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7

侯府7

蘇蘇在前廳見了許御醫,寒暄時他見蘇蘇臉色不錯,還誇獎她身體養得不錯。然而,等號起脈來,老先生的臉就拉下來了。

“老夫確實在藥方中加重了安神的劑量,既然說嗜睡,本以為娘子的心神能放鬆些,卻還是思慮如此重,這可不是休養之道啊。請娘子換手。”

蘇蘇連忙乖乖換手。

“這卻不是妾想放鬆就能放鬆的,非是故意呀。”

御醫見多了不聽話的病人可不會隨便相信,他可太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了,這時候決不能給好臉,就是對着小娘子也一樣,不過到底口氣還好。

“也不看看你三天前小命都是撿回來的,不管什麼事情總要有命在才有可能解決,而且,你一個年紀小小的小娘子,哪有那麼多事情需要這樣耗神?”

“老先生竟不知妾就是那倒了大霉的東平侯府庶子兒媳嗎?妾以為整個開封府都已經傳遍了。”

蘇蘇覺得換誰遇到東平侯府這種火坑都得這麼愁啊,不然得心大成什麼樣。

許御醫忙着診脈,抽空看了眼輕描淡寫說起自己現在麻煩身份的小娘子,他還真不知道,三天前他去侯府給這位娘子看診時她並未穿嫁衣,以為她只是參加婚宴的賓客,被嚇得心疾發作而已。

當時忙亂,還真就沒人和許御醫說這個,大家都以為他知道的。

“原來如此,那倒是老夫錯怪娘子了,看來這安神的葯還需再加一些。”

蘇蘇一聽,連忙阻止,原來的藥方已經讓她沒有清醒的時間了,再加她是要一睡不醒嗎。

“別別別,老先生您手下留情啊,原來那份量已經很可以了,千萬別再加了。今天的第二副葯妾還沒用,這才能清醒着見您,不然您只能看到一個睡死過去的人。”

許御醫笑着摸摸鬍子,有些自得起來。

“這麼有效果嗎?哈哈哈。”

見御醫終於沒再板臉,蘇蘇鬆了一口氣,大概是厲害大夫的氣場,反正剛才蘇蘇可心虛了,總覺得她確實沒聽醫囑是她不對。

“可不是嘛,妾覺得鬆快多了,都是您的功勞。”

“你這個小娘子也不容易,放心吧,恢復得確實不錯,已經是老夫僅見的好狀況了,只是你身體本來就弱了些,加上當時心疾發作得又實在厲害,最後能恢復到什麼情況還是不好說。所以才讓你不要思慮太過,這於身體恢復是不利的,若是原來能養得好的,卻因此把身體底子毀了,這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你還如此年輕,這如何得了!”

許御醫說得嚴重,蘇蘇倒是笑了。

“多謝老先生為妾思量良多,您盡量開藥,妾也盡量聽醫囑,最後如何,都是妾的命。”

蘇蘇當然不是真的認命,只是她此時倒不着急恢復健康,她現在這個處境又不可能需要她去拼身體,就是健康難道能去揍倒誰不成,倒是病弱可憐能給她省很多事。

“確與外表瞧着不一樣,倒是個豁達的,再老實些,不要想東想西就妥了。就是天塌了,也有人頂着,怎麼都輪不到小娘子你如此操心,懂嗎?”

蘇蘇覺得御醫不但在治療自己的身體,何嘗不在話療自己的心理呢,哪怕許御醫不了解真實情況,但她確實有被安慰到。

“妾懂了,妾就該安心獃著養病,因為外面的事情本來也不以妾的意志為轉移。”

“這不是想得很清楚嘛,雖然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也要看時候,你現在先顧着近憂吧。”

許御醫滿意的寫下藥方遞給從頭到尾都一臉關切的雪兒,這小丫頭的模樣他早注意到了。

雪兒拿到藥方就等不及吩咐就快步往外走,顯然着急去找已經熟悉起來的禁軍,請他們放人出去取葯。

霜兒則恭敬的遞上厚厚的感謝荷包,然後出去守在大開的門邊。這是蘇蘇之前就吩咐了的,她還有些話想和許御醫說:

“老先生,妾有些冒昧,想問您會如何和聖人說起妾的病情呢?”

許御醫饒有興緻的看着霜兒走開,又聽蘇蘇這樣打聽,他覺得有意思。今天來的這趟,他對眼前小娘子的印象一直在改變,這出也是他沒想到的。

“確實冒昧了些,娘子可是想叮囑老夫什麼?”

面對見多了人情世故的老御醫,蘇蘇覺得自己沒什麼遮掩的必要,於是實話實說。

“聽方才老先生評價妾的恢復情況算是很好的,妾擔心您也這樣說予官家和聖人,妾如此處境,所能倚仗不過是他們的幾分憐惜罷了。不求老先生撒謊,但求換換語序,讓妾在這場可能覆滅任何家族的叛亂中獲得多些脫身的可能。”

“這是老夫第一次聽娘子說那麼多,還以為你就是不愛說話的性格呢,不想不過是還沒涉及你關心的部分。”

許御醫沒答應,卻也沒嚴詞拒絕,他反倒是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你可知道,如果從老夫口中說出你將久病不愈甚至有礙壽數,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你不適合被娶回家的意思,之後你想再嫁個好人家就難了。”

蘇蘇覺得她好幸運啊,自她到來遇到的人們都不壞,哦,侯府那些不是人。

“此事結束后,想來東平候府的主子們都活不下來,妾的丈夫自然也在其中,想來妾馬上就要成一個寡婦了,不過立刻操心再次出嫁的話,好像還是早了一些。”

“懂了,又是個不想嫁人的小娘子。”

許御醫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因為蘇蘇想到了誰,不過他沒再說這茬。

“放心吧,就是為了讓你能放寬心好好養病,老夫也一定會在別人問起時好好斟酌用詞的。”

霜兒送許御醫往外去,她回頭確定蘇蘇臉上有笑容,才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自家娘子為什麼請周女官今日就有些倉促的去柳家了,她不希望御醫今日看診時女官在場。

御醫的新藥方顯然也是沒少放安神的葯,這是蘇蘇在睡着前的想法,等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蘇蘇無語了,她,她相信了許御醫,結果他給自己下了更多的安神葯,確定了,他的嚴肅臉都是假的,是個有些惡趣味的老先生。她懶懶的靠在床邊嘆氣,把本來就擔心的霜兒嚇了一跳。

“娘子,您從昨日下晌就一直沒醒,是否有哪裏不適啊?”

蘇蘇還真的感受了一下,除了躺久了有些無力,別的還真沒有不適。

“看來是御醫改藥方的緣故,別擔心,並無不適。”

霜兒一邊伺候蘇蘇梳洗,一邊說起昨日她錯過的事,周女官從柳家回來想和蘇蘇說說見聞的,見蘇蘇未醒就先把柳家托她轉交的匣子給了霜兒。

“是否請女官過來一敘?”

“不急,我餓了,先吃早膳吧。”

蘇蘇請女官走這趟本來也不是為了所謂見聞和匣子,所以也就不着急知道,倒是關心周女官回來時的神色。

“昨日,女官神色是否有異?”

霜兒仔細回想了一下。

“女官神色放鬆,比平時還高興一些。”

蘇蘇想了想,覺得這些都不急,還是先吃東西,她昨天錯過一餐又過了一夜,現在胃口好得很,或許這也是她恢復得不錯的表現。

見蘇蘇可能是餓了,吃得有些多,霜兒還勸了兩句。好在蘇蘇也聽勸,不敢真的吃撐考驗自己的身體。

吃完飯,霜兒撤了碗碟,這次沒上湯藥,先把周女官昨天給的匣子拿了過來。蘇蘇接過來,感覺手上一重,發現只是個普通的楠木匣子,倒是頗有些重量。

“霜兒你猜這裏面是什麼?”

“娘子,霜兒猜不到,娘子覺得是什麼?”

霜兒昨日看過,這匣子開口處有封條,顯然給匣子的柳家人挺謹慎的,倒不是不信任周女官,怕她貪墨,而是怕栽贓夾帶,畢竟此時敏感。

蘇蘇想了想,彎彎嘴角。

“無非是傍身的錢財或宅子,或兩者都有。”

霜兒覺得自家娘子的笑容有些冷,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不高興。

“那,這匣子說明不光娘子記掛家裏,家裏也記掛娘子。”

“請女官過來吧,先問問這匣子是誰給的再說。”

蘇蘇把匣子放到一邊,她又想起了柳蘇,這個很可能導致她穿越而來的契機,如果是她有家人的消息一定會很高興吧,不,如果是她,她壓根不會離開柳家,離開她父兄,她甚至沒想過有不回家這個選擇吧。

周女官來得很快,她眉眼舒展,看來確實心情不錯。蘇蘇與她互道萬福,便請她落座。

“昨日本就勞煩了女官,不想竟連您回來都未醒,是我失禮了。”

蘇蘇親近的與女官道歉,周女官連連表示她太客氣。

霜兒為她們都上了茶,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女官見蘇蘇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卻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今日戴着紅瑪瑙耳墜,映在白皙的小臉上,竟讓平日素淡的臉蛋有了艷色,讓氣色看起來又好了幾分。

“聖人今日還遣人來詢問呢,我說娘子多數時間都用藥睡着,看着還算安穩。”

周女官笑得富有深意,聖人的關心和她彙報的玄機自然要告訴柳娘子的,她拿了好處,自然儘力為她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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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生存紀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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