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舍的黑夜
晚上9點多,我、胖子、王睿都在床上躺着,耗子一如既往的轉着球瞎晃蕩,小胖說:“昨晚我班住207寢的,讓對面老生打個嘴巴,說在廁所撞着他了,這不是欺負人嗎?”王睿說:“注意點吧,別在他們喝多時出去,晚上把門鎖上”。耗子不樂意道:“別鎖門,那都不是事,讓他們來!”話音剛落下,門咣的一聲被踹開了,一個五短身材的黑胖子晃蕩的走進來了,兇狠的掃視着,一瞅就是喝了,但不是醉酒,而是剛喝到裝逼的興奮點,他叫嚷着“媽逼的,剛才誰他媽在廁所瞪我一眼,都露出頭我看看?”寢室瞬間安靜了,小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我和王睿在上鋪裝沒看見,只有地上的耗子正對視着那肥碩的凶臉,耗子手中的籃球掉落了,時間靜止,只有球落地反彈落地的聲音,5秒后,我從床上爬起笑着說:“我們沒去廁所。”並遞給他一支煙,耗子也反應過來道:“搞哥來了,我們都躺着來的。”這狗卵子沒接我的煙,撂下一句狠話“都他媽注意點,哪天讓我發現了,我操!”便揚長而去。我點燃沒送出去的煙默默的抽着,過啦一會,王睿說:“他叫高新,綽號老搞,不知他爹怎麼給他起的名,專搞新生”,小胖也蘇醒了,“哎呀,我剛才睡著了,咋地啦?”耗子不屑地看着胖,藐視道:“那都不是事!”我笑了。
四舍現在的老大叫李洋,比我們高兩屆,李洋家裏很有錢,紈絝子弟一枚,他最大的業餘愛好,是開着一台白色的捷達王在學校里溜達,他一般時自己不開,有人給他開,他總習慣坐在副駕,抽着煙伸出腳頂在後視鏡上,車經常停在四舍下面,他偶爾住校,糾結這幫狗卵子喝酒,大院的混子也給他面子,我從沒看過他打仗,他下面的大彪、老搞、老刁是活躍分子,以大彪最是猖狂,他是坐地戶地頭蛇,他爸是大院後勤處的小領導,我想他爸如果提前知道這貨這樣,當初一定把他射在褲襠里。華子不怎麼活躍但最狠,他們是四舍的黑夜。俺爸是電工。有一次晚上我自己在寢正彈琴呢,老搞這狗卵子又來了,當時我告訴自己,事不過三。好在他很幸運,我也很幸運。所有新生的門,他們都得踹,以此來彰顯他們變態的霸主地位。213寢是個例外沒挨過踹,但這也導致後來二哥高杉酒後被大彪揍的原因。據說之前有一年平安夜,四舍二樓走廊里到處是染血的碎玻璃碴,“四舍平安夜不平安!”是一屆屆口口相傳留下來的警示語,這也導致頭一年的平安夜,我寢集體包宿去看錄像的原因,連瘋子這種生活規律從來不在外過夜的人都一起去了。
但這種情況一年後就好了,李洋、老搞、瘤子、華子之流畢業了,剩下大彪搬到一樓和老刁住了,我們這些善良的人春天終於來了,但在畢業前期,214寢的張俊綽號“賤人”,還是因他寢室的含拉子哥被老刁給打了,讓我們很是氣憤。
引用王朔語錄一段話“這人生的路,怎麼那麼難走啊,沒有一個人活着是容易的,打在胎里就隨時有可能流產,當媽的抽一口煙就可能長成畸形,長慢了心臟缺損,長快了就六指,好容易扛個10個月生出來了,一不留神還得讓鏟鉗把腦子夾扁了,都躲過去了,小兒麻痹、百日咳腥風熱大腦炎還在前面等着呢,哭起來嗆奶,走起來摔跤,摸水水燙碰火火燎,是個東西撞上咱就是個半死,哎呀鈣多了不長個,鈣少了吧羅圈腿,總算混到會吃飯能出門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車,大街小巷是個暗處就躲着個壞人,你說趕誰都是個九死一生,不送命也落了個殘疾。”
我們經歷各不相同,但都別抱怨人生得感謝,因為我們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