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貪天之功
林立恆被她堵個瓷實，吸吸鼻子，淺聲道，“自來香”。
覃茹丹嬌羞不已，沒想到被他一猜即中。
覃母在屋裏喚道，“丹丹，讓客人進來坐”。
覃茹丹手忙腳亂把林立恆帶進屋，她雙頰潮紅的神態被母親盡收眼前。
顧民生落座向覃局長道明來意，隨即遞上慶州建材擬開發霍家山礦山的項目論證書。
覃局長接過論證書沒看，對顧民生說，“顧廠長，丹丹前段時間在廠里實習感謝你們悉心照顧，但貸款的事你們還得走流程，該請示請示，該上會上會，我個人不好干涉”。
顧民生略尷尬，這時候覃茹丹發揮作用了，只見她伸手拉住覃局長胳膊，撒嬌道，“爸，顧廠長大老遠拿過來的，你就看看嘛！”
這一聲“爸”瞬間擊碎了覃局長固有腔調，馬上樂呵呵道，“好，我看，我看”，說著翻開項目論證書。
顧民生暗暗叫好。
覃局長迅速把論證書瀏覽一遍，着重看了投資回報率和回報周期，問了一個問題：“裏面的數據有沒有摻水？”
“絕對沒”，顧民生信誓旦旦，“不但沒摻水，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還保守測算了”。
旁邊的覃母沒興趣聽這些，對着林立恆上下審視。
林立恆察覺到，轉頭和覃母四目相對，他微笑致意。
覃母微微點頭，心道這年輕人挺懂禮貌。
覃茹丹剛剛跟父親撒完嬌，又把心思轉向林立恆，沖他吐吐舌頭。
不料被母親看個正着，覃茹丹的臉更紅了。
聽到顧民生的回答，覃局長同意了建材廠的請求，出面協調慶州市幾家商業銀行貸款授信。
“你們該走的流程一個不能少”，覃局長強調道，“我只是幫你們開通一條綠色通道，不是走後門，還有，帶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帶回去”。
顧民生連忙說道，“這些是不值錢的山貨，還有丹丹喜歡吃的山核桃”。
“噢”，覃局長聞言看向女兒，覃茹丹的目光卻在林立恆身上生了根。
覃局長看在眼裏，加重音量，“丹丹！”
覃茹丹醒過神來，慌亂附和，“是的，我喜歡吃山核桃”。
覃母打圓場，“既然是小零食，那就留着吧”。
又聊了幾句，覃局長把論證書還給顧民生。
顧、林二人起身告辭，覃茹丹把他們送出門。
聽着足音遠去，覃母在身後叫道，“別看了，進來我有話問你”。
覃茹丹收回不舍的目光，回到屋裏。
覃母一板一眼問林立恆的情況，覃茹丹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覃母臉色陰沉，給覃局長遞了一個眼神。
覃局長心領神會，溫言道，“小夥子不錯，你們做朋友可以，但不能耍朋友”。
覃茹丹一聽炸了，“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覃局長用寵溺的眼神看着她，“我的女兒不能下嫁”。
覃茹丹不依了，帶着哭腔說道，“爸，現在不是婚戀自由嗎？”
覃局長有些手足無措，又把求助的目光遞給覃母。
覃母瞪了他一眼，說話語氣嚴肅起來，“丹丹，爸媽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懂事”。
覃茹丹哪受過這種委屈，一下子綳不住哭出聲來，直接跑回自己房間把門反鎖了。
覃局長對着妻子露出苦笑。
覃母埋怨道，“都是你慣的”。
有市財政局局長幫襯，慶州建材廠很快獲得三家商業銀行的貸款授信，每家額度二千萬。
顧民生打電話向林大海彙報，現在礦權受讓、銀行貸款等“萬事俱備”，只欠“拆遷”的東風。
林大海愉快答應，讓林立恆在月底回家，與他一起參加霍家山村拆遷動員大會。
轉眼到了四月末，晚春。
霍家山被鬱鬱蔥蔥的深綠色覆蓋，山峰之上是碧空萬里。
村部外面人頭攢動，各家各戶都派了代表，一會兒工夫就密密匝匝坐滿了門口空地。
村支書陳政亮面對村民，把一個擴音器舉到嘴邊，“大家靜一靜！”
村民們慢慢安靜下來。
陳政亮繼續說道，“下面有請大海子局長給老鄉們講話”。
眾人紛紛把目光聚焦到陳政亮身邊的林大海身上。
林大海接過擴音器，清清嗓子，用低沉的聲音開始“憶童年”，述說六七十年代的艱辛生活，一下子引起村民的共鳴。
有深刻經歷的村民甚至偷偷伸出手來抹眼淚。
說到動情處，林大海哽咽道，“我們這代人那麼苦，還要下一代人繼續受苦嗎？”
下面陸陸續續有人回應，“不要、不要！”
林大海話風一轉，轉而說起他這些年所做的努力，歷經多年終於找到慶州建材廠來開發霍家山，並通過他的協調為建材廠找到了六千萬的投資，現在只等村民們拆遷騰地方。
六千萬啊？
村民們驚嘆不已，天文數字啊！
“所以，我會把全村老小安置好，還要選一塊風水寶地把我們的老祖宗安置好，如果以後大家生活質量沒有質的提高，那我就不配做霍家山人”，說著林大海振臂一呼，高聲喊道，“我們要走出霍家山！”
他這一句話徹底打消了村民對拆遷的抵觸情緒。
一瞬間下面掌聲雷動。
只有林立恆一個人聽傻了。
搞開發，拉投資？
和林大海有個毛線關係啊。
見村民的情緒被點燃起來，林大海稍稍放低聲音，“同時大家放心，我兒子林小海以後就是慶州建材廠領導，會時刻把老鄉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所有人對林大海簡直是膜拜了，交口稱讚。
接着，林大海把林立恆拉到身旁，“這是海濤家的兒子立恆，是慶州建材廠的職工，他代錶廠里跟大家對接”。
說完，他把擴音器塞給林立恆。
林立恆硬着頭皮說道，“各位叔叔、嬸嬸，我是廠里負責拆遷工作的，我們先做登記，然後挨家挨戶丈量面積，再簽拆遷協議”。
陳政亮上前一邊，揮手一吆喝，“同意拆遷的排隊，按順序簽字”。
原本散坐的村民紛紛起身，對着林立恆排起長龍。
村部工作人員搬來桌椅，林立恆坐下來，拿出登記表讓村民們逐一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