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反面典型
覃茹丹忍無可忍，反唇相譏，“亂搞男女關係的不在一樓，好像在樓上！”
這句話捅了簍子了，趙姝也急了，怒問，“覃茹丹，你這話什麼意思？”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三個女孩都快打起來了，林立恆斷喝一句，“還有完沒完？”
三人同時噤聲，沒想到林立恆還是有脾氣的。
“該幹嘛幹嘛去”，林立恆抽出水泥裝備書籍，徑直坐到一邊翻看。
管彤伸手胡亂從書架拎出兩本書，往趙姝手裏一塞，“我們也在這裏看書”。
覃茹丹的心情急轉直下，不搭理二女，回到自己的位置埋首書本。
趙姝哪有心思看書，挨着林立恆坐下，低聲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林立恆扭頭看看她，問道，“賭博不會抓起來坐牢吧？”
趙姝一愣，結結巴巴說道，“坐牢倒不至於”，然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管彤。
管彤接話，“根據廠里制度，聚眾賭博情節嚴重的，開除”。
趙姝緊張不已，“開除要影響你前途的”。
林立恆溫言安慰她，自己心裏有數。
管彤叱道，“林立恆，你別不知好歹，趙姝為你這事剛剛去求了顧廠長”。
林立恆心頭一熱，隨後說道，“我初來乍到，還是按廠里制度辦的，否則以後幹什麼都無法服眾”。
管彤沒料到林立恆如此“軸”，氣呼呼把書本往桌上一丟，拉起趙姝的手，“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說著，她強行把趙姝拉出了圖書室。
林立恆搖頭苦笑，調查還沒開始，趙姝已經亂了陣腳。
到了九點，林立恆像往常一樣把書本放回書架，走出圖書室。
剛走出兩分鐘，後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追上來，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覃茹丹。
林立恆放慢步子，覃茹丹喘勻氣息，和他並肩而行。
一陣刺骨寒風撲面而來，覃茹丹不由抱緊胳膊。
林立恆主動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覃茹丹紅着臉說“不用”，但沒拒絕林立恆的動作。
她還在往前走，林立恆主動問，“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半明半暗的道路上，幾無行人。
覃茹丹停下腳步，轉身問林立恆，“你覺得趙姝怎麼樣？”
林立恆笑了，“趙姝？人不錯啊，挺活潑的”。
覃茹丹接著說，“那你要抓住機會”。
林立恆故意問道，“什麼機會？”
覃茹丹壓低聲音，“實話告訴你，趙姝是顧廠長的外甥女，她爸是市政府領導”。
林立恆不動聲色，“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覃茹丹有點急了，“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只要你追到趙姝，在建材廠可以少奮鬥十年，遲早進厂部班子！”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林立恆這句話直擊覃茹丹心臟。
“我？”，覃茹丹頓時語塞，緩了緩，“我看趙姝挺喜歡你的，特地提醒你一下”。
林立恆呵呵兩聲，不置可否。
等了兩分鐘，覃茹丹沉不住氣了，“你倒是表個態啊！”
“我為什麼要對你表態”，林立恆打趣道，“如果是你喜歡我，那我可能會對着你表個態”。
覃茹丹頓時心慌意亂，看着林立恆方方正正的臉龐和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我、我、我……”
“我是為你好”，她想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話。
林立恆笑意不減，“你喜歡做紅娘啊？”
“不是，不是”，覃茹丹越說越亂，“我就是覺得你跟趙姝在一起比較有前途”。
林立恆爽朗大笑，“你看我是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嗎？”
說完，他走上回男工宿舍的岔路口。
撇下覃茹丹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複雜。
第二天，陳錦石親自找林立恆問話。
很正式，在書記辦公室，陳錦石和林立恆面對面坐着，旁邊坐着一個記錄員。
陳錦石：經過我們調查，你一共參加了兩次賭博，第一次是和車間的嚴復來，第二次是和兩個操作員，情況是否屬實？
林立恆：屬實。
陳錦石：說說你參賭的理由。
林立恆：第一次是為了推行現場技改，讓嚴復來心服口服，第二次是為了給馬其濛找自信。
陳錦石驚訝了，“嚴復來的事我們調查清楚了，給馬其濛找自信又是怎麼回事？”
林立恆一五一十說了馬其濛的事。
陳錦石微微點頭，“這事我們會調查，這段時間你也好好反思一下，通過賭博來解決問題的方式對不對？”
林立恆答道，“賭博肯定不對，不過，書記你知道廠里賭博之風盛行嗎？”
陳錦石回道，“知道，所以這次要抓個典型，殺一殺這股不正之風”。
林立恆懵逼，為什麼偏偏是我？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陳錦石正色道，“你要想在廠里干一番事業，就要做好表率”。
林立恆點頭如搗蒜，等處理通報吧。
在找馬其濛核實情況后，廠紀委下發了《關於林立恆同志參與賭博的處理通報》，鑒於情節較輕，為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特給予其通報批評處分，取消年底獎金，並全廠通報，希各分廠、科室組織學習討論，充分認識賭博的危害性，再有類似情形，嚴加懲處。
趙姝在廠辦看到通報，一聲歡呼。
杜卉看愣了，“趙姝你幸災樂禍？”
趙姝捂嘴樂，“不，不，我是替林立恆高興”。
待在宿舍等待復職的林立恆沒想到等來的是舍友的戲弄，楊園大笑，“林哥，你這下更出名了，上次是技術員任職，這次是處理通報，厂部專門發文，現在你在建材廠是無人不曉了！”
林立恆拉下臉，“楊園，你不厚道，我被處理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楊園好不容易忍住笑，“通報批評算個屁啊，管彤說了，這點處分都不記入檔案，對你有影響嗎？再說年底獎金，你不是自己放棄了嗎？”
“是啊”，林立恆一拍腦袋，自嘲道，“我就是被樹了個典型，如果處理了我能殺一殺廠里的賭博之風，那倒是好事一樁”。
“林哥，你就不想知道誰舉報了你嗎？”，楊園又拋出一個問題。
林立恆扶額，“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打擊報復？”
楊園、耿威、胡奮飛三人同時給他豎大拇指，“大氣！”