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人物的生存法則
陸離接過玉佩，拿在手裏反覆打量。
“小姐，不可。”岳峰看到王汐瑤的舉動出聲制止道。
王汐瑤只是朝着岳峰淡然一笑道。
“比起這麼多將士的性命，這不過是一塊玉佩而已。”
“可是這是......這是侯爺留給.....”
王汐瑤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活人比死物更重要，岳將軍你說呢？”
陸離對兩人的對話置若罔聞，還大大咧咧的指着玉佩問道。
“這個很值錢嗎？”
“早年間家父平亂有功，這是天武帝賞賜給他的，你去當鋪看看，我想五六千兩銀子還是值的。”
聽到這話陸離眼睛都放光了，連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對於陸離的舉動，象甲衛眾人都有些憤憤不平，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忘恩負義，只是對於他這種視財如命的樣子，有些看不慣。
對此，王汐瑤卻沒有太多看法，她覺得這種錢貨兩清的做法挺好。
雖然一塊玉佩並不能還清救命之恩，但是至少減輕了她心中的一些虧欠感，挺好！
酒盡人散。
陸離攙扶着魏開山向住處走去。
“剛才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魏開山問道。
“什麼故意，我救人，他們付錢，這不是挺好的嗎？”陸離淡淡說道。
“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的，這種姑娘你都不動心？”
“叔，我真的沒有想法。”
說著話陸離從懷裏掏出玉佩，給魏開山看了看。
“就這東西可是值五六千兩銀子呢，這能養活多少人啊。”
說到後面陸離的聲音越來越小。
魏開山並不是責怪陸離，他知道陸離要錢幹什麼。
每年邊軍中斥候都會有很多人戰死，這裏面大部分陣亡的將士，都是康定城的土著。
全家人幾乎所有人的開銷，都靠着他們的軍餉負擔。
他們戰死以後，妻兒斷了吃食，年邁的父母，幾乎就是在家裏等死。
康定城是西北的邊城，自然環境極為惡劣，能耕種的土地極少。
這裏大部分家庭的收入有兩種，要不就是給過往商隊做苦力，要不是就家中有人當兵吃餉。
第一種可以維持自己的生計，第二種可以養活一家人。
陸離就有很多這種戰死的兄弟，他的賞錢幾乎都貼補這袍澤的家人了。
次日清晨。
陸離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完，喊上陸大勇就出門了，這不是他有多勤快，他就是惦記着這塊玉佩，是不是真的值錢。
隔壁小院，一個叫做小武邊軍，被魏開山安排給王汐瑤做了嚮導，主要就是陪她在城裏四處轉轉，順便採買一些途中用得上的物資。
陸離走在街道上，時常能遇到熟人打招呼，看得出來他在這裏人緣還是很不錯的。
陸離握着手中的一沓銀票，心情是無比舒爽，這是他出生以後見過最多的錢。
玉佩被當了五千八百兩，一千八百兩還給王汐瑤，還剩四千兩。
按照邊軍的規矩，陸離帶隊自己拿一半，剩下的兩千兩都分給黑羽衛，每人也能拿三十多兩，在邊城這就是一個家庭一年的開銷。
陸離讓陸大勇把錢，帶回去分給兄弟們，自己帶着這兩千兩銀票，就開始走街串巷，分給那些袍澤的家人。
中午時分。
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銀票，就被陸離分了個七七八八，
視錢如命的他，此時卻絲毫沒有心疼，反而還是有些高興。
雖然每戶人家分的錢並不多，但是能多吃一頓飽飯，終究也是好的。
“吳嬸，真不用，軍營里能吃飽，你就留着和我叔吃吧。”
在一個破舊小院門口，一個老婦人堅持要把一掛臘肉塞給陸離。
說來也巧，小武正好帶着王汐瑤採買路過這裏。
“陸哥。”小武喊道。
“小武，你們這是？”
“魏老大讓我帶着王姑娘，出來採買一些東西，正好路過。”
陸離和王汐瑤簡單的打了個招呼，順便把多出來的銀票還給了她。
王汐瑤有些詫異，陸離卻是不會佔這種便宜的。
陸離看看天色，也到了午飯時間，便邀請道，“一起吃點？”
王汐瑤倒是沒拒絕，就跟在陸離後面走着。
本以為陸離今天掙了不少銀子，會帶自己去城裏的飯館吃些好的。
萬萬沒想到，陸離把她帶到了一個喝羊肉湯的路邊小攤。
王汐瑤長這麼大以來，還真沒在這種地方吃過飯，不是說她有多矯情，只是家世如此。
陸離看到王汐瑤，不但沒有反感，反而饒有興緻的四處打量，就對這個富家千金高看了一眼。
“王姑娘，這種地方吃得慣嗎？”
“陸公子，就喊我汐瑤吧，我又不是什麼仙子，這種人間煙火氣我就不能吃了嗎？”王汐瑤玩笑着說道。
陸離點了三碗肉湯，要了幾張大餅，最後想了想又加了一盤醬牛肉和幾碟小菜。
王汐瑤的胃口不大，吃的不多，陸離和小武各自狼吞虎咽着，陸離卻沒有動一筷子牛肉。
所有人吃完以後，陸離把剩下餅和肉全都打包起來帶走了。
“王……汐瑤，小武，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逛。”
陸離走後，王汐瑤輕笑打趣道，“這個陸公子真的是視錢如命。”
“王姑娘你誤會了，陸哥，他平時不會點這麼多東西的。”
聽到這話王汐瑤有些詫異了，就聽小武又說道。
“你不懂在這裏生活的難處，今天如果不是你在，陸哥是不會點那些小菜和牛肉的。”
“他是不喜歡吃牛肉嗎，剛才吃飯的時候，他都沒動筷子。”
“他是怕你吃不慣，特意給你點的，他平時是不捨得吃的。”
王汐瑤收斂了笑意，也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有些羞愧。
“那……那他不是今天不是剛換了那麼多錢嗎？”
“陸哥要錢是為了分給，那些戰死兄弟們的家人的。他平時不怎麼花錢，你別看他貪財，他就是對自己摳門。兄弟們平時誰家有難處，就屬他給錢最多。”
這一番話讓王汐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開始的感激，到被冷漠以待，到市儈的貪財，再到有情有義。
王汐瑤看着陸離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