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眼

齊斐一下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外頭，曬得齊斐直翻身，因為沒有其他房間，達達利亞昨天晚上就回去了。

張二春知曉了廚房失火的秘密所在，只是笑了笑，叫達達利亞趕緊回去收拾收拾自己，不要管，爛攤子由他來收拾就是了。

他不覺得爛攤子由自己收拾是什麼壞事，他甚至還覺得沒有照顧好客人呢。

達達利亞見齊斐睡著了，便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張二春，叮囑他若是有什麼事情，大可以來北國銀行找他。

張二春手下這張燙金包邊的名片，只覺得沉甸甸的，摸起來十分有分量，一聽說是北國銀行的人，又升起幾分警惕。

不過面對達達利亞，他只顧的傻笑道，“竟不知道我家掌柜的認識了這麼多能人異士。”

達達利亞警覺，“還有誰。”

於是張二春一一細數，比如往生堂的堂主，比如往生堂那位無所不知的客卿，再比如說天才廚師香菱，還有那位天樞星，這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他看似粗枝大葉，實則暗地警告達達利亞，我家掌柜的認識的朋友可多了，切莫對掌柜的有什麼歪心思。

達達利亞沒有聽出其中的深意，滿腦子都是他的朋友可多了，可多了。

行，前腳還把自己當最好的朋友，後腳就朋友可多了，是這樣的對吧，齊斐，齊斐！

他擠出一個冷到不能再冷的笑容，“那還真是，朋友遍天下啊，齊老闆。”言罷轉身走了，沒有絲毫留戀，張二春搓搓手臂，眼見着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起了起來。

他正轉身回店裏，就聽有顧客說，“張師傅，冰塊稍微去幾塊！太冷了！”

齊斐對這一切全然不知，直到張二春進來給他送熱水，齊斐一邊凈手，一邊聽着張二春彙報前幾日的流水，雖然他的賬目上一清二楚，但張二春總樂得說，就叫他說去吧。

張二春算了算，再過不到兩個月，北國銀行的貸款就能完全還上了。說完這些，他似乎想起什麼一般，從兜里掏出一張請帖來，鎏金的封面上龍飛鳳舞幾個大字，齊斐親啟，而後撲面是松木的香味，很是文雅。

見齊斐要拆，張二春率先出去了，留給他充足的時間和空間。

打開之後是流暢的楷體，筆力深厚，筆鋒畢露，看來是一位書法大家。

“齊掌柜親啟，貿然叨擾，實在見諒。”

齊斐通篇讀了，大概就是玉衡星過幾日要舉辦宴會，但沒有找到合適的廚師，想預約齊斐，看看齊斐是否有空，落款處清晰寫了五日後。

原來是天叔舉薦了自己，不然玉衡星不會如此精準地將請帖送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來。

他將請帖合上，心裏充滿了感動，還以為天叔只說說而已，結果竟然真的為自己引薦了玉衡星，但玉衡星的宴會並不是一人就能做成的，他還要挑選幾位得力的助手，同自己一起去。

只是不知道玉衡星的宴會規格如何，需要做多少準備呢。

他正思考着，只聽耳邊叮的一聲，讓齊斐精神為之一振。

獎勵到賬了！饒是定力十足，但這次的齊斐依然快速地打開了系統界面，領取了此次獎勵的任務，天叔的舉薦和天叔任務地獎勵同一時間到來，不可謂不巧。

摩拉自動收入齊斐的賬目，仍然是由他選擇還款和存儲，齊斐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餘額，覺得還是留下三分之一，剩下的進行還款為好。

畢竟也不好一直欠別人的錢。

和達達利亞說話的時候，他總有一種達達利亞在越過自己，看向自己錢袋子的錯覺。

還完一部分錢之後，齊斐才覺得渾身一輕鬆，轉而去看劍胚，劍胚是直接出現在面前的，剛一出來，他還控制不住嚇了一跳。

劍胚長約三尺，不是很寬，齊斐上手捏了一下，打造出來應當是一柄又細又長的劍，他腦海中莫名蹦出兩個字來，秀麗。

不知道用這個詞是否恰當，他握住劍柄揮舞了一下，或挑或刺，都很順手。

就好像是量身為他打造的一般，收了劍，他反覆端詳，越看越覺得欣喜，實在高興，當即決定現在就出門，找個鐵匠打造出來作防身用。

順便，他想了想，問問能不能打一個假的神之眼來。

可是事與願違，他問了許多處地方，都沒有能打造假神之眼的，一來那些沒有神之眼的工匠沒有能力打造，二來則是那些有神之眼的工匠不屑為之。

齊斐暫時收了這個念頭，準備先將手上的單手劍原胚拿去打造了。

所幸，劍胚並不是什麼稀罕之物，齊斐找了老章，將劍胚給他看了。

老章所在的鐵匠鋪位於璃月入口處，開闊的城門腳下能聽到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循聲望去那便是老章了，他常年打鐵，上半身半□□着，露出鼓鼓囊囊的胸肌來，見齊斐來了，擦了擦手，將毛巾順勢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老章長得寬厚，為人和善，很多人都喜歡在他這裏打造些傢具什麼的，所以他以為齊斐所為的也是這件事，便說，“齊掌柜不用客氣，只管拿來圖紙就是了。”

齊斐旁若無人地將劍胚從包裹里抽了出來，他借了個位，看起來就顯得像是從褲腰裏□□一般，看得老章瞠目結舌。

當然，更加瞠目結舌的還在後頭，齊斐拿出那原胚之時，老章眼睛便放光了。

“齊掌柜，我斗膽問一句，你這劍胚從何而來？”他瞧着齊斐瘦弱，並不像能舞動劍的樣子，這劍胚又難得的好，一時心熱，起了別的念頭。

齊斐不知道老章心中思量頗多，隨口找了個借口，只說是友人相贈。

友人相贈，那便不好橫刀奪愛了，老章嘆了一聲，道，“我這鐵匠活了大半輩子，還沒瞧見過如此完美的劍胚，劍身長度，寬窄都恰到好處，甚至上面的花紋都有其特殊的作用，若非友人相贈，我還真是想開個高價買過來呢，齊掌柜。”

齊斐挑眉驚喜，“真的？”

他從老章手中接過劍胚，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精妙之處，只得又還了回去。

老章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由得暗嘆，不識貨啊，不識貨，“齊掌柜，這劍我要打造一天一夜不止，您若是相信我，便將劍胚交給我，我一定為你打造出一把絕世好劍出來。”

兩個人就這麼說定了，老章轉身將鐵匠鋪的牌子掛了起來，說是這幾日不再營業。

看來這系統並不是隨便給自己一把劍胚，而是精挑細選過的，這到底是廚神系統還是武神系統？齊斐心裏疑惑，手中空空，一時之間在街上遊盪，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對，神之眼。

他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情沒有辦成，於是按照自己記憶里的地址尋了過去，璃月城城中心總是繁華，呈中心圓一般向外輻射開來，齊斐以前還以為自家鋪子已經夠偏僻了，誰知找着找着，發現大勇家地址更加偏僻。

好懸沒到郊外去。

齊斐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將這一代的店鋪都摸了個清楚，中間還經過了新月軒，看着不像張二春所說的門庭冷落，反而隱隱有些火熱，看來是找到了新門路。

不過只要不來打擾醉四方發展就是最好的了。

他邊走邊看，忽而聽見小昭的聲音，一抬頭，小昭果然在前頭，正挎着籃子買東西。

在醉四方中，二人是老闆和僱員的關係，現在她已在假期之中，故而齊斐不想貿然打擾她，放緩了腳步，準備從這邊繞過去。

“齊老闆！”

小昭從小就務農，自然知道如何挑選新鮮又便宜的蔬菜，她低着頭正選着，聽見賣菜的大娘湊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那邊有個少年郎一直瞧你呢。”

她嗤笑一聲，“大娘，我說今天的菜怎麼這麼不新鮮，原來是您眼也昏花了，選不出了，給我便宜些就是了，還說什麼話誆我，怎麼會有人瞧我。”再說了，看就叫他看吧，又不會看掉一塊肉去，她說完順着大娘的指示看過去，是自家掌柜的！

只見掌柜的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綢子衫，鬆鬆垮垮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隨性慵懶，高挑的身量站在那裏幾乎是一眼就能瞧見，除卻自家掌柜的還能是誰！

小昭一下手也不知道擺在那裏，腳也不知道擺在那裏，手指尖微微顫抖着發麻，像是過電一般，她前幾日剛得了齊掌柜的恩惠，心裏感激的不得了，可惜那天掌柜太過勞累，自己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她眼瞧着自家掌柜看了一會兒，拔腳欲走，實在是按耐不住，回頭說，“劉大娘，您給我把這些菜都包上，這是錢。”她付了足數的錢，“齊掌柜！齊掌柜！”

上一秒這小姑娘還在買菜，下一秒就到了自己面前，齊斐覺得很是驚喜，“小昭。”他緩聲打招呼，“慢些，小心摔着。”

小昭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嬌聲道，“掌柜的，你來這邊是來買菜嗎？”

說完這些她又後悔了，掌柜的怎麼會來這邊買菜呢，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平日裏說話最利索，今天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好在齊斐並沒有讓她尷尬太久，“小昭，我是專程來看你哥哥的，你忙完自己手頭的事情了沒有，若是沒忙完，給我指個路可好？”

當然忙完了！小昭幾乎脫口而出，她道，“我帶着您過去！”

到了大勇的家裏，齊斐才發現，原來璃月里也有貧困富貴之分，大勇的家甚至沒有個像樣的門，只虛掩着，後面放着許多柴火，一進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正坐在那裏編着竹筐。

進門先招呼了一圈，小昭才同齊斐說，“掌柜的，您且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把我哥叫過來。”

齊斐很少見到這樣貧困的家庭，不論在現實中還是在提瓦特，他遇到的人都是生活並不窘迫的，都是衣着得體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家庭。

看到齊斐有點呆愣愣地，小昭似乎也反應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不好意思，掌柜的，我家——”

“小妹！”大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腳步匆匆，可見是着急回來的，“我聽劉大娘說有個少年仔來找你了，是誰啊？”

他肩上還挑着兩擔柴火，一進門先瞧見了齊斐，再瞧見的小昭。

“小兄弟！你怎麼在這！”

齊斐頓時覺得愧疚，大勇幫了自己很多，甚至為了等待自己延誤了不少時辰，自己竟然沒有想過投桃報李，不過大勇並不在意，而是樂呵呵地放下柴火。“早知道是你，我就再早回來一些！給你做些飯吃！”

小昭聽到哥哥這般說，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活似一朵小桃花一般，細嫩的脖頸上都是紅色，她很想跟哥哥說，自家掌柜的都快成璃月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了，是瞧不上自家哥哥的涼拌菜手藝的。

不過齊斐並不在意，一口應下，大勇忙活了一會兒，瞧着日上三竿，就叫小昭去喊小弟來吃飯。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粗人，也懂得這個道理，齊斐突然登門造訪，絕對不是簡單的想要看看自己這樣，於是支開了小昭和母親，只留下他和齊斐兩人。

齊斐見大勇屏退了家裏人，便將今日打造神之眼受挫的事情全盤說了。

大勇笑了一笑，回身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才引着齊斐進了屋子，屋裏東西不多，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帶着新打的補丁，大勇說，“這神之眼，是我從黑市上買來的，外頭自然是找不到。不過小兄弟你既然開了口，那我自然幫你辦成這件事情。”

看了屋裏的陳設，齊斐覺得自己很是虧欠，“大勇哥，你最近還在跑商嗎？”

“自然，家中老小都靠我養活。”

“不如以後你來為我的店鋪幫忙吧。”齊斐早有一個規劃，只不過現在人手不夠，不能實施。

那就是外賣計劃，外賣古已有之，無非是店家駕着車馬相送，但這璃月中有外賣服務的卻甚少，甚至近乎於沒有。

他聽說的外賣活動，就是遊戲方舉辦的，但現在顯然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並沒有其他玩家，更不要說遊戲官方了。

所以他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大勇道，“讓我想想吧，小兄弟，你要神之眼幹什麼呢？你要出遠門？”

其實就是為了防身，齊斐自問自己的產業還做不到其他地界上去，“防身用罷了，”他將這幾日店裏有人鬧事的事情說了，聽得大勇有些憤憤，“你，乾脆叫小妹去，她從小懂些拳腳，打一個兩個的不在話下。”

他正說著，小昭領着小弟進來了，聽見自家哥哥說起這件事，忙不迭道，“會一些罷了，掌柜的，我不是那種好鬥之人。”

“誰說的，你忘了你小時候仗着自己拳腳厲害，把鄉里的小男孩都揍了個遍了？”

“哥！！！”小昭跺腳道。

人都來齊了，事情也得到了處理，雖然是粗茶淡飯，但齊斐仍然吃的津津有味，用過飯，他便離開了大勇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