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節 低調卸任
第一千一百零六節低調卸任
南湖省政府省長辦公室，苗鎵祥繃著嘴，震驚的看着沈斌空蕩蕩的右臂。他不敢想像當時沈斌遭受的那份痛苦，更不敢想像一個人失去手臂之後，對內心的打擊有多大。
苗鎵祥難過的嘆息了一聲，“沈斌，你小子太讓我意外了。當時浩然給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折斷了手臂，接上修養一段就完事。沒成想，居然~唉！”
沈斌淡淡的一笑，“沒什麼，老天爺待我不薄，從一個窮小子走到今天，也該知足了。人生總會留有遺憾，老天爺給了我這麼多，取走一條胳膊，也算給了很大面子。”
苗鎵祥苦笑一下，“行，你小子有這份心胸，讓我佩服。沈斌，以後去了中紀委，別忘了抽空看看老哥。修養幾年也好，讓自己沉澱一下，這些年你也夠累的。如果我是你，恐怕現在還躺在床上哭呢。”
“怎麼，這麼快就要趕我走。”沈斌說著，左手從包里摸出一盒煙。
“都這樣了，就把煙戒掉吧，這東西抽多了沒好處。”苗鎵祥伸手把煙奪了下來。
沈斌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老苗也真是，就這點愛好還給我剝奪了。好吧，咱別污染了您省長辦的空氣，不抽了。”
“沈斌，什麼時候辦理交接，我親自去市裡給你站站台。”苗鎵祥靠着辦工桌問道。
沈斌想了想，抬頭看着苗鎵祥，“老苗，我不打算離開天長。或者說，近幾年我還住在這裏。楊書記那邊我都談好了，可以在這邊給我設一個辦公室，督查江南六省的違紀行為。”
苗鎵祥一怔，略一思索，看着沈斌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在逃避，想等浩然和韓波定局之後再回京。”
沈斌苦笑了一下，“他倆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一個殘疾官員，就算想幫忙也沒多大的號召力。我是覺得天長這裏環境不錯，適合修身養性。”
“你就裝吧，我還不了解你，到時候你肯定會站出來。”
沈斌微微一笑，“到時候再說。”
苗鎵祥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又得到了上面的許可，我這邊肯定沒問題。下午我去一趟省委，跟霍書記商量商量，把接替你的人選定一下。”
“老苗，我覺得詹偉仁副市長，應該合適這個位置。等會我就去見一下霍書記，你看要不要提一提？”沈斌試探着問道。
“詹偉仁？”苗鎵祥思索了一下，“嗯，這個同志很有擔當，就是資歷上欠缺了一點。不過如果你來推薦的話，霍書記應該能同意。”
“是嗎，我還有這麼大的面子。”沈斌呵呵笑道。
苗鎵祥看了看沈斌的斷臂，“這不是你的面子，應該說是韓副主席給你這個面子。你來之前浩然給我打了招呼，韓波那邊肯定也會給他打招呼。所以你小子提出來，老霍不會反對。”
沈斌一怔，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大領導給他的同情分。不管怎麼說，他沈斌這些年為國家出了不少力，失去一條手臂心情沮喪，領導們當然會照顧一下。
沈斌離開了省政府，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再穿那邊披風，任由人們驚奇的目光看向他的斷臂。在別人眼裏沈斌很堅強，只有沈斌自己知道心中有多麼苦澀。這些天來沈斌強忍着悲痛，他不想讓劉欣等人看到他沮喪痛苦的樣子，更不想讓孩子們看到父親從一個強者，變成了懦弱的人。更何況，馬丁家族的危機還沒消除，面對殘酷的現實沈斌必須堅強起來。
沈斌去省委拜見了霍仁軍書記，與苗鎵祥說的一樣，霍仁軍沒有拒絕沈斌的推薦。看到沈斌如今的樣子，霍仁軍也有點惋惜。不管沈斌黨校的論文是不是抄襲，他畢竟是列入了梯隊後備人才。就在沈斌即將大展宏圖之際，突然遭受大難要隱退，這對沈斌的政治前途來說，不亞於一場災難。
沈斌回歸的消息，讓水榭花園賓客盈門絡繹不絕。得知沈斌出了‘車禍’，市委書記馮志代表市委市政府，親切慰問了沈斌。雖然馮志有點幸災樂禍，但是看到沈斌的殘臂還是被震撼了一下。
當晚，天長市副市長詹偉仁，秘書長施立文，市局局長陶利祖，國安局局長廖尚勇等人，紛紛聚集到水榭花園。
眾人看着沈斌的樣子，一個個面帶悲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沈斌。酒菜擺上，丁薇給沈斌泡了一杯龍井茶，沈斌端起來說道。
“我說老哥幾個，都別耷拉着臉，幾個月沒見了，總的高興一下。這幾個月我遵從醫囑滴酒未沾，今天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特別是老施，聽說為了我差點被馮志給免了職。來吧，咱們干一杯。”
詹偉仁等人紛紛舉起酒杯，在場之中只有廖尚勇知道沈斌去英國的目的。特別是聽周江說鑽石等人不幸遇難，廖尚勇心中非常難過。
廖尚勇與沈斌碰了碰杯，“斌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祝您早日恢復健康。”
詹偉仁等人還以為說的是車禍，趕緊紛紛附和着。沈斌微微一笑，說了聲‘謝謝’，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看到眾人都提不起情緒，沈斌知道這些人可能聽到了什麼風聲，都在為自己的前途擔心。
“老陶，你可是大酒量的，怎麼今晚這麼低調。”沈斌看着陶利祖說道。
陶利祖看了看詹偉仁等人，猶豫了一下問道，“市長，我聽省廳那邊的人說，您要~您要離開天長了？”
陶利祖一說，詹偉仁等人紛紛把目光看向了沈斌。這些年沈斌隱然成了他們的堅強後盾，沈斌這一走，誰也不知道今後將面臨著什麼。
沈斌放下茶杯坦然的一笑，“既然老陶問了，我要不說一說，恐怕你們哥幾個也不答應。那好吧，其實也沒什麼，我這身體狀況，市長肯定是幹不成了。不過，我不離開天長，就在這裏修身養性。”
沈斌這麼一說，詹偉仁施立文等，目光都變得暗淡起來。沈斌一下台，且不說馮志會不會大刀闊斧的進行人事政改，即便調任一個新市長，恐怕也不會重用他們這箇舊圈子的人。失去了沈斌這個靠山，誰都明白逐漸會被淘汰出局。政治是殘酷的，到了他們這個級別，沒人會重用其他體系中人。
沈斌看到眾人也不說話，笑着問道，“怎麼，你們就不問問，是誰來接替我？”
沈斌的話語，頓時勾起了眾人的興趣，特別是施立文，很想知道下一任伺候的市政府掌門人，屬於什麼派系。
“市長，不會是從中央這批黨校幹部中調任吧？”施立文試探着問道。
沈斌搖了搖頭，一指詹偉仁，“這不，新任市長就坐在你面前。”
眾人均是一愣，詹偉仁吃驚的看着沈斌，還以為沈斌在說笑，“沈市長，這個想法咱可不敢有，我的資歷還淺，中央怎麼可能~！”
沈斌擺了擺手，“老詹啊，你的資歷比我都老，淺什麼淺。我已經向霍書記推薦了你，好好乾吧，別讓兄弟們失望。”
看着沈斌認真的樣子，詹偉仁不禁疑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廖尚勇等人也很奇怪，但他們知道沈斌很少開這樣的玩笑。
陶利祖看了看沈斌，頓時興奮的指着詹偉仁，“老詹，這回你可得請場大的。上回我當局長被你宰了一頓，這回說什麼也得吃回來。”
施立文也趕緊說道，“詹副市長，恭喜了。”
詹偉仁激動的有點說不出話，看着沈斌，彷彿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天長市市長可不同於其他地市，這個市長位置享受副省級待遇。雖然詹偉仁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但他上面還有專職副書記，市紀委書記組織部長等人。詹偉仁做夢都沒敢想，沈斌走了會由他來擔任。
沈斌點了點頭，“老詹，放心吧，省里會給我這個面子，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得到了沈斌肯定的回答，詹偉仁激動的站了起來，“沈市長，其他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有什麼指示，您儘管說。”
沈斌笑着點了點頭，“那好，以後有什麼事，免不了麻煩你這位市長大人。”
有了這個好消息，酒桌上的氣氛立馬熱鬧起來。如果不是覺得沈斌剛剛斷臂，詹偉仁都想高歌一曲。
“斌哥，您以後怎麼安排，省里定了沒有？”廖尚勇問道。
沈斌沒有隱瞞，直截了當的告訴眾人，他將擔任中紀委巡視員這個閑職。而且辦公地點就設在天長，並不回北京辦公。
詹偉仁一聽，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正愁擔任市長之後，會不會遭受各方面的打壓。現在好了，沈斌不但沒有離開，還掛了個中紀委巡視員一職。這個職務說閑就閑，說不閑可一點都不閑。包括副省級以下大員，沈斌只要動動手腳，就夠他們喝幾壺的。
一干人酒意盡興，各自懷着不同心情離開了水榭花園。臨走前，沈斌單獨叫住了廖尚勇。沈斌記得李龍跟他說過，馬丁家族的變異人已經絕跡，為什麼在回歸的路上又碰上一個。沈斌讓廖尚勇嚴密核查此事，一定問清楚馬丁家族到底還有沒有變異人。如果有的話，沈斌必須要做好準備。甚至身處異地的陳雨駱菲等人，也要加強安全措施。
廖尚勇不辱使命，次日上午就傳來了可靠的消息。根據馬丁家族的記錄顯示，當日襲擊的時候，確實有一位漏網之魚。但是現在，可以確定馬丁家族再無變異人。得知這一消息，沈斌多多少少可以鬆了一口氣。只要沒有變異人，沈斌不怕他們前來騷擾。憑藉楊新和周江的內外安保措施，即便是有殺手進來，也別想活着出去。
三日後，沈斌在省長苗鎵祥及省委組織部長的陪同下，來到了天長市委常委會會議室。會議上，省委組織部長宣佈免去沈斌天長市委常委市長一職。眾常委們雖然早已得知了這一消息，還是不免替沈斌感到惋惜。
沈斌波瀾不驚的做了簡短髮言，算是為自己在任期間做了個總結。省長苗鎵祥，代表南湖省委省政府，高度讚揚了沈斌擔任市長期間的成績。可以說，為沈斌擔任市長期間的政績，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緊接着，省委組織部長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任命詹偉仁副市長代理市長一職。經市人大會議通過後，正式任命。
詹偉仁的任命，頓時引起了眾常委的議論。誰都知道他是沈斌的人，幾名資歷比較老的常委頓時產生了不滿。但在沈斌威嚴的目光下，眾人都選擇了沉默。雖然沈斌已經卸任，多年的威望還沒有消失。就連市委書記馮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沈斌中紀委巡視員的任命，還輪不到南湖省委組織部來宣佈。會議結束后，馮志提議為沈斌舉行一場送別宴。這種好意被沈斌拒絕了，沈斌跟苗鎵祥及組織部長打了聲招呼，直接返回了市政府。
走進自己熟悉的辦公室，李曉曉已經幫着沈斌整理好私人物品。看着沈斌空蕩蕩的右臂，李曉曉難過的低下了頭。
“小李，這些東西回頭我派人來拿，不用整理的這麼整齊。”沈斌看着李曉曉輕鬆的說道。
“市長，您以後~還回天長嗎？”李曉曉難過的問道。
沈斌一怔，“誰說我要離開，這幾年我都不走，就在天長這裏修心養性。”
李曉曉愣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繼續收拾着文件資料。
看着李曉曉低沉的樣子，沈斌故意問道，“小李，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聽從秘書長的安排唄。”李曉曉低着頭說道。
“小李，我那邊還缺一名秘書，如果你想去的話，回頭我跟施立文打聲招呼。”沈斌微笑的看着李曉曉。
李曉曉嗯了一聲，忽然間，李曉曉吃驚的抬起頭，“市長，您~您剛才說什麼？”
“怎麼，不想當我的秘書了，如果不想的話，那就算了。”沈斌故意本着臉。
“呃~願意，誰說我不願意了。”李曉曉驚喜的喊道。
沈斌呵呵笑道，“那好，過幾天咱們就搬回省政府，苗省長在那邊給我準備了一間辦公室，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
“市長，您調回省里了？”李曉曉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沈斌搖了搖頭，“是調回中央了，臨時在省里辦公。你的任務，就是幫我盯着那邊的官員，誰不老實，咱們就辦他。”沈斌調侃着笑了笑。
要不是沈斌的斷臂，李曉曉都能開心的笑出聲來。這幾年跟着沈斌，李曉曉都成了半個當家人。如果讓她離開沈斌，李曉曉還真有點失落。既然沈斌還讓她當秘書，不管沈斌幹什麼工作，李曉曉都樂意跟着他。
詹偉仁等幾名副市長走了進來，沈斌看着曾經的同事，簡單叮囑了幾句，在眾人的目送下，沈斌很洒脫的離開了天長市政府。
沈斌走得非常低調，眾人得知沈斌擔任了中紀委巡視員，都以為沈斌很快就會重新高調起來。沒成想，沈斌這一低調就是一年多。漸漸的，沈斌彷彿淡出了南湖政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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