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如同詛咒般的遺忘使人們重蹈覆轍
浮衿略微感到噁心，是的…略微。
他停住了腳步，手捂着胸口，深呼吸了起來。
“放鬆，呼~~放鬆…要鎮定。”
“因為太過無聊，所以才要放鬆一下，不是嗎。”
“客觀來講，客觀。生活沒有那麼糟糕…”
少年正在整理思緒，雖然他昨天才做過，但壞心情總是反反覆復，沒完沒了令人厭惡。他需要反覆這麼做。
再次把注意力移到視線上，好像略微有些不同，不認識的人不知不覺已經從眼前消失了，不過問題不大。
浮衿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在馬路上發獃，那可就有點危險了。
少年穩步走在路上，看着人類造出來的一草一木，聽着充斥着世界的光照與聲響，感受着腳下平整的地面。尋常的事物之所以尋常只是因為看多了而已。如果從未見過這一切，那世界在眼中是否會呈現不一樣的畫面呢。
少年對此表示疑惑，因為不知道是不是精力有限的原因，每個人都好像不會再去關注更多的東西。怎麼描述呢…嗯…好像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關於這個東西是什麼，那個東西怎麼樣。沒有疑惑，也不去疑惑。
“怎麼會不疑惑呢？”浮衿的腳步放緩了，他在想該怎樣理解這一切，自從那最初的不解，他可有太多疑惑了。
“有了！”他有些興奮地歪了歪頭。“只需要忘記就行了，讓自己變得好像從未見過眼前的一切…標準的話，就想像自己是個古代人就行了。”
少年說做就做，讓自己的大腦放空，忘記關於現代的一切，模擬出一個古代人的視角。一個有點小夢想是每日能吃上肉，能結婚生子，希望家人不受災難。一個只是祈禱老天爺賞飯，地主少些打罵，世道能太平的…人。
這需要相當的注意力呢。
但模擬只是模擬，不代表丟掉當前的視角，不然哪來的對比呢。
少年停下了腳步，稍許……
再看一眼眼前的世界，我覺得有些光怪陸離，街道為何如此整潔，需要做這樣大的工程，肯定得消耗不少的錢，而且還需要相當的號召力。要麼就是，今年是個豐收年，官府有能力來做這些事。
“不可思議。”如果帶入古代的生產力，浮衿甚至覺得有點勞民傷財。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公用設施，每個人的日常用品。完善的城市電力系統，馬路上奔流的車輛，每個人手中的手機，街道上店鋪里使用的各類傢具，器械。甚至自己身上穿的乾淨衣服。
多，太多了。
浮衿笑了，如果古代人真的站在這街道上。一定會當場傻眼，沒有一項事物是他所能理解的。他甚至可能會懷疑這還是不是人間。
深深模擬着古代人的視角，少年感到一股強烈的不理解。然而自己是知道這些事物是怎樣的。
眼中的驚嘆又多了一分。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人們的生活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少年細想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科技。
真是美妙的詞語，這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發明。
美術，雕塑，詩歌，文學…科技與這些人們所讚美的事物有着天然的本質上的差別，那就是。現實。
科技的本質可以不帶有任何的人的因素，從最開始的幾何，數學，到物理，化學。其正確與否從來不是因為人認為怎麼樣，而是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總結就是，科技不是人道，而是天道。
少年細細品着其中的意味。如果向古代人解釋，這些都是悟道的仙人所創，那他大概能理解了吧。
“天道，天道……科技本來就是對自然規律的探尋，然後再加以利用。”古代人只知天不可違，只能順應天。但現代人卻以天對抗天，以自然的能量對抗自然。
少年繼續想着，腳步有了些許輕盈，他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似的。
……
浮衿原本的計劃是，先找一家餐館大吃特吃一頓，再去超市滿載而歸，晚上就該上自習了。一周只有半天的休息時間。沒辦法，高三學生沒有多少空閑時間。
隨着人流進入天街，這棟甚至一眼望不到頭的建築，六層樓高，一層相當於普通住房的兩或三層。
少年找到樓層信息，三樓是吃飯的地方，不過他並沒有急着上去，時間還早。而且自己還需要帶着這位古代人逛逛。
“這是現代人的娛樂場所之一，功能比較全面呢。”少年抬頭觀望這個頗具現代氣息的建築，頭頂一大片玻璃方便採光，中體鏤空，充足的空間，明亮不間斷的光照，依舊是現代感十足的光滑地板。人們穿行樓層間，如……在樹間活動的昆蟲一般。
“科技建造的巨樹，真是恰當的形容。”浮衿摸了摸下巴。
少年思緒一轉，有些韻味地說了一句。
“這叫做，效率。”
沒錯，效率一詞堪稱現代社會的核心，所有事物的存在都力求把高效率貫徹到極致。
以高效率的角度看待現代事物，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了。
“社會的物質方面只是一部分，社會是由人組成的。巨大差異的社會，必然會創造有巨大差異的人。”浮衿小聲地自言自語，邊說邊靠在欄杆上注視着周圍的人群。
少年有些出神，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有豐富的神態，一個接着一個的笑容，一句接着一句的喧鬧。
“盛世也不過如此吧……”即使是繁華的長安也有暗藏在角落的乞丐，而少年眼前的人群卻是真實的底層人民，這僅僅是天街開業而已，繁華卻比得過過往無數的春節。
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物質生活難以想像地豐富。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要知道，就是父母小時候都只有過年才有新衣裳，才能吃一頓肉。更何況古代。
富裕不一定能激發人的善心，但貧窮大概能讓人變得邪惡。
現代人可能覺得社會不公平，社會的暗處存在罪惡。作為高中生也深知高考的死板，它甄別的功能和篩選人的功能大概是一半一半。存在不少有才能的人無法在這種模式下取得成績。
“但，這才到哪啊。”古代，底層人民就是螻蟻。沒有比螻蟻更貼切的詞，沒有。
“這個時代，是人類史上少有的自由，公平的時代。”浮衿如此總結到。
少年的心情十分平靜，他沉浸在名為知足的心境裏。但這並不是強迫的知足，而是合理，真實的清楚自己的地位。
“這份知識啊，該怎樣讓其他人認識到呢？”浮衿心中出現一種念想，如果人人都能達到聖人之境，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