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災后的轉移

雨越下越大，村民都躲在彩條布棚子裏。“各組組長，注意清點自己組的人數，把缺的人都報到我這兒來，來幾個壯勞力，注意安全，看能不能找點兒乾柴，給大家把火攏上，把身上衣裳烘乾，招呼把彩條布燒着了，再找些干稻草，今兒晚將就睡到草上，明兒個再想辦法，大家今兒晚抗一哈”，姜支書喊完又找到村長，倆人跑到臨時指揮部的棚子裏商議去了，經過統計，幸運的是大家都還在。

壯勞力們出去找柴火，姜老漢跟幾個老漢圍站在一起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煙，婦女們抱着娃們仍哭作一團。狗蛋兒似睡似醒的躺在王婆婆的臂彎，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就着大家的哭聲揉了揉眼睛，看着雜亂的人群，看到王婆婆臉上的淚珠，伸過小手給王婆婆抹了乾淨，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大家還是在住家戶的牛棚、豬圈裏找到了些乾柴乾草，幾堆小火燒了起來，映紅了大家的臉龐，大家悲傷的情緒也隨着溫度的升高，略微安定下來。

畢竟是夏日的雷陣雨，夜裏終究還是停了。天麻麻亮，就有不少人往家裏的廢墟走，看能不能再挽回一點兒損失。支書、村長、組長指揮大家支起各家的鍋，再到被沖毀的菜地里弄點兒菜來煮。平日裏叉起雙臂跳着罵街，說誰誰誰佔了自家的地，打得不可開交，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也不管是誰家的菜地，弄來菜大家一起吃，說到底，大家還是淳樸的。

碎娃們倒是覺得人多熱鬧，幾個一群的追着打打鬧鬧。平時這場景能把大人煩死，現在卻無人制止，幾個大人還抽着旱煙，給摔跤的碎娃加油，算是轉移一下注意力。是啊，人還活着，比啥都強，後代在，希望就還在。狗蛋兒望着嬉戲打鬧出神，一向不準狗蛋兒瘋跑，也不準狗蛋兒下河捉魚摸蝦的王婆婆看了看狗蛋兒說：“狗蛋兒，去跟娃們玩去，一會兒飯好了喊你”。狗蛋兒乖巧的應了一聲，就去找他的小夥伴金平，金平正蹲在地上用木棍戳着地上一條條像血管般隆起的地面，戳開后裏面空空如也，兩人順着隆起一路往前戳，終於還是看到正主，是蚯蚓在打洞。碎娃們玩累了還是想起了家，都摟着自己的家長哭着要回家，但家已經沒了。

轟隆隆的拖拉機聲音由遠及近響起，車剛停，姜支書從車上跳下來，站到演講台拿着鐵喇叭喊：“各位村民，剛到鎮上彙報了咱村的情況。鎮上轉達了市裏的意見，說咱崖上地質災害嚴重，以後不住人了，都要移民，鎮上和市裡幫扶大家安置新家，具體咋安置，市裡還在商量，安置也還是要時間的，也不要去麻煩自己親戚了，省的等到時候難的找你們，都先到劉家莊村的安排好的村民家裏安頓個把月，伙食費鎮上會給人家補上，大家不擔心，一會兒晌午飯一吃，大家一個組一個組的轉移走”。

在不舍，也沒辦法，大人抹淚，碎娃嚎哭說不走，但生活還是要繼續，一直到夜裏，最後一個組的村民上了拖拉機，坐在車上搖搖晃晃的想着未知的未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