對?當年那場爆炸就是我做的。”
一直以來中也對當年橫濱發生的那場爆炸就有過很多猜測,也猜到自己跟爆炸有關。但他從沒把爆炸和自己扯上直接關係,現在聽完鍾離月說的話,他立馬就猜到了。
他就是荒神,那場爆炸的製造者。
鍾離月看着中也用平緩的語氣說道:“你是荒神也是荒霸吐,但爆炸不是你做的。”
這一刻,看到中也流露出的負面情緒,鍾離月以及不想去想事後怎麼跟他解釋為什麼自己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他現在只想把這件事講的明明白白,告訴中也這不是他的錯。
“當年魏爾倫和蘭波進入橫濱暗中探查人造異能的事,他們在研究所發現了你,然後把你偷了出來。但在關於你的去留問題上,他們發生了爭執。魏爾倫覺得不該把你帶回去交給他們,所以和蘭波發生了爭吵最後演變成戰鬥。”
“蘭波的異能有些特殊,他可以讀取一個人的意識,然後控制對方。為了爭奪你,蘭波突發奇想讀取了你的意識,想要通過異能掌控你,把你帶回去。但你們之間的異能發生了特異點,讀取意識這件事出了差錯,所以爆炸發生了,而你也由此誕生。”
鍾離月語速放慢,聲音低而溫柔地跟他慢慢訴說當時發生的大概情況。
中也眼眶微紅,他抿緊嘴,放在腿側的雙手握緊,死死壓抑住得知真相后的激烈情緒。
“哥哥當時撿到我和蘭波的時候,魏爾倫不在嗎?”赭發幼崽抿了抿嘴問道。
“嗯,當時我到的時候,爆炸已經發生了。還是小白找到埋在廢墟下的你和蘭波的。”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鍾離月搖搖頭說道。
被捲入這
個世界至今過去快6年了,中也都從一個小小的幼崽長到如今的少年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